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33 列传第二十三范泰荀伯子徐广裴松之何承天

卷33 列传第二十三


范泰 荀伯子 徐广 郑鲜之 裴松之 何承天

范泰,字伯伦,顺阳人也。祖安北将军,徐、兖二州刺史。父,豫章太守。并有名前代。

初为太学博士,外弟荆州刺史王忱请为天门太守。嗜酒,醉辄累旬,及醒则俨然端肃。陈酒既伤生,所宜深诫,其言甚切。嗟叹久之,曰:“见规者众,未有若此者也。”或问范泰何如谢邈曰:“茂度漫。”又问何如殷觊曰:“伯通易。”常有意立功,谓曰:“今城池既立,军甲亦充,将欲扫除中原,以申宿昔之志。伯通意锐,当令拥戈前驱;以君持重,欲相委留事,何如?”曰:“百年逋(音bū,逃亡)寇,前贤挫屈者多矣,功名虽贵,鄙生所不敢谋。”

病卒,召为骠骑谘议参军,迁中书郎。时会稽世子元显专权,内外百官请假,不复表闻,唯签元显而已。言以为非宜,元显不纳。以父忧去职,袭爵阳遂乡侯

桓玄,使御史中丞祖台之及前司徒左长史王准之、辅国将军司马珣之并居丧无礼,坐废,徙丹徒。

宋武帝义旗建,累迁黄门侍郎、御史中丞,坐议殷祠事谬,白衣领职。出为东阳太守。历侍中,度支尚书。时仆射陈郡谢混后进知名,武帝尝从容问:“名辈谁比?”对曰:“王元太一流人也。”徙为太常。

初,司徒道规无子,养文帝。及道规薨,以兄道怜第二子义庆为嗣。武帝道规素爱文帝,又令居重。及道规追封南郡公,应以先华容县公文帝议以为“礼无二主”,由是文帝还本属。

后加散骑常侍,为尚书兼司空,与右仆射袁湛宋公九锡,随军到洛阳。武帝还彭城,与登城。有足疾,特命乘舆。好酒,不拘小节,通率(旷达坦率)任心。虽公坐,笑言不异私室,武帝甚赏爱之。然短于为政,故不得在政事官。

武帝受命,议建国学(国家的教学机构,非今之谓国学,国家级的学问,传统学术之意),以领国子祭酒,上表陈奖进之道。时学(当时的学者)竟不立。又言事者多以钱货减少,国用不足,欲更造五铢。又谏曰:

臣闻为国拯弊,莫若务本。“百姓不足,君孰与足”,未有人贫而国富,本不足而末有余者也。故囊漏贮中(指粮食从小器漏入大器,其实并未漏掉。常比喻实际利益并未外流。贮,盛米器,大于囊。亦作“囊漏储中”。出处:汉·贾谊《新书·春秋》:“汝知小计而不知大计。周谚曰:'囊漏贮中。’而独弗闻欤?”),识者不吝,反裘负薪(反穿皮袄背柴。形容贫穷劳苦。也比喻为人愚昧,不知本末。汉·桓宽《盐铁论·非鞅》:“无异于愚人,反裘而负薪,爱其毛。不知其皮尽也),存毛实难。王者不言有无,诸侯不说多少,食禄之家,不与百姓争利。故拔葵(拔葵去织,比喻做官的不与人民争利。《汉书·董仲舒传》:“故公仪子相鲁,之其见家织帛,怒而出其妻;食子舍而茹葵,愠而拔其葵。”)所以明政,织蒲(编蒲为席。 《左传·文公二年》:“﹝ 臧文仲 ﹞下 展禽 ,废六关,妾织蒲,三不仁也。” 杜预注:“家人贩席,言其与民争利。”后即用作为政不仁与民争利之典故)谓之不仁。是以贵贱有章,职分无爽。今之所忧,在农人尚寡,仓廪未充,转运无已,资食者众,家无私积,难以御荒耳。夫货存贸易,不在少多,昔日之贵,今者之贱,彼此共之,其揆一也。但令官人均通,则无患不足。若使必资货广以收国用者,则龟贝之属,自古所行。寻铜之为器,在用也博矣,钟律所通者远,机衡所揆者大,鼎负《图》,实冠众瑞,铎呈象,亦启休征。器有要用,则贵贱同资,物有适宜,则家国共急。今毁必资之器,而为无施之钱,于货则功不补劳,在用则君人俱困,校之以实,损多益少。伏愿思可久之道,探欲速之情,弘山海之纳,择刍牧之说。

景平初,加位特进,明年致仕,解国子祭酒。少帝在位,多诸愆失,上封事极谏。少帝虽不能纳,亦不加谴。徐羡之傅亮等与素不平,及庐陵王义真少帝见害,谓所亲曰:“吾观古今多矣,未有受遗顾托,而嗣君见杀,贤王婴戮者也。”

元嘉二年,表贺元正(正月元日。元旦。语出《书·舜典》:“月正元日, 舜格于文祖 。” 孔传:“月正,正月;元日,上日。”)并陈旱灾,多所奖劝。拜表遂轻舟游东阳,任心行止,不关朝廷。有司劾奏之,文帝不问。时文帝虽当阳亲览,而羡之等犹执重权,复上表论得失,言及执事。诸子禁之,表竟不奏。

三年,羡之伏诛,进位侍中、左光禄大夫、国子祭酒,领江夏王师,特进如故。上以先朝旧臣,恩礼甚重。以有脚疾,宴见之日,特听乘舆到坐。所陈时事,上每优容之。

其年秋,旱蝗,又上表言:“有蝗之处,县官多课人捕之,无益于枯苗,有伤于杀害。又女人被宥,由来尚矣,谢晦妇女犹在尚方,匹妇一至,亦能有所感激。”书奏,上乃原谢晦妇女。

时司徒王弘辅政,曰:“彭城王,帝之次弟,宜征还入朝,共参朝政。”纳其言。时旱灾未已,加以疾疫,又上表有所劝诫。

博览篇籍,好为文章,爱奖后生,孜孜无倦。撰《古今善言》二十四篇及文集传于世。暮年事佛甚精,于宅西立衹洹精舍。五年卒。初议赠开府,殷景仁曰:“素望不重,不可拟议台司。”竟不果。及葬,王弘抚棺哭曰:“君生平重殷铁,今以此为报。”追赠车骑将军,諡曰宣侯。第四子最知名。

蔚宗,母如厕产之,额为砖所伤,故以为小字。出继从伯弘之,后袭封武兴县五等侯。少好学,善为文章,能隶书,晓音律。为秘书丞,父忧去职。服阕,为征南大将军檀道济司马,领新蔡太守。后为尚书吏部郎。

元嘉九年,彭城太妃薨,将葬,祖夕(?),僚故并集东府,与司徒左西属王深及弟司徒祭酒广夜中酣饮,开北牖听挽歌为乐。彭城王义康大怒,左迁宣城太守。不得志,乃删众家《后汉书》为一家之作,至于屈伸荣辱之际,未尝不致意焉。

长沙王义欣镇军长史。兄为宜都太守,嫡母随在官亡,报之以疾,不时(没有按时、及时)奔赴(是否可说明范晔非嫡母所生?于嫡母感情淡薄)。及行,又携伎妾自随,为御史中丞刘损所奏。文帝爱其才,不罪也。服阕,累迁左卫将军、太子詹事。

长不满七尺,肥黑,秃眉鬓,善弹琵琶,能为新声。上欲闻之,屡讽以微旨,伪若不晓,终不肯为。上尝宴饮劝适,谓曰:“我欲歌,卿可弹。”乃奉旨。上歌既毕,亦止弦。

初,鲁国孔熙先博学有从横才志,文史星算,无不兼善,为员外散骑侍郎,不为时知,久不得调。初,熙先默之为广州刺史,以赃货下廷尉,大将军彭城王义康保持之,故免。及义康被黜,熙先密怀报效,以意志不满,欲引之,无因进说。谢综雅为所知,熙先藉岭南遗财,家甚富足,乃倾身事。始与诸弟共博,故为拙行,以物输之,情意稍款。乃引熙先戏,熙先故为不敌,前后输物甚多。既利其财宝,又爱其文艺,遂与申莫逆之好(范晔如此心胸偏狭,好利忘义,又何能写出后汉书之宏丽之文?文果如其人乎?)。熙先始以微言动不回。素有闺庭论议,朝野所知,故门胄虽华,而国家不与姻,以此激之曰:“丈人若谓朝廷相待厚者,何故不与丈人婚,为是门户不得邪?人作犬豕相遇,而丈人欲为之死,不亦惑乎。”默然不答,其意乃定。

沈演之并为上所知待,每被见多同,若先至,必待演之演之先至,常独被引,又以此为怨。累经义康府佐,见待素厚,及宣城之授,意好乖离(前文因彭城太妃薨,范晔因为乐被义康贬为宣城太守)。义康大将军记室参军,随镇豫章。还,申义康意于,求解晚隙,复敦往好。

既有逆谋,欲探时旨,乃言于上曰:“臣历观前史二故事,诸蕃王政以妖诅幸灾,便正大逆之罚。况义康奸心衅迹,彰著遐迩,而至今无恙,臣窃惑焉。且大梗常存,将成乱阶。”上不纳。

熙先素善天文,云:“文帝必以非道晏驾,当由骨肉相残。江州应出天子。”以为义康当之。亦为义康所遇,又是义康女夫,故文帝使随从南上。既为熙先奖说,亦有酬报之心。

广州人周灵甫有家兵部曲,熙先以六十万钱与之,使于广州合兵。灵甫一去不反。大将军府史仲承祖义康旧所信念,屡衔命下都,亦潜结腹心,规有异志。闻熙先有诚,密相结纳。丹阳尹徐湛之素为义康所爱,虽为舅甥,恩过子弟,承祖因此结事湛之,告以密计。承祖南下,申义康意于萧思话,云:“本欲与结婚,恨始意不果。与本情不薄,中间相失,傍人为之耳。”

法略道人先为义康所养,粗被知待。又有王国寺法静尼出入义康家内,皆感激旧恩,规相拯拔,并与熙先往来。使法略罢道(还俗意?)。法略本姓,改名景玄,以为臧质宁远参军。

熙先善疗病兼能诊脉,法静尼妹夫许耀领队在台,宿卫殿省,尝有疾,因法静尼就熙先乞疗得损,因成周旋。熙先耀胆干,因告逆谋,耀许为内应。豫章胡藩遵世法静甚款,亦密相酬和。法静尼南上,熙先遣婢采藻随之,付以笺书,陈说图谶。法静还,义康熙先铜匕铜镊袍段棋奁等物。熙先虑事泄,酖采藻杀之。

湛之又谓等:“臧质见与异常,萧思话款密,二人并受大将军眷遇,必无异同,不忧兵力不足,但当勿失机耳。”乃备相署置 :湛之为抚军将军、扬州刺史,中军将军、南徐州刺史,熙先左卫将军。其余皆有选拟。凡素所不善及不附义康者,又有别簿,并入死目。

熙先使弟休先豫为檄文,言贼臣赵伯符肆兵犯跸,祸流储宰,乃奉戴义康。又以既为大事,宜须义康意旨,乃作义康湛之书,宣示同党。

二十二年九月,征北将军衡阳王义季、右将军南平王铄出镇,上于武帐冈祖道(为出行者祭祀路神和设宴送行的礼仪)。等期以其日为乱,许耀侍上,扣刀以目不敢视,俄而坐散,差互(错过时机;差错)不得发。十一月,徐湛之上表告状,于是悉出檄书选事及同恶人名手迹。诏收等,并皆款服(1.归服;诚心归附。 2.服罪。也作款伏),唯不首。上频使穷诘,乃曰:“熙先苟诬引臣。”熙先不服,笑谓殿中将军沈邵之曰:“凡诸处分、符檄书疏,皆所造及改定,云何方作此抵。”上示以墨迹,乃引罪。明日送付廷尉,入狱,然后知为湛之所发。

熙先望风吐款,辞气不挠,上奇其才,使谓曰:“以卿之才而滞于集书省,理应有异志,此乃我负卿也。”(文帝此言颇有度量)熙先于狱中上书陈谢,并陈天文占候,诫上有骨肉相残之祸,其言深切。

后与谢综等得隔壁,遥问曰:“疑谁所告。”曰:“不知。”乃称徐湛之小名曰:“乃是徐僮也。”在狱为诗曰:“祸福本无兆,性命归有极,必至定前期,谁能延一息。在生已可知,来缘㦎(音画,不慧也。《玉篇》乖戾也,顽也)无识,好丑共一丘,何足异枉直。岂论东陵上,宁辨首山侧,虽无嵇生琴,庶同夏侯色。寄言生存子,此路行复即。”上有白团扇甚佳,送令书出诗赋美句。受旨援笔而书曰:“去白日之炤炤(音召,1.明察貌。 2.光明;明亮),袭长夜之悠悠。”上循览凄然。

本谓入狱便死,而上穷其狱,遂经二旬,更有生望。狱吏因戏之曰:“外传詹事或当长系。”闻之惊喜。熙先笑之曰:“詹事尝共论事,无不攘袂瞋目,及在西池射堂上,跃马顾眄,自以为一世之雄,而今扰攘纷纭,畏死乃尔。设令今时赐以性命,人臣图主,何顔可以生存。”谓卫狱将曰:“惜哉,埋如此人。”将曰:“不忠之人,亦何足惜。”曰:“大将言是也。”

及将诣市,最在前,于狱门顾谓曰:“次第当以位邪?”曰:“贼帅当为先。”在道语笑,初无惭耻。至市问曰:“时欲至未?”曰:“势不复久。”既食,又苦劝曰:“此异疾笃,何事强饭。”家人悉至市,监刑职司问曰:“须相见不?”曰:“家人已来,幸得相见,将不暂别?”曰:“别与不别,亦何所存,来必当号泣,正足乱人意。”曰:“号泣何关人,向见道边亲故相瞻望,吾意故欲相见。”于是呼前。妻先抚其子,回骂曰:“君不为百岁阿家,不感天子恩遇,身死固不足塞罪,奈何枉杀子孙。”乾笑,云罪至而已。所生母对泣曰:“主上念汝无极,汝曾不能感恩,又不念我老,今日奈何!”仍以手击颈及颊。晔妻云:“罪人,阿家莫忆莫念。”妹及妓妾来别,乃悲泣流涟。曰:“舅殊不及夏侯色。”收泪而已。母以子弟自陷逆乱,独不出视。曰:“姊今不来,胜人多也。”转醉,子亦醉,取地土及果皮以掷,呼为别驾数十声。问曰:“汝瞋我邪?”曰:“今日何缘复瞋,但父子同死,不能不悲耳。”

常谓死为灭,欲著无鬼论,至是与徐湛之书“当相讼地下”。其缪乱如此。又语人:“寄语何仆射,天下决无佛鬼,若有灵,自当相报。”收家,乐器服玩并皆珍丽,妓妾亦盛饰。母住止单陋,唯有二厨盛櫵薪。弟子冬无被,叔父单布衣。

及党与并伏诛,时年四十八。谢综徙广州。鲁连吴兴昭公主外孙,请全生命,亦得远徙。孝武即位,乃还。

性精微,有思致,触类多善,衣裳器服,莫不增损制度,世人皆法学之。撰《和香方》,其序之曰:“麝本多忌,过分必害。沈实易和,盈斤无伤。零藿虚燥,詹唐(亦作“詹糖”。香名)黏湿。甘松、苏合、安息、郁金、奈多、和罗之属,并被珍于外国,无取于中土。又枣膏昏钝,甲煎浅俗,非唯无助于馨烈,乃当弥增于尤疾也。”所言悉以比类朝士:麝本多忌,比庾仲文;零藿虚燥,比何尚之;詹唐黏湿,比沈演之;枣膏昏钝,比羊玄保;甲煎浅俗,比徐湛之;甘松苏合,比慧琳道人;沈实易和,以自比也。

狱中与诸生侄书以自序,其略曰:

吾少懒学问,年三十许,始有尚耳。自尔以来,转为心化,至于所通处,皆自得之胸怀。常谓情志所托,故当以意为主,以文传意。以意为主,则其旨必见;以文传意,则其辞不流。然后抽其芬芳,振其金石耳。观古今文人多不全了此处,年少中谢庄最有其分,手笔差易,于文不拘韵故也。吾思乃无定方,但多公家之言,少于事外远致,以此为恨,亦由无意于文名故也。(立意最重要,此晔心得)

本未开史书,政恒觉其不可解耳。既造《后汉》,转得统绪。详观古今著述及评论,殆少可意者。班氏最有高名,既任情无例,唯志可推耳。博赡不可及之,整理未必愧也。吾杂传论皆有精意深旨,至于《循吏》以下及《六夷诸序论》,笔势纵放,实天下之奇作。其中合者,往往不减《过秦篇》。尝共比方班氏所作,非但不愧之而已。欲遍作诸志,《前汉》所有者悉令备,虽事不必多,且使见文得尽。又欲因事就卷内发论,以正一代得失,意复不果。赞自是吾文杰思,殆无一字空设,奇变不穷,同合异体,乃自不知所以称之。此书行,故应有赏音者。纪传例为举其大略耳,诸细意甚多。自古体大而思精,未有此也。恐世人不能尽之,多贵古贱今,所以称情狂言耳

吾于音乐,听功不及自挥,但所精非雅声为可恨,然至于一绝处,亦复何异邪。其中体趣,言之不可尽。弦外之意,虚响之音,不知所从而来。亦尝以授人,士庶中未有一毫似者,此永不传矣。吾书虽小小有意,笔势不快,余竟不成就,每愧此名。

自序并实,故存之。幼而整洁,衣服竟岁未尝有尘点,死时年二十。少时,兄常云:“此儿进利(仕进顺利),终破门户。”果如其言。

初,何尚之处铨衡,自谓天下无滞才,及熙先就拘,帝诘尚之曰:“使孔熙先年三十犹作散骑侍郎,那不作贼。”熙先死后,又谓尚之曰:“孔熙先有美才,地胄(南北朝时,称皇族帝室为天潢,世家豪门为地胄。后亦泛指门第)犹可论,而翳迹仕流,岂非时匠失乎?”尚之曰:“臣昔谬得待罪选曹,诚无以濯汙扬清;然君子之有智能,犹鹓凤(凤鸟,传说中的瑞鸟。比喻君子、贤者。鹓音渊,传说中类似凤凰的鸟)之有文采,俟时而振羽翼,何患不出云霞之上。若熙先必蕴文采,自弃于污泥,终无论矣。”上曰:“昔有良才而不遇知己者,何尝不遗恨于后哉。”

荀伯子,潁川潁阴人,骠骑将军羡之孙也。父,秘书郎。伯子少好学,博览经传,而通率(1.旷达坦率。 2.通常的比例。 3.指通常的标准。 4.谓按照自然数顺序增加。率音律)好为杂语,遨游闾里,故以此失清途(清贵的仕途)。解褐(谓脱去布衣,担任官职)驸马都尉、奉朝请、员外散骑侍郎。著作郎徐广重其才学,举伯子王韶之并为佐郎,同撰史及著桓玄等传。

迁尚书祠部郎。义熙元年(晋安帝九年,405年),上表称:“故太傅钜平侯羊祜勋参佐命,功盛平,而享嗣阙然,蒸尝莫寄。萧何元功,故绝世辄绍,愚谓钜平之封,宜同酇国。故太尉广陵公陈准党翼孙秀,祸加淮南,窃飨大国,因罪为利。会西朝政刑失裁,中兴复因而不夺,今王道惟新,岂可不大判臧否?谓广陵之国,宜在削除。故太保卫瓘本爵菑阳县公,既被横祸,乃进第秩,加赠兰陵,又转江夏。中朝公辅,多非理终,功德不殊,亦无缘独受偏赏。宜复本封,以正国章。”诏付门下。前散骑常侍江夏公卫玙及潁川陈茂先各自陈先代勋,不伏贬降。诏皆付门下,并不施行。

伯子为妻弟谢晦荐达,为尚书左丞,出补临川内史。车骑将军王弘伯子“沈重不华,有平阳侯之风”。伯子常自矜藉荫(指积有功勋的世家)之美,谓曰:“天下膏粱,唯使君与下官耳,宣明之徒不足数也。”迁散骑常侍,又上表曰:“百官位次,陈留王零陵王上,臣愚窃以为疑。昔武王,封神农后于焦,黄帝后于祝,帝后于蓟,帝后于夏后后于杞,后于并为列国,而蓟、祝、焦无闻。斯则褒崇所承,优于远代之显验也。是以《春秋》次序诸侯,之上,考之近代,事亦有征。泰始元年,诏赐山阳公刘康子弟一人爵关内侯,卫公姬署宋侯孔绍子弟一人驸马都尉。又泰始三年,太常上言博士刘嘉等议,称卫公署大晋在三恪(周朝新立,封前代三王朝的子孙,给以王侯名号,称三恪,以示敬重。周封三朝说法有二。一说封虞、夏、商之后于陈、杞、宋 。《左传·襄公二十五年》:“昔 虞閼父为周陶正,以服事我先王。我先王赖其利器用也,与其神明之后也,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诸陈 ,以备三恪。” 杜预注:“ 周得天下,封夏、殷二王后,又封舜后,谓之恪,并二王后为三国。其礼转降,示敬而已,故曰三恪。”一说封黄帝、尧、舜之后于蓟、祝、陈 。《诗·陈风谱》 唐 孔颖达疏:“案《乐记》云:' 武王 未及下车,封黄帝之后於蓟 ,封帝尧之后於祝 ,封帝舜之后於陈 ;下车乃封夏后氏之后於杞 ,投殷之后於宋。’则陈与蓟祝共为三恪,杞宋别为二王之后矣。”后世帝王亦多承三恪之制)之数,应降称侯。臣以为零陵王位宜在陈留之上。”从之。

为御史中丞,莅职勤恪,有匪躬(谓忠心耿耿,不顾自身。《易·蹇》:“王臣蹇蹇,匪躬之故。”孔颖达疏:“尽忠於君,匪以私身之故而不往济君,故曰:匪躬之故。”)之称。立朝正色,众咸惮之。凡所奏劾,莫不深相诃毁,或延及祖祢,示其切直。又颇杂嘲戏,故世人以此非之。补司徒左长史,卒于东阳太守。文集传于世。

赤松,为尚书右丞,以徐湛之党,为元凶所杀。

伯子族弟茂祖,与伯子绝服(古代礼制,称五服(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以外不再服丧之亲属),元嘉初,以文义至中书郎。万秋

万秋元宝,亦用才学自显。释慧琳,谓曰:“昨万秋对策,欲以相示。”答曰:“此不须看。若非先见而答,贫道不能为;若先见而答,贫道奴皆能为。”曰:“此将不伤道德耶?”答曰:“大德所以不德。”乃相对笑,竟不看焉。万秋孝武初为晋陵太守,坐于郡立华林閤,置主衣、主书,下狱免。前废帝末,为御史中丞,卒官。

徐广野人,东莞姑幕人也。父,都水使者。兄,太子前卫率。家世好学,至广尤精。百家数术,无不研览。家贫,未尝以产业为意,妻中山刘谧之女忿之,数以相让,广终不改。如此十数年,家道日弊,遂与广离(是当时女亦可以主动离婚耶?)。后晋孝武帝广博学,除为秘书郎,校书秘阁,增置职僚。

隆安(晋安帝第一个年号,397年始)中,尚书令王珣举为祠部郎。李太后崩,广议服曰:“太皇太后名位既正,体同皇极,理制备尽,情礼弥申。《阳秋》(春秋亦称阳秋?)之义,母以子贵。既称夫人,礼服从正。故成风显夫人之号,文公服三年之丧,子于父之所生,体尊义重。且礼祖不厌孙,固宜遂服无屈。而缘情立制,若嫌明文不存,则疑斯从重。谓应同于为祖母后,齐衰三年。”时从其议。

会稽王世子元显录尚书,欲使百僚致敬,台内使广立议,由是内外并执下官礼,广常为愧恨。

义熙初,宋武帝使撰《车服仪注》,仍除镇军谘议参军,领记室,封乐成县五等侯。转员外散骑常侍,领著作郎。二年,尚书奏广撰成史。六年,迁骁骑将军。时有风雹为灾,广献言武帝,多所劝勉。又转大司农,领著作郎,迁秘书监。

初,桓玄篡位,安帝出宫,广陪列悲恸,哀动左右。及武帝受禅,恭帝逊位,广又哀感,涕泗交流。谢晦见之,谓曰:“徐公将无小过。”广收泪答曰:“身与君不同,君佐命兴王,逢千载嘉运。身世荷德,眷恋故主。”因更歔欷。

永初元年,诏除中散大夫。广言坟墓在晋陵丹徒,又生长京口,息道玄忝宰此邑,乞随之官,归终桑梓。许之,赠赐甚厚。性好读书,年过八十,犹岁读《五经》一遍 。元嘉二年卒。

广所撰《晋纪》四十二卷,义熙十二年成,表上之。又有《答礼问》百余条,行于世。

时有高平郗绍亦作《晋中兴书》,数以示何法盛法盛有意图之,谓曰:“卿名位贵达,不复俟此延誉。我寒士,无闻于时,如袁宏干宝之徒,赖有著述,流声于后。宜以为惠。”不与。至书成,在斋内厨中,法盛不在,直入窃书。还失之,无复兼本,于是遂行书。

徐豁万同广兄子也。父太子前卫率。豁宋永初初,为尚书左丞、山阴令,精练法理,为时所推。元嘉初,为始兴太守,表陈三事。文帝嘉之,赐绢二百匹,谷一千斛。徙广州刺史,未拜卒。

郑鲜之道子,荥阳开封人,将作大匠之玄孙也。祖,大司农,经为江乘令,因居县境。父,尚书郎。

鲜之下帷读书,绝交游之务。初为桓伟辅国主簿。先是,兖州刺史滕恬为丁零翟辽所没,尸丧不反。仕宦不废,论者嫌之。桓玄在荆州,使群僚博议。鲜之议曰:“名教大极,忠孝而已。至乎变通抑引,每事辄殊。本而寻之,皆求心而遗迹。迹之所乘,遭遇或异。故圣人或就迹以助教,或因迹以成罪,屈申与夺,难可等齐,举其阡陌,皆可终言矣。天可逃乎?而伊尹废君;君可胁乎?而鬻拳见善 ;忠可愚乎 ?而箕子同仁。自此以还,殊实而齐声,异誉而等美者,不可胜言。今如滕羡情事者,或终身隐处,不关人事,或升朝理务,无讥前哲。通者则以无讥为证,塞者则以隐处为美。折其两中,则异同之情可见矣。夫圣人立教,犹言有礼无时,君子不行。有礼无时,政以事有变通,不可宗一故耳。”

宋武帝起义兵,累迁御史中丞。性刚直,甚得司直之体。外甥刘毅权重当时,朝野莫不归附,鲜之尽心武帝,独不屈意于甚恨焉。以与舅甥制不相纠,使书侍御史丘洹奏弹辄宥传诏罗道盛。诏无所问。

时新制,长吏以父母疾去官,禁锢三年。山阴令沈叔任父疾去职,鲜之因此上议曰:“今省父母之疾而加以罪名,悖义疾理,莫此为大。谓宜从旧,于义为允。”从之。于是自二品以上,父母及为祖父母后者,坟墓崩毁及疾病,族属辄去,并不禁锢。

刘毅当镇江陵,武帝会于江宁,朝士毕集。素好摴蒱(音出仆,古代的一种博戏。像后来的掷骰子),于是会戏。帝与敛局各得其半,积钱隐人,呼帝并之。先掷得雉,帝甚不悦,良久乃答之,四坐倾属。既掷得卢,意大恶,谓帝曰:“知公不以大坐席与人。”鲜之大喜,徒跣绕床大叫,声声相续,甚不平,谓之曰:“此郑君何为者?”无复甥舅之敬。

帝少事戎旅,不经涉学,及为宰相,颇慕风流。时或谈论,人皆依违不敢难。鲜之难必切至,未尝宽假。与帝言,要须帝理屈,然后置之。帝有时惭恧变色,感其输情,时人谓爲“格佞”。

十二年,武帝北伐,以为右长史。鲜之曾祖江州长史墓在开封,求拜省,帝以骑送之。及入咸阳,帝遍视阿房、未央故地,凄怆动容,问鲜之秦所以得丧。鲜之具以贾谊《过秦》对。帝曰:“及子婴而亡,已为晚矣。然观始皇为人,智足见是非,所任不得人,何也?”答曰:“夫佞言似忠,奸言似信,中人以上,乃可语上。始皇未及中人,所以暗于识士。”前至渭滨,帝复叹曰:“此地宁复有吕望邪?”鲜之曰:“昔叶公好龙而真龙见,燕昭市骨而骏足至。明公以旰食待士,岂患海内无人。”帝称善者久之。

国初建,转奉常。赫连勃勃陷关中,武帝复欲北讨,鲜之表谏。及践阼,迁太常、都官尚书。时傅亮谢晦位遇日隆,范泰尝众中让诮鲜之曰:“卿与俱从圣主有功关、洛,卿乃居僚首,今日答飒(懒散不振作的样子),去人辽远(遥远。 《左传·襄公八年》:“ 楚师辽远,粮食将尽,必将速归,何患焉?”),何不肖之甚。”鲜之熟视不对。

鲜之为人通率,在武帝坐,言无所隐晦,亦甚惮焉。而隐厚笃实,赡恤亲故,游行命驾,或不知所适,随御者所之。尤为武帝所狎。上曾内殿宴饮,朝贵毕至,唯不召鲜之。坐定,谓群臣曰:“郑鲜之必当自来。”俄而外启尚书郑鲜之诣神兽门求启事,帝大笑引入。其被遇如此。以从征功,封龙阳县五等子

景平中,当权,出为豫章太守。时王弘为江州刺史,窃谓人曰:“郑公德素,先朝所礼,方于前代,钟元常王景兴之流。今出以为郡,抑当有以。”寻有废立事。

元嘉三年,入为相,举鲜之为尚书右仆射。四年卒。文集行于世。子,始安太守。

裴松之世期,河东闻喜人也(唐宰相裴度亦闻喜人,出数代进士宰相的风水宝地之裴氏么!)。祖,光禄大夫。父,正员外郎。

松之博览坟籍,立身简素。年二十,拜殿中将军。此官直卫左右,晋孝武太元中,革选名家以参顾问,始用琅邪王茂之、会稽谢輶,皆南北之望。

义熙初,为吴兴故彰令,在县有绩。入为尚书祠部郎。松之以世立私碑,有乖事实,上表陈之,以为“诸欲立碑者,宜悉令言上,为朝议所许,然后听之,庶可以防遏无征,显彰茂实”。由是普断。

武帝北伐,领司州刺史,以松之为州主簿,转中从事。既克洛阳,松之居州行事。宋国初建,毛德祖使洛阳,武帝敕之曰:“裴松之廊庙之才,不宜久居边务,今召为世子洗马,与殷景仁同,可令知之。”

时议立五庙乐,松之以妃臧氏庙用乐亦宜与四庙同。除零陵内史,征为国子博士。

元嘉三年,诛司徒徐羡之等,分遣大使巡行天下,并兼散骑常侍,班宣二十四条诏书。松之使湘州,甚得奉使之义,论者美之。

转中书侍郎。上使注陈寿《三国志》,松之鸠集传记,广增异闻。既成奏之,上览之曰:“裴世期为不朽矣。”

出为永嘉太守,勤恤百姓,吏人便之。后为南琅邪太守,致仕,拜中散大夫。寻为国子博士,进太中大夫。使续成何承天国史,未及撰述,卒。

,南中郎参军。松之所著文论及《晋记》,司马迁《史记》,并行于世。昭明

昭明少传儒史之业,泰始中为太学博士。有司奏太子婚,纳征用玉璧虎皮,未详何所准拟。昭明议:“《礼》'纳征俪皮 ’。云:'皮为庭实,鹿皮也’,太子纳妃注'以虎皮二 ’。太元中,公主纳征,虎豹皮各一。此岂谓婚礼不详。王公之差,故取虎豹文蔚以尊其事。虎豹虽文,而征礼所不言;熊罴虽古,而婚礼所不及;珪璋虽美,或为用各异。今宜准经诰,凡诸僻谬,一皆详正。”于是有司参议,加珪璋豹熊罴皮各二。

元徽中,出为长沙郡丞。罢任,刺史王蕴谓曰:“卿清贫必无还资,湘中人士有须一礼之命者,我不爱也。”昭明曰:“下官忝为郡佐,不能光益上府,岂以鸿都之事,仰累清风。”历祠部通直郎。

永明三年使武帝谓曰:“以卿有将命之才,使还当以一郡相赏。”还为始安内史。郡人龚玄宜云:“神人与其玉印玉板书,不须笔,吹纸便成字。”自称龚圣人,以此惑众,前后郡太守敬事之。昭明付狱案罪。及还,甚贫罄,武帝曰:“裴昭明当罢郡,还遂无宅,我不读书,不知古人中谁可比之。”迁射声校尉。

九年复北使。建武初,为王玄邈安北长史、广陵太守。明帝以其在事无启奏,代还责之,昭明曰:“臣不欲竞执关键故耳。”

昭明历郡皆清勤,常谓人曰:“人生何事须聚畜,一身之外亦复何须。子孙若不才,我聚彼散。若能自立,则不如一经。”故终身一不事产业。中兴二年卒。子子野

子野几原,生而母魏氏亡,为祖母殷氏所养。柔明有文义,以章句授之。年九岁,殷氏亡,泣血哀恸,家人异之。

少好学,善属文,仕江夏王行参军。遭父忧去职。初,父寝疾弥年,子野祷请备至,涕泗沾濡。父夜梦见其容,旦召视如梦,俄而疾间,以为至孝所感。命著《孝感传》,固辞乃止。及居丧,每之墓所,草为之枯。有白兔白鸠驯扰其侧。

天监初,尚书仆射范云嘉其至行,将表奏之,会卒不果。乐安任昉有盛名,为后进所慕,游其门者,必推荐。子野为从中表,独不至,亦恨焉,故不之善。

久之兼廷尉正,时三官通署狱,子野尝不在,同僚辄署其名。奏有不允,子野从坐免职。或劝言请有司,可无咎,子野笑曰:“虽惭柳季之道,岂因讼以受服。”自此免黜久之,终无恨意(豁达有大度)。中书郎范缜子野未遇,闻其行业而善焉。会迁国子博士,乃上表让之,有司以资历非次,不为通。

后为诸暨令,在县不行鞭罚,人有争者,示之以理,百姓称悦,合境无讼。

初,子野曾祖松之元嘉中受诏续修何承天宋史,未成而卒,子野常欲继成先业。及永明末,沈约所撰《宋书》称“松之已后无闻焉”。子野更撰为《宋略》二十卷,其叙事评论多善,而云“戮淮南太守沈璞,以其不从义师故也”。惧,徒跣谢之,请两释焉。叹其述作曰:“吾弗逮也。”兰陵萧琛言其评论可与《过秦》、《王命》分路扬镳。于是吏部尚书徐勉言之于武帝,以为著作郎,掌修国史及起居注。顷之,兼中书通事舍人,寻除通直员外,著作、舍人如故。敕又掌中书诏诰。

时西北远边有白题滑国遣使由岷山道入贡,此二国历代弗宾,莫知所出。子野曰:“汉潁阴侯胡白题将一人。服虔注云:'白题,胡名也。’又汉定远侯击虏,八从之,此其后乎。”时人服其博识。敕仍使撰《方国使图》,广述怀来之盛,自要服(古五服之一。古代王畿以外按距离分为五服。相传一千五百里至二千里为要服。《书·禹贡》:“五百里要服。” 孔传:“绥服外之五百里,要束以文教者。” 泛指边远地区。要音药)至于海表,凡二十国。子野与沛国刘显、南阳刘之遴、陈郡殷芸、陈留阮孝绪、吴郡顾协、京兆韦棱皆博学,深相赏好,尤推重之。时吴平侯萧劢、范阳张缵每讨论坟籍,咸折衷于子野

继母曹氏亡,居丧过礼,服阕,再迁员外郎。普通七年,大举北侵,敕子野为《移魏文》,受诏立成。武帝以其事体大,召尚书仆射徐勉、太子詹事周舍、鸿胪卿刘之遴、中书侍郎朱异集寿光殿以观之,时并叹服。武帝子野曰:“其形虽弱,其文甚壮。”俄又敕为书喻魏相元叉。其夜受旨,子野谓可待旦方奏,未之为也,及五鼓,敕催令速上。子野徐起操笔,昧爽便就。及奏,武帝深嘉焉。自是诸符檄皆令具草。

子野为文典而速,不尚靡丽,制多法古,与今文体异。当时或有诋诃者,及其末,翕然重之。或问其为文速者,子野答云:“人皆成于手,我独成于心。”

迁中书侍郎、鸿胪卿,领步兵校尉。子野在禁省十余年,默静自守,未尝有所请谒。外家及中表贫乏,所得奉悉给之。无宅,借官地二亩,起茅屋数间,妻子恒苦饥寒,唯以教诲为本,子侄祗畏,若奉严君。刘显常以师道推高之。末年深信释教,终身饭麦食蔬。中大通二年卒。先是,子野自占死期不过庚戌岁,是年自省移疾,谓同官刘之亨曰:“吾其逝矣。”遗命务存俭约。武帝悼惜,为之流涕。赠散骑常侍,即日举哀。先是,五等君及侍中以上乃有谥,及子野特以令望见嘉,赐谥贞子

子野少时集注《丧服》、续《裴氏家传》各二卷,抄合后汉事四十余卷。又敕撰《众僧传》二十卷,《百官九品》二卷,《附益谥法》一卷,《方国使图》一卷,文集二十卷:并行于世。又欲撰《齐梁春秋》,始草创,未就而卒。及葬,湘东王为之墓志铭,陈于藏内。邵陵王又立墓志,堙于羡道。羡道列志,自此始焉。子,官至通直郎。

何承天,东海郯人也。五岁丧父。母徐广姊也,聪明博学,故承天幼渐训义。宋武起义初,抚军将军刘毅镇姑孰,板为行参军。尝出行,而鄢陵县吏陈满射鸟,箭误中直帅,虽不伤人,处法弃市。承天议曰:“狱贵情断,疑则从轻。昔有惊汉文帝乘舆马者,张释之劾以犯跸,罪止罚金。何者?明其无心于惊马也。故不以乘舆之重,加于异制。今意在射鸟,非有心于中人。案律过误伤人三岁刑,况不伤乎?微罚可也。”

台建,为尚书祠部郎,与傅亮共撰朝仪。谢晦镇江陵,请为南蛮长史。进号卫将军,转谘议参军,领记室。

元嘉三年,将见讨,问计于承天,曰:“大小既殊,逆顺又异,境外求全,上计也。以腹心领兵戍义阳,将军率众于夏口一战。若败,即趋义阳,以出北境,此其次也。”良久曰:“荆楚用武之国,且当决战,走不晚也。”及下,承天留府不从。到彦之至马头,承天自诣归罪,见宥。后兼尚书左丞。

吴兴余杭人薄道举为劫,制同籍期亲补兵。道举从弟代公道生等并为劫大功亲,非应在补谪之例。法以代公等母存为期亲,则子宜随母补兵。承天议曰:“寻劫制,同籍期亲补兵, 大功则不在此例。妇人三从,既嫁从夫,夫死从子。今道举为劫,若其叔父尚存,制应补谪,妻子营居,固其宜也。但为劫之时,叔父已殁,代公道生并是从弟,大功之亲,不合补谪。今若以叔母为期亲,令代公随母补兵,既乖大功不谪之制,又失妇人三从之道。由于主者守期亲之文,不辨男女之异。谓代公等母子并宜见原。”

承天为性刚愎,不能屈意朝右,颇以所长侮同列,不为仆射殷景仁所平。出为衡阳内史。昔在西方与士人多不协,在郡又不公清,为州司所纠,被收系狱,会赦免。

十六年,除著作佐郎,撰国史。承天年已老,而诸佐郎并名家年少。潁川荀伯子嘲之,常呼为妳母。承天曰:“卿当云凤凰将九子,妳母何言邪?”寻转太子率更令,著作如故。

时丹阳溧阳丁况等久丧而不棺葬,承天议曰:“《礼》云'还葬’,当谓荒俭一时,故许其称财而不求备 。丁况三家数年中葬辄无棺榇,实由浅情薄恩同于禽兽者耳。窃以丁宝等同伍积年,未尝劝之以义,绳之以法。十六年冬,既无新科,又未申明旧制,有何严切,欻然相纠。或由邻曲分争,以兴此言。如闻在东诸处,此例既多,江西、淮北尤为不少。若但谪此三人,殆无所肃,开其一端,则互相恐动。臣愚谓等三家,且可勿问,因此附定制旨:若人葬不如法,同伍当即纠言。三年除服之后,不得追相告引。”

十九年,立国子学,以本官领国子博士。皇太子讲《孝经》,承天与中庶子顔延之同为执经。顷之,迁御史中丞。

军南伐,文帝访群臣捍御之略。承天上《安边论》,凡陈四事:其一,移远就近,以实内陆;其二,浚复城隍,以增阻防;其三,纂偶车牛,以饰戎械;其四,计丁课仗,勿使有阙。文多不载。

承天素好弈棋,颇用废事。又善弹筝。文帝赐以局子及银装筝。承天奉表陈谢,上答曰:“局子之赐,何必非张武之金邪。”

承天博见古今,为一时所重。张永尝开玄武湖遇古冢,冢上得一铜斗,有柄。文帝以访朝士。承天曰:“此亡威斗。王莽三公亡,皆赐之。一在冢外,一在冢内。时三台居江左者,唯甄邯为大司徒,必之墓。”俄而又启冢内更得一斗,复有一石铭“大司徒甄邯之墓”。时帝每有疑议,必先访之,信命相望于道。承天性褊促,尝对主者厉声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文帝知之,应遣先戒曰:“善候顔色,如其不悦,无须多陈。”

二十四年,承天迁廷尉,未拜,上欲以爲吏部郎,已受密旨,承天宣漏之,坐免官。卒于家,年七十八。

先是《礼论》有八百卷,承天删减并合,以类相从,凡为三百卷,并《前传》、《杂语》、所《纂文》及文集,并传于世。又改定《元嘉历》,改漏刻用二十五箭,皆从之。曾孙

仲言,八岁能赋诗,弱冠,州举秀才。南乡范云见其对策,大相称赏,因结忘年交。谓所亲曰:“顷观文人,质则过儒,丽则伤俗,其能含清浊,中今古,见之何生矣。”沈约尝谓曰:“吾每读卿诗,一日三复,犹不能已。”其为名流所称如此。

天监中,兼尚书水部郎,南平王引为宾客,掌记室事,后荐之武帝,与吴均俱进幸。后稍失意,帝曰:“吴均不均,何逊不逊。未若吾有朱异,信则异矣。”自是疏隔,希复得见。卒于仁威庐陵王记室。

初,南平王所知,深被恩礼,及闻卒,命迎其柩而殡藏焉,并饩其妻子。东海王僧孺集其文为八卷。

初,文章与刘孝绰并见重,时谓之梁元帝著论论之云:“诗多而能者沈约,少而能者谢朓何逊。”

从叔彦夷,亦以才著闻,宦游不达,作《拍张赋》以喻意。末云:“东方曼倩发愤于侏儒,遂与火头食子禀赐不殊。”位至台郎。

时有会稽虞骞工为五言,名与埒,官至王国侍郎。后又有会稽孔翁归、济阳江避并为南平王大司马府记室。翁归工为诗,博学有思理,注《论语》、《孝经》。二人并有文集。

论曰:夫令问令望,诗人所以作咏,有礼有法,前哲由斯播美。观夫二公,并以学业自著,而干时之誉,本期俱不为弘。虽才则有余而望乃不足。蔚宗艺用有过人之美,迹其行事,何利害之相倾。徐广动不违仁,义兼儒行。鲜之时称“格佞”,斯不佞矣。松之雅道为贵,实光载德。承天素训所资,无惭舅氏,美矣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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