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频微信】麻大湖飞来苇喳喳

麻大湖飞来苇喳喳

作者：王弘

朗诵：小敏，滨州新闻广播新闻脱口秀节目《滨州米羊和青岛蛤蜊的幸福生活》节目主持人，节目中昵称“米羊妹”，以亲切、幽默、平易近人的主持风格见长。平时喜欢配音、骑行、摄影，爱好广泛。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明媚的阳光暖暖地照着，鲁北大地呈现出一派勃勃生机。麻大湖里的芦苇，冒出尖尖的笋芽，赶趟儿似的，转眼已长到齐腰高。细长的苇叶，鲜嫩碧绿，柔软得像小姑娘的腰肢，随着暖风翩翩起舞。

芦苇有一个非常诗意的名字，叫“蒹葭”。《诗经·国风·秦风》中曾有：“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描绘的就是秋天的早上，纤纤女子在芦苇旁边的美好情形。

每年4月中旬，湖里的芦苇长到约1米高，有一种小鸟就会如约而至。每天清早天一亮，芦苇荡里“喳喳、喳喳” 清脆婉转的叫声，吵成一片。

这种小鸟，羽毛棕褐色，嘴巴尖长，体型还不及麻雀大，却不知哪来的精神头。从早到晚叫声一刻不停。它有个很形象的名字，叫做“苇喳喳”，也有老乡叫它“喳喳嘁子”。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查到了它的学名“大苇莺”。大苇莺为鹟科苇莺属的鸟类，常栖匿于河边或湖畔的苇丛间。在繁殖时期，常高踞鸟巢附近的芦苇顶端，高声鸣叫。鸣声富于音韵，颇为动听，主食昆虫。大苇莺是夏候鸟，夏季几乎遍布于我国各地的水域附近苇草丛中，秋季迁飞至南方越冬。

过去湖区长大的孩子，几乎天天长在芦苇荡里，不是为了捉迷藏、做游戏，而是为了生计。放学后，孩子们在湖里打苇叶、拾柴草、挖野菜，样样活计都拿的起，是父母的好帮手。而且，湖边的芦苇地神秘而富有，经常会给予意想不到的馈赠。捡拾鸟蛋，就是吸引我的极大动力。芦苇荡里鸟类众多，但吸引我，并且印象最深的就是苇喳喳。

这种鸟非常灵巧，它只把巢搭在芦苇上。4月份刚迁徙来时，它并不搭窝，只栖息在芦苇梢头。5月中旬，苇子长到大约一米半到2米高的时候，它会选择2-3棵粗壮的芦苇，不知从哪里寻找来红麻纤维或干枯了的柔软、韧性的水鞭子草。在离地面或水面约一米半多的地方，编织成一个底尖口大，越来越圆的杯状巢，悬挂在几根苇茎之间。里面垫上湖中柔软的细草、羽毛等，垒成光洁而细致的鸟巢。看得出，为了给小鸟一个温馨的家，苇喳喳父母煞费了苦心。做好窝后，雌鸟就在窝里产下2-3枚蛋（以两枚居多）。蛋壳灰白色，有麻点，尖圆形，皮非常薄，比麻雀蛋还要小一些。

那时，在苇地里打柴草、挖野菜，经常见到苇喳喳窝。我很惊奇，个头那么小的鸟儿，怎么会搭建这么大、这么精巧的窝儿。

经过多年观察，发现这种鸟有个特点，产下的第一窝蛋被捡走后，过两三天它就又产下2-3个。如果再捡走，三五天后又产下一窝，不幸再被捡走后，也就不再下了。无蛋可孵的苇喳喳，守着空巢度日，看着别的父母忙碌哺育幼雏，是不是也会心酸难过呢？

6月上旬窝里有蛋的鸟妈妈们，开始了艰辛难耐的孵卵期。经过10多天的精心呵护，6月中旬左右，小苇喳喳陆陆续续破壳而出。苇喳喳父母开始了辛劳而甜蜜的哺育，轮流捕捉昆虫喂养幼雏。

我们最喜欢找一个苇喳喳窝当容器，把捡拾来的鸟蛋放进去，就像一个小筐子，不怕鸟蛋滚出来摔坏了。

那时，我们显然怜惜不到鸟类的父母心。因为家家生活困难，常常食不果腹，掏到鸟蛋，捉到小鸟，兴高采烈地捧回家，那是久违的一道美味。

就算因贪玩、贪享美味而耽误打柴草、挖野菜等活计，招来父母一顿打骂。但能享用一顿不大的美餐，也心甘若怡。

苇喳喳，灵性机警，不时地变换位置。他们就是苇稍上的舞者，轻盈地跳动，突然地出现在另一个地方。繁殖期间，它们常伫立于芦苇顶端鸣叫不息，有时变换着位置鸣叫，或活动一会儿，鸣叫一会儿，或边鸣边活动，很警惕地守卫着它的巢。

这种鸟极其聪明。它鸣叫的地方，是找不到鸟窝的。长成后的芦苇2米多高，苇叶稠密。钻在苇叶下，看不见苇稍，很难寻找到悬挂在近两米高的鸟巢。当听见苇喳喳在不远的地方鸣叫，但找过去后，却不见鸟巢。当雌鸟在巢中孵卵或育雏时，雄鸟就在离巢较远的地方鸣叫，像是把危险引开，从而保护母子的安全。

遇到其它鸟类入侵，则大声鸣叫，而且特别抵触侵入它巢区的布谷鸟（又叫杜鹃）。因为布谷鸟常将卵产在苇喳喳的巢内，由后者代为孵卵和饲喂它的雏鸟。

布谷鸟是个可恶的家伙，天生不劳而获，专门偷偷地把卵产在别的鸟巢里。苇喳喳就是受害者，布谷鸟不但侵占苇喳喳鸟巢产卵，还霸道地把苇喳喳的卵抛出巢外，从而独享义亲的抚育。

说来也很奇怪，一旦布谷鸟侵占巢穴成功，并把窝里的蛋抛出去后，由以前的两三枚小的苇喳喳蛋，换成了一枚大的布谷鸟蛋，而苇喳喳夫妻竟然毫无知觉，就跟对待自己的亲骨肉一样，照样辛勤地孵化，合力喂养小布谷鸟。

布谷鸟的形体比苇喳喳大，雏鸟食量也大，两只苇喳喳就时刻不停地捉虫喂食。苇喳喳和布谷鸟都是主要以昆虫为食的鸟类，它们的食物主要有蜘蛛、蚁类、水生昆虫以及蜗牛等。曾见有苇喳喳的胃内全部是鳞翅目夜蛾类的害虫。观其食性，可见苇喳喳和布谷鸟都是有益于农业的鸟类，应加以保护。

10多天后，羽毛丰满的布谷鸟已经比喂养它的义父母大了。约20来天，原来的巢中已容不下它，但它还会停在巢旁的苇杆或窝沿上嗷嗷待哺。苇喳喳仍不辞辛苦地尽力啄虫来喂养它。大约1个月左右，小布谷鸟就会被在附近活动的“生母”引走了，全不顾“义亲”辛勤哺育之情。

忙活了一个月的苇喳喳，到头来还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相比布谷鸟的自私自利、忘恩负义，苇喳喳是大公无私、仁义淳厚的。辛辛苦苦、任劳任怨的抚养仇人长大，这是多么伟大的包容意识、奉献精神啊！

长大了的布谷鸟飞走后，苇喳喳也就完成了这一年的繁殖使命。它们还是天一亮就叫，天一黑就停，勤勤恳恳地沿袭着固有的习性。

农历9月份立秋后，芦苇开始秀穗、开花，长出芦苇绒（当地人叫茅篢gong）。天气逐渐转冷，大雁等候鸟迁徙到南方去越冬。这时的芦苇荡里陡然鸦雀无声，一夜之间成千上万的苇喳喳没了踪影，没有人看见过它们迁徙的壮观，似乎芦苇荡里从没有过这些精灵。

直到第二年的春天，天气转暖，芦苇生长出新的枝干，嫩绿的苇叶翩翩起舞的时候，似乎又是一夜之间满湖雀跃，清亮的喳喳声又响彻在芦苇荡里，永不疲倦地从天黑叫到天明。

啊，这就是欢快无忧的苇喳喳，麻大湖里可爱的小精灵。令人魂牵梦萦的麻大湖，因了你，才更加亲切、更加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