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陌花开 作者：远方 【散文】

一陌花开

文|远方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陌花开。

六月的济南，已热气蒸腾。早上九点多，街上已经像烤火。我坐的那辆公交车偏偏还没有空调，人又多，挨挨挤挤。一上车，就觉得热浪扑面而来，瞬间，我觉得脊背有千万条虫子在爬。几个农民工模样的人早已脱了上衣，油亮的脊背上汗珠点点。我往窗口挤挤，想透透气。

靠窗户的座位上，一个女生正在专注地看书，看样子是个大学生，清纯的脸上一片安详，毫无燥热感。这是我2002年在济南看到的一幕，这个镜头给我留下的印象如此深刻，以至于时隔近二十年，我依然清晰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这个女孩旁若无人地读书，读到精彩处，他竟然不管不顾地嘤嘤低语。我看了一下书名——《陌上花开》。看来，这位女孩不仅被书中的内容吸引，她的心中也有一片鲜花，正在悄然开放。

陌上花已开，君可缓缓归。心有花开，一陌山水尽朝晖。那穿越千年的静美，依然寂然悄然 、清凉如水。

在清华大学的清华池旁，我曾经遇到过一位卖诗集的女士。这里，也是朱自清先生吟咏《荷塘月色》之所在。这是位文艺女青年，她约莫三十多岁，一身藏青色碎花连衣裙，虽不算优雅，但也端庄。出于好奇，我拿起一本诗集翻看。这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印刷粗糙，一看便知是自己印的；二十四页，大概有二十首现代诗。我问：多少钱一本？她轻轻回答：三十。我环顾四周，四周游人寥寥，她的书自然也鲜有问津。

这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时至今日，那个坐在湖边卖诗集的女士，依然安详地坐在我心底。也可能是触动了同样是文艺青年的我的心弦，虽然觉得不值，我还是买了一本。我清楚的记得，我递给她钱时，她眼中闪烁的惊异激动的光芒。她拿出笔，用娟秀的行书签上了她的名字：王静。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人烟稀少的湖旁，执着地出售着自己的文学作品，她的心中一定有足够让她沉静的东西，比如坚守，比如笃信，比如纯洁，这朵朵鲜花馥郁芬芳，映照心底，她的心中一定也鲜艳无比。

这么多年，类似的镜头不绝如缕，时时出现。在桥头，在公园，在商场，在小区，每一个读书的场景都能触动我，让我的心刹那芳华。在六盘水的白鹤公园，一位老者读书的场景尤其令我感动。看这位老者，已有七旬上下，皓首如雪，鲜有黑发。他依靠在廊柱旁，捧着一本厚厚的大书，正看得投入。我悄然靠近，定睛细看，竟然是一本《战国策》，而且是文言原版！什么样的淡然之心才能在自己暮年之际，依然手捧厚重的文化经典孜孜不倦？我想，他的心中不仅仅是一陌花开，简直是一个绚烂多彩的大花园了。

一朵花开，足以点亮整个春天；一陌花开，就可以点亮整个人生。

作者简介

远方，哈尔滨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为诗海琴声驻站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