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学生跳了楼，有多少理由非要老师背黑锅
胡子宏生命日记（470）
又见学生跳了楼，有多少理由非要老师背黑锅
文：胡子宏 图：网络
（一）
秋风瑟瑟，凉意逼人。在唐山开滦某中学，14岁的学生杨某在家跳楼。
这些年，学生跳楼的事件屡有发生，每次听闻，我的心里都禁不住吹过一阵冷风。
杨某离世后，家长们堵住了开滦某中“讨说法”。学校大门紧闭，家长们又去了本地教育局。一个朋友给我发来了现场视频。他说，胡哥，你对这个事件怎么看？如果你要写文章，可要谨慎些。
谨慎？有什么可谨慎的？对于此类不幸，我首先对悲伤欲绝的学生家长，深表同情。孩子没了，最悲伤的是家长，不过，把孩子的死因都归罪于学校和老师，则是家长思维的误区。老师再霸道，也不至于逼得孩子跳楼。
在视频里，有个男人的声音一直在喊——现在孩子们都多苦啊，被学校逼得都跳楼了......星期五，把孩子叫去教训了一顿，孩子都崩溃了，把书撕了，周六到家就跳楼了，看把孩子欺负成什么样。14岁的好孩子，正是好时候。
现场还打着标语，牌子上有孩子的遗像和遗书。孩子的妈妈跌坐在地上大放悲声。标语上写着：教师霸道！欺人，粗暴执教，逼学生跳楼。
孩子在遗书中写道：我不希望被老师指指点点，也不想被同学们说来说去，也不想让对我好的人为我而伤心，我只想说这样的生活太烦了，上课得专心听讲，不听讲还要挨批，明明已经自暴自弃了，下课有那么多作业，写不完还得在被罚写更多的作业，甚至在家里，大多数时间用来写作业，大多数时间用来上辅导班，并且政治历史老师还说，留的作业不是最多的，但没关系，因为上述俩理由，我已经在自暴自弃，在自残了，相信这时我已经自杀了。
另有微信公众号说，该学生父母离异，平时性格内向。
（二）
孩子跳楼离世的惨剧，谁都不想看到。可是，孩子冲动之举带来的恶果，怎么可以全部归罪于学校和老师呢？
孩子跳楼，貌似是老师批评了孩子，孩子崩溃了。可是，仅仅几句批评，就能逼得孩子去跳楼？这岂不是危言耸听？
老师的批评，也许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貌似这根稻草导致了骆驼被压死，实际上，先前的很多稻草是压死骆驼的主因，追究最后一根稻草的责任，实在是不公平。当然，老师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整个压死骆驼的事件中也是难辞其咎。
如果不是出于特殊的疾病（如抑郁症），任何人的跳楼，都出于多种精神的压力和对世间的失望。跳楼的杨某父母离异，对孩子成长的负面影响是非常大的。单亲家庭，孩子往往会缺乏父母一方的关爱，感受不到家庭的温馨。孩子在成长中遇到压力，无处倾诉，无人分担，心灵受了伤，没人抚慰。如果家长因为谋生，忽视了对孩子的陪伴，父母与孩子交流不畅，孩子成长中的压力，就积少成多，慢慢地难以承受。
正如孩子在遗书中提到，他因为自身的一些问题，被老师指指点点，被同学说来说去，已经产生了自暴自弃的心理，他对那么多作业和辅导班，已经感到了巨大压力。此时，如果有父母的陪伴，有父母对孩子的心态明察秋毫，肯定可以减轻孩子的大部分压力。
父母离异，孩子感受不到家庭的温暖，家庭内孤苦伶仃，家庭外倍感凄凉，孩子怎么会感到生活的温暖和乐趣？当种种压力形成合力，共同压迫着孩子的神经时，孩子的绝望就油然而生。
孩子心烦了，压力大了，情绪低落了，如果家里有父母温暖的怀抱，在父母身边可以撒娇，又怎么会产生厌世心态呢？
（三）
我们必须承认，人类社会的丛林法则，也同样适用于学校教育，给孩子的成长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评价学校的良莠，首先要看升学率。评价一个学生的良莠，也要看成绩。成绩的提高，又离不开作业，离不开听课，离不开刻苦学习时的寂寞。
在我们身边的学校里，像杨某这样的学生很多，出于各种原因，他们完不成作业，不认真听课，甚至沉迷于手机游戏，违反纪律。对这样的学生，老师怎么能不管呢？怎么能不批评呢？对违纪学生进行适当的惩戒，这是学校教育中的应有之义啊。
尽管我非常同情杨某的母亲丧子之痛，她那悲痛欲绝的哭声，令我湿润了眼眶。但是，我依然直率地说，在杨某跳楼事件中，家庭教育要担负绝大多数的责任。家庭不和睦，夫妻离异，对孩子的学业没有足够的重视，导致了孩子感受不到成长的乐趣。孩子厌学，没有得到及时的矫正，随着老师和同学们对自己评价的降低，厌世心态逐渐增加。
有人会痛斥所谓的应试教育体制，抱怨应试教育摧垮了孩子意志，把孩子推向了绝路。这个观点，我反对。人之一生，若要进步，都要付出应有的代价。即便你不要求进步，成年后的辛苦谋生，难道不付出代价？应试教育并不苦，苦的是竞争失败后的心理落差。杨某的自暴自弃，就是缺乏足够的内心激励，不由得破罐子破摔。
杨某挨了老师一顿训，次日跳楼，难道是老师的错吗？尽管他的死因，貌似缘于老师的批评，可是，他上课不认真听讲，完不成作业，老师如果不批评，那是老师的失职啊。哪个学生没有被老师训过呢？这根本不会直接导致学生的跳楼。
老师有责任吗？有。只能说，老师在日常的教学中，给学生心理上的温暖不够，导致学生在心理上跟老师的批评产生了抵触情绪。如果老师在学习之外，给学生一股母爱的温暖，学生对老师的批评心悦诚服，孩子能笑着离开老师的办公室，又怎么会跳楼呢？
（四）
杨某事件，给我们偌多的一线老师，带来了警醒。那就是，对学生严格要求虽是没错的，但同时，必须给予足够的心理抚慰，让孩子对你的批评，不会产生抵触情绪。
30多年前，我的母校有个老师，对学生管理极为严厉，但他刀子嘴豆腐心。学生们多是来自农村，学校食堂的饭食也不够好。老师和师母，经常端着一大锅面条汤让学生们喝。老师在批评学生时，态度严厉，但是饱含深情。多年之后，当年挨批的学生，依然对老师心存感恩。
教育理论往往夸大学校教育的功能，似乎学生进了学校，老师们就成了“神医”，能包治百病。实际上，世界上有很多角落不会被阳光照到，学校教育绝对不是万能的。尤其是在中学，当学生的很多行为习惯，受家庭教育的营养，已经出现了畸形，老师们想矫正过来，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因此，老师们不要以为，自己的严厉是激励学生进步的良药。成绩优秀、道德品味高的学生，适度的批评可迅速奏效。对于那种恶习成型、屡教不改的学生，仅凭老师的严格要求和适度惩戒，是远远不够的。此时，老师们要注意加强与家长的沟通，家校合力，纠正孩子的不良习惯。
再说一句比较“低级”的话，如果老师的苦心，得不到家长的配合，此时，老师的管教就很难奏效了。遇到那种自暴自弃的学生，老师们就很难做孩子心灵的手术。怎么办，退而求其次，苦心尽到，明哲保身，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你无法改变学生成长的大环境，你的苦心也难以矫正学生的恶习，此时，学校教育真的难以奏效了。那就等着让社会去教育他吧，学校教育不是万能的。家庭教育一旦失败，学校教育就软弱无力，只有社会教育的强制措施，才能从根本上约束和警醒那些目无法纪的人。
这就是我对学生跳楼的一点看法，也许，对于死者的家长而言，这样的剖析可能难以接受，但我依然不想隐瞒自己的观点。孩子没了，确实很值得同情，如果想得到相应的补偿，最好走法律渠道。
各位老师，冬天来了，大家穿厚点，多保重，健康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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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宏，供职于河北邢台市文联，毕业于中国青年政治学院， 河北作家协会会员，20多年来，在全国400多家报刊发表200多万字的散文随笔。有数篇作品入选大中学课本、阅读教材。2016年7月罹患鼻咽癌，康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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