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人遗憾的抛弃了“书画同源”——田蕴章《每日一题》
而现在这些个大画家们,有多少人拿出四分读书、三分书法的时间,太少了。但是我们用这个标准区衡量一下古代的书法家们,确实都符合这个标准。
本节图文来自田蕴章系列书法讲座《每日一题每日一字》第132集:“书画同源”与“然”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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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我记得在这个前几集节目中,我们也谈到过这个书法和绘画之间的一种关系,我知道很多书画界的朋友,都说这样的一句话,说他们是“书画同源”。
田蕴章:“书画同源”。
主持人:但是这句话,到底该怎么理解呢?
田蕴章:“书画同源”这是书画界经常说的一句话,而且这是事实,所以我们把这个,这句话写下来。“书画同源”,这个也是个老话题,老生常谈。
“书画同源”并不难解释,就是在我们上古时代的时候,准确地说在象形文字那个阶段的时候,比如说那个时候,他就是这个,比如说他家养一只羊,或者是逮到一只羊,那么他画一个羊给你看。那时候,简略的形状,它就是这样的。这是个羊头,他就是告诉你,我抓到一只羊,或者是今天咱们要吃羊,可能就这么一个羊头说明很多内容。
那么他也可能告诉你,我画了一个羊,你看像不像,这是两个含义。如果说他告诉你,你看我画的像羊吗?如果他是这种意义的时候,这是画,如果他告诉你今天咱们吃羊肉,或者今天我捉到一只羊,这个时候是文字,象形阶段的时候。有时候字与画是不分的,他在这一阶段的时候,他弄出这么一形体来,这形象,你可以理解成画,也可以理解成字,那就看当时画出这一形状的人他是处于什么目的。
主持人:当时的背景是什么。
田蕴章:他是当什么用。
主持人:对对。
田蕴章:是吧?所以书画有同源的这个过程,就是中国文字最早的象形文字的阶段,所以它同源。
但是呢,我们必须说,它在发展当中它就分道扬镳了,那么以后呢,文字向着文字方面的发展,绘画向着绘画方面的发展。文字越发展,是越切近于实用,那么它也追求美,就像我们的服装一样,我们的服装开始是为了遮体、防寒,但是到后来就寻求美观,你不知这个美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要求美观是从什么时候呢?它是从穿衣服那天开始,它就注意到美观问题了。
那么书法也是一样,自从有文字那一天,他就希望把这个文字写好,写美,但是因此书法和这种实用,它这欣赏美和实用美这二者,它一开始就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所以绘画当在发展过程,就是完全向艺术这一个方面单纯发展,书法是在实用美和欣赏美这二者当中,交织在一起,不断地在发展,那么说这是同源。
但是到了后来,又发觉书法跟绘画很多相通之处。这个相通就是说比如说,我们写字需要笔墨纸砚,绘画也需要笔墨纸砚。我们写字需要有一个毡子,绘画也需要毛毡。我们写完字之后,需要装裱,它也需要装裱。你需要放在镜框里,它也这样需要。而且摆设的环境也大体相似。
比如这屋里边可以把书画并列在一起,中间画一张画两边加一副对联,那么这不就是书画合璧吗?当然是合在一个墙壁上,也可以这么理解。但是准确地说就是书法和绘画都是玉璧,都是美好的东西合在一起,应该说合璧是这个概念。
因此说,书法跟绘画的关系非常紧密,它又是一个近邻的关系,所以说它同源这是对的。但是如果理解为用写字的方法也可以画画,画画的方法也可以写字,这就不准了。所以它在本质上是不同的,本质,本质就是写字是写出来的,画画是画出来的。
元 赵孟頫《兰花竹石图》卷
主持人:画出来的。
田蕴章:写字如果是画出来的字,就不能要,这是对写字人的一种,一种讽刺,或者是一种批评。你写的字他说,哎呀,你这不是写的,你这是画的。
主持人:画字。
田蕴章:这是在骂这个书法家。
主持人:贬义。
田蕴章:这是贬义的。但是如果说绘画,说你这张画是写出来的,可能是在捧这个画家,为什么呢?因为绘画可以使用书法的一些个技法,这是古代一直传到现在,就是以书入画。
我们南开大学有一位教授就这么讲,他说,我要画画,以诗为魂,以书为骨。他讲过这么两句话,他说“以诗为魂,以书为骨”,他说我要画画的时候,诗是我这张画的灵魂,所谓诗情画意。他说只要有诗情,才会有画意的。所以这二者也可以是相得益彰,也可以并行不破。
但是,他强调诗的作用,他强调书法的作用,他说书法是我这张画的骨干的东西,这就看出来书法可以入画。但是如果说我们写字的时候,说你这个就跟我画画的方法一样,因为画画的技法当中,很复杂,它并不比书法简单,我们当说你写的字是画出来的时候,虽然是贬义的,但是这并不等于贬低绘画。说绘画没有书法高,不是这样的。就是我们写字不能用画画的方法,是这个,这个关系弄明白,不是咱们站在我们是书法家,当然我本人称不起是书法家,是站在书法角度上,我们就批评说绘画不高明,没有我们书法高明,这是很可笑,很愚蠢的是吧?何况我本身也,有时候也画,我也非常喜爱绘画。
就是说书画之间有这些个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它在本质的属性上,是两回事儿,所以不要把它,是近邻,近邻并不是一家人,但是它经常合作一起,弄清这些关系。
主持人:说到这儿我又想到这个中西方文化的这个交融这个话题,刚才您也提到说这个一幅画,一幅书法作品,如果把它放在一起再来一副对联的话,那可能是叫做“书画合璧”。
田蕴章:“书画合璧”。
主持人:但是我想到这个,这个画首先必须得是,画的跟东方跟书法有联系的,如果画的西方的话,可能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田蕴章:对对对。
主持人:所以现在我想到这个,有这样的一种情况,现在很多的画家他们都在走这个中西……
田蕴章:结合的道路。
主持人:结合的路子,而且走得很远。而且也探索出了一些成绩,是这样的吧?
田蕴章:是。
主持人:但是书法很多人都坚持说,它决定不能够走中西融合这个道路,因为它是属于东方的。
田蕴章:一种极为特殊的一种文化形式。
主持人:而且它是属于中国的,对,所以我想到如果说一个中国的书法作品,和一个表现西方风格的画放在一起,那可以感觉……
田蕴章:这二者是也很难融合的。
主持人:对,很难融合的。那我想问您一下,就您觉得画家,走这个中西方文化结合的道路您觉得对吗?
田蕴章:我说,这个结合也好,融合也好,这个大概意思差不多,但是我说的是,融合和结合是一种借鉴的方式,你不要丧失了我们国画的那个基本原则。因为我们的国画和西画之间存在的也是性质上的不同。如果一定用排笔,用排笔,或者是用这个绘画的这个,以西方绘画的那些个材料,来去画国画,或者用相近的一些个技法互相混用,也就失去了我们国画的这种特色和本质的东西。
主持人:自己独特的地方。
田蕴章:所以可以借鉴。但是如果借鉴来这些东西之后,露出明显的痕迹,让人一看你的绘画,就说,哦,你这是这些方面用的西画的方法,用的油画的方法等等,你失败了。你让人要感觉不出来,你巧妙地运用了它的东西,借鉴了它的东西,而在你这里,不撒汤不漏水,看着还是,就像化妆一样,就说我们,当然我们说化妆只是你们女士,化完妆之后非常美丽,但是却不留下化妆的痕迹。
主持人:现在叫“裸妆”,这个词叫“裸妆”。
田蕴章:这个对不起,我听不懂。但是我觉得就是在比如说演员,演员是演戏,或者这个演出一个什么节目,但是在舞台上,夸一个演员高明的时候,说这句话,说他呀,没有表演痕迹。
主持人:很自然。
田蕴章:这个用得太好,没有表演痕迹。
主持人:其实已经入木三分了。
田蕴章:这个非常好。所以你在借鉴当中不留痕迹,让人一看是国画,实际你的巧妙地运用了一些西方的一些手法。
主持人:田老师您觉得现在在这个当今的画坛,普通存在的不足,和需要提高的地方有哪些?
田蕴章:我觉得,现在的画家们,在技法上有的都很高明,那么这些画家,他们在技术性的方面,或者是在意境,在画的这个画法方面应该有不少的闪烁的明星,确实有一些个了不起的大家。但是共同存在的问题,就是这个诗词和书法的淡漠,这是普通存在的问题。
说究竟是怎么一个比例,我几乎不好用比例来说,也就是现在当代的,在画家这个,这个大人物当中,真正能够在诗词书法兼通,能和古人相比的这个人群当中,我觉得不过二三子矣,这个人数微乎其微,不成比例。而且这个趋势越越来越向更严重的方面发展,这就不好。
因为我们纵观历史上的这些个绘画大师们,他们基本上都是诗书画兼精、兼擅、兼长。我想到陆俨少这位大画家曾经说过一段话,给我感觉特别得亲切。他说,绘画的,画家,应该是三分绘画,我来写下。陆俨少先生的这么一段话,他说画家要成功的话,应该是“三分绘画,三分书法”,三分绘画,三分书法,最后很重要,他说,“四分读书”。
你看,这话说得相当精辟,他觉得真正一个成功的画家,只用三分绘画的功力,就自己的全部力量拿出来的话,应该三分力量用在绘画上,而且还用三分的书法的力量,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就是四分读书。
我觉得陆俨少先生讲得很中肯,特别是他站在一个画家角度在讲,如果他的绘画水平不高,他是个书法家。如果我这样说的话,当然我还得说,我配不上书法家,但是我是专职从事书法教育的,如果我从这个角度去说管就没有说服力。而他是站在这个角度,他是画家。他说了,画家的成功要靠这三分绘画,三分书法,四分读书,我说说得太中肯了。
而现在,这些个大画家们,有多少人拿出四分读书、三分书法的时间,太少了。但是我们用他这个标准区衡量一下古代的书法家们,确实都符合这个标准。
比如说宋代的米芾、苏东坡,不仅是大书法家,又是大画家。像米芾,他是“学书无日不临池”,他是对书法每天这么钻研,“学书无日不临池”。还有一句就是“爱画有时常伴石,学书无日不临池”。他爱画,他每天就是在石头旁边写生。所以“爱画有时常伴石”,这是他绘画成功的一个,一个主要方面的一个经验,比如说他说,“爱画有时常伴石,学书无日不临池水”。那么就是说,他对于书法跟绘画的关系看得如此密切。米芾、苏东坡都是如此。
到了元代的赵孟頫,又是诗书画三绝的人物,赵孟頫画的《骏马图》,倾倒忽必烈,倾倒所有这个满朝文武,说明绘画水平相当高。尽管书法水平可能更高一筹,但是诗书画均佳,这是赵孟頫。
那么到了这个明朝的时候,比如说像文征明,包括他儿子文彭,还有这个咱们大家所熟知的唐伯虎,就唐寅,这些人都是诗书画兼擅。明末时期的董其昌,清代的“扬州八怪”,无不如此,都是诗书画冠绝一代,就说明他们之间的关联,这个彼此的关系。
但是我们的时代的这种发展,使得书法和诗词这方面,渐渐地淡化了。这是因为科考制度,科举制度造成的,科举制度一旦被取消了,诗词书法再也不通向仕途了,那么单一的就是绘画了,所以很多人就不再重视这个问题。实际历史上他们三者的关系,给我们感觉到它是一家人,就是一个人做诗,就是文人,这个人就是文人,文人行为出现了诗书画。现在被割裂为三段,一个是诗人,他是书法家,他是画家。
被割裂为三段,而兼擅兼精者真是凤毛麟角,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不得不感到遗憾。而遗憾的是,这些画家们他们脱离开诗词与书法的辅助的时候,他的绘画显得非常得苍白。
【未完待续,接下来讲解“然”字楷行草技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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