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清河,我的麻大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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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居住的村庄位于小清河和麻大湖之间,她们三者紧邻而居,可以说中间没有丝毫的空隙。村北的人家出得巷口,也就走一百米,就是小清河的南岸;村南住户走出家门,跨过一条土路,就来到了麻大湖之中。

因着这样的缘故,不管是小清河还是麻大湖,对我们来说虽然司空见惯,但由于天长日久的接触,不免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情愫——像恋人、像夫妻、像兄弟、也像父子。由此她们的一草一木、一壑一水、一声鸟鸣、一阵清风都会牵动我们的每一根神经!

最让我陶醉的当然是儿时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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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就要成熟的季节,麦穗头已经发黄。晴好的天气,太阳似乎也没有多么的炽热,但放学后的我们早已迫不及待了。书包都懒得往回拿,出得校门便三五成群奔赴小清河。

我现在都有点纳闷,那时的父母是不是不疼我们,抑或是孩子多的缘故,他们哪管我们放学后去干什么。你看现在的孩子,上学放学还要父母接送,比我们要娇贵得多的多。

来到河边,我们便脱得赤条条、光溜溜,都是带把的,谁也不看谁。然后挺身一跃,“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水是那样的清澈,游鱼来回穿梭。当你在水中静止不动的时候,那鱼儿会游到你的身边,用嘴巴触碰你的身体,那感觉真得爽极了!比现在的温泉浴还要舒服的多。

我们还有一个特别提神的活动,那就是溜滑梯。水边是一个大约50°的斜坡,土壤因为近水总是湿润的。我们再撩上一些水,让斜坡变得更湿,然后往上爬大约五六米的长度,面朝水面坐下来伸直腿松开双手,我们的身体就自由地向下滑去,屁股接受大地的摩擦,最后溜入水中。不几次,那块斜坡处就形成了凹沟,就真的成了滑梯,而且高低错落。我们总是乐此不疲。现在的孩子们虽然天天溜滑梯,却从未感受过我们这种滑梯的惬意!

对我们的擅自下水,老师也不是不管,他们有一个绝好的办法,能知道你是否下过水,那就是用指甲在你身上划一下,如果没起白划痕,就说明你没下水;如果起了划痕,不用问你就下过水。惩治的办法就是,让你站在教室的门外接受太阳的洗礼。这种办法最终的后果是,你更渴望水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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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大湖里也有无尽的乐趣!

星期天我们并没有作业,几个要好的哥们儿相约来到村南,随便找一条小木舟,解缆撑篙,小舟便嗖嗖前行。水清澈见底,游鱼如织,水藻葱绿茂盛,随着水波轻轻浮动。如果有大人的嘱咐,我们就会下水采一些水草,带回家中,喂鸡、喂鸭、喂猪,都是绝好的饲料。如果切碎拌在棒子面中,再稍加点盐,蒸成窝头,那味道百吃不厌。谁曾想,那时候司空见惯的东西,现在却成了回忆。

麻大湖是一个芦苇湖,里面并没有宽阔的水面,而是像棋盘一样,由纵横的水道(水沟)将湿地隔成一个个小块,这些小块湿地上长满了芦苇,这些水道也四通八达。我们的小船就随意地穿行在这些水道中。

太阳高高地挂在空中,微风吹来,芦苇摇曳着曼妙的身姿,那些野鸡、野鸭对我们猝不及防,匆匆逃离,只有那些叫“喳喳”的鸟儿,不时地从我们身边掠过,或站在苇叶上“喳喳”地叫个不停。

如果在某处,有两只“喳喳”始终盘桓不去,那么在这附近肯定有她们的窝巢,而且巢里面也一定有她们的在孵的鸟蛋。做父母的本能让她们时时守护在附近,而这恰恰暴露了它们自己。我们拨开芦苇,爬上苇地慢慢寻找,不费多长时间,就能找到鸟巢,有时候里面是鸟蛋,有时候是雏鸟,不管是什么,年幼的我们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总是一锅端走,任凭那两只鸟夫妻在凄厉地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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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时候,满湖的芦苇早已收割,站在湖边就可以眺望很远很远的地方。“喳喳”不见了,野鸡、野鸭不见了,不知道它们去了哪里。偶尔有只野兔或黄鼬匆匆地来,又匆匆地逃走。 沟里的水结了厚厚的冰,我们又可以在这冰上尽情地游戏——那就是滑冰。

我们用以滑冰的工具是冰车和冰鞋,这些都是我们自制的。那时候,蒸馒头的大铁锅里面都需用一个木质的箅子,形状就像“目”字去掉上下两个横向笔画。在这两条长边的靠近两头处钻上眼儿,然后用长度合适的粗铁丝的两头,顺着长边从两个眼儿里穿过去,拉紧固定好,就成了冰车。还需要两根撑杆,大约半米长的木棍的一端,嵌进一截铁条,需露出头,就做好了。把一个马扎放在冰车上坐下,双手用撑杆一撑,就能够滑很远很远。

冰鞋的做法大体相同,只是需要两块脚掌大小的木板,和稍长一点的木棍。滑冰鞋难度要大一些,危险一些,但是滑得要快要远。

周末的时候,我们有的是时间,尽管天气寒冷,我们也毫无畏惧。几个好哥们儿一碰头,带好自己的工具就奔赴麻大湖来。河冰就像水晶,能看到下面的游鱼。但我们也顾不了那些,我们会摆开阵势,一争高下。远远看去,就像低空飞行的燕子。

不管是小清河还是麻大湖里这些游戏,自我们离开家乡外出求学之后,就再也没有玩过,而且,以后的孩子们也很少再玩,因为环境的污染,家长看管也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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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都有些要流泪的感觉,为什么那么清澈的河水,不几年就变得污浊不堪、臭气熏天了呢?我已记不清小清河的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变污的,只记得高中毕业几年以后就再也没有下过水,时间大约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最严重的时候,用这些水浇了庄稼,庄稼就会死掉。麻大湖也未幸免。虽然麻大湖与小清河没有直接的水路相通,由于处在同一个大的环境下,又加上除草剂的大量使用,水里的鱼虾早已不见,湿地上许多野生植物也已绝种。芦苇又弯又矮,早已不见了先前婀娜的姿态。

值得庆幸的是,近几年,当地政府开始加大了治理环境的力度,我们的生存环境正在有所好转。小清河的水已经变得清澈,政府还要投资开宽加深,准备通航。麻大湖也被划为国家级保护湿地,计划打造成一个旅游景点。

原先麻大湖作为集体土地,我们村民人人一份,我们每年都要给芦苇除杂草,立秋以后去收割,也就是说麻大湖是我们村民的一个收入来源。麻大湖作为我们的老情人、老兄弟,虽然现在有了红花、绿树,幽廊、曲径,小桥、亭台,假山、土丘看起来漂亮了不少,但是我感觉她的心里并不舒坦。

现在的麻大湖就像一位没有气质的女郎,通过梳妆打扮,从外表看漂亮、妖艳了不少,但是她缺乏应有的内涵。每到一处,千篇一律的公园式的风景,不会再提起游人们的兴致。麻大湖虽然没有什么古典、古迹,但是她也有她独特的魅力所在,她的魅力当然就是她的芦苇荡!

无需投入太多的资金,我们只要将麻大湖纵横的水道加以清理、延伸,或再开辟一些水道,在湖内多种植莲藕,荷花开的时候将是另一幅景致,再附置一些简单的设施,当芦苇摇曳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云深不知处”的感觉。然后,购置能够自划的小舟,让游客自己在水道中纵横穿梭,沿路欣赏不同的风景,或感受芦苇荡的幽深。我相信,这一定能够激发游客们的兴致。麻大湖一年四季风景各异,你任何时候来,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和收获。

作者:魏士娥,1966年2月生,博兴老湖滨魏家村人,务农,爱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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