(诵读)母亲的颜色 ||刘立芹*诵读/柳音
母亲的颜色
文/刘立芹 朗诵/柳音
编辑/落英小桥
母亲的颜色应该是浪漫的、温馨的。像百合花一样优雅,像玉兰一样清幽,像丁香一样梦幻。女人如花,哪一个女人不爱鲜艳的色彩,哪一个女人没有过浪漫的情怀,哪一个女人不爱美呢?而我的母亲,也是女人,可在我的记忆中,留下的,却只有一种色彩,灰色。
母亲终年穿着灰不拉叽的衣服,又肥又大,从来都不合身,不是捡别人穿剩下的,就是上面缀上了补丁。裤子上的补丁很大,方方正正,像一个小帘子贴在了屁股上,白森森的线头,不时从边边角角露出来,很是刺眼。我总是觉得母亲的形象很寒碜,所以从不跟母亲并肩而行。
有一次,我发烧了,还坚持去上学,母亲追到学校,非要领着我去医院。在全班同学的面前,我头冒虚汗,不知所措。在同学们惊愕的目光中,我跟着母亲走出了教室,但在路上,我还是尽量地跟她拉开了距离。
逢年过节,母亲会给我买新衣服,但我总觉得她买的衣服不好看,我不喜欢。母亲就带着我,让我自己去选,我就选那些色彩艳丽、样式新颖的,只要一穿上身,准保会赢得人们的赞美,同伴的羡艳。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的头发一直是灰白色的。我上小学的时候,母亲还很年轻,推算大概也就三十多岁,还不到四十岁吧,可那时她的头发有大半已经白了,远远地望去,就像一个毛茸茸的蒲公英。她经常在大太阳地儿里干活,我一放学,前脚刚跨进院门,就冲着院子大喊:“妈!妈!”这时母亲就会从菜园子里探出头来,慢慢地直起腰身,抬起沾满草屑和泥水的右手,用手背抹一下额头的汗,眯着眼笑着,再柔柔地应一声:“哎——妈在这儿呢!”这样,我的心才算踏实。
母亲的脸也是灰色的,我从来没有见她的脸上泛起过红润的光泽。母亲个子矮小,身体瘦弱,她先后生了六个孩子,可夭折了三个,最后只剩下我们姐妹三人。母亲常常抱怨命运不济,上天不公。父亲还因此常常责怪她,母亲总是偷偷地哭泣。她在月子里得不到调理保养,加上伤心流泪,眼睛也哭坏了,总是睁不开,怕光,她总是眯着眼睛看远方。我想在她的眼里,这个世界也是一片模模糊糊,灰茫茫的吧。
母亲没有过亮丽的色彩,直到我长大上班后,给母亲买了几件新衣,但母亲也总说太新鲜,不好意思穿。她把它们叠得整整齐齐,包在包裹里,放在柜子下面。
直到母亲去世,我打开她的柜子,才惊奇地发现,里面有很多崭新的被套、床单、枕套和枕巾,它们色彩鲜艳,那么靓丽。我突然记起,母亲曾经说过:“等我们有了新房,我要好好拾掇拾掇。”
母亲没有等来新房,那些崭新的床品也没有派上用场。母亲一生都生活在灰色里,走时也穿了一身灰色的衣服,她走到了一个更加灰暗的世界。
我端详着那一对枕套,柔软丝滑的面料上绣着一对粉嫩的荷花,它清新俊雅、亭亭玉立,一张碧绿的荷叶托举着露珠,在微风中倾斜,还有两只鸳鸯在微波荡漾的水面上嬉戏……
作者简介:柳音,原名刘立芹,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保定市作协会员。《大河诗歌》签约诗人。作品曾在《诗选刊》《大河诗歌》《暮雪诗刊》《中国诗人》等多家刊物和网络平台发表。“中国新写实主义诗歌2018年度、2019年度十佳作品”获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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