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治水与石犀考
《华阳国志·蜀志》记载李冰作五石犀,穿石犀溪于南江(即外江,今府河),命曰“犀牛里”,后转置犀牛二头于府中,故云:一在市桥,一在渊中。说得很清楚:李冰在蜀中治水,曾让人凿了五只石犀牛。后来搬了两只进城,所以有三只石犀沉在江浦中,搬来的两头犀牛,一只在市桥,还有一只在渊中。
先说江中,此“江”可不是今天都江堰之岷江。据史记等考证,李冰治水开二江(捡江,又名外江,即为今日之府河。郫江,又名内江,古河道)①,所以说三在江中,以二江秦时位置推断,石犀所在之“江”,实为二江之内江。一在市桥,市桥跨内江,位置约在今同仁路附近②,一在渊中,此渊特指石犀寺中的龙渊井(又名海眼),北魏郦道元《水经注》云石犀所在之渊为深潭,误。市桥之名见于后蜀孟知祥筑羊马城之前(唐时曾修罗城),石犀寺起名于何时不可考,但应起名于佛教传入中国之后,其位置在今西胜街。寺因石犀而名,则龙渊井亦可能在寺起时便存在了。
至此,我们大概知道,李冰这五头石犀,其实都在天府广场以西,今宽窄巷子到同仁路这一片。不会超出古羊马城西边到少城外这一片区域。又,同仁路一片古属犀浦,意为沉犀之浦,与今时之犀浦地界有出入。郫江、犀浦,亦可证郫县地名之由来。
杜甫曾有《石犀行》诗,记述其看到的石犀有三。这说明在江中的三只石犀至少有一只已经出江了。综合市桥与圣寿寺(石犀寺)相距不远,杜甫又在诗中多次提到石笋街(均相去不远),可见这三只出水石犀离得都不远。杜甫《石犀行》诗作于唐肃宗上元二年,也就是说,石犀出水,必在公元761年之前。
蜀中虽然太平,但依然没少遭战乱。石犀何时出水,必然与战乱和城建有关。
据记载,市桥之石犀,是在民国时期依然存在的,甚至被作为升旗台的基座,最后因为损坏严重,在52年修成都28中时,破石犀为条石,用来修建学校台阶阶沿。
再说石犀今存数量。其中在龙渊(石犀寺)那只,应该还在西胜街。而市桥那一只与出水的石犀,其中一只已经被毁,另外一只在市博。而尚有两只不知去向。另有说法,西汉曾仿作李冰石犀,数量不详,历朝又仿石牛厌水,今出土之石犀,风格古朴,雕工拙巨,绝非东汉乃至后世之物。
四川省文史馆饶伯康先生记录了1913年另外一只石犀出土的具体位置,依旧是在西胜街以西,与石犀寺之石犀东西并列,并称杜甫诗中所言三犀已见其二。这一头石犀应是被凿开的那一只。
综上,事实是:李冰作五只石犀,均在城西相距不远处。在公元761年前,江中三只石犀至少有一只已经出水。而位于市桥的那一只石犀亦在之后被移动,唯一没有被移动过的,是在西胜街石犀寺那只石犀。公元1913年,在石犀寺以西出土一只石犀。其时两只石犀相去不远,并存于世。然后,1952年,新修成都28中,石犀寺那只犀被破坏,而另外一只则不知所踪。
到这里,我还有个大胆的猜想,那就是原本在西边的石犀,是什么时候跑到(皇城)东边去了?这有两个可能,第一,唐代韦皋修解玉溪和金水河,移到东边去的,第二,隋朝蜀王杨秀取土修城墙,遂成摩诃池,而移石犀于池畔。如果这一猜想成立,则今市博之石犀,当为江中所出三犀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