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和贾母什么关系?为什么贾敬之死,贾母会这样伤心?
贾敬死的时候,贾母正出差——宫里的老太妃薨了,贾母与邢王夫人作为“诰命夫人”,有官家身份的,要去“入朝随祭”,还要送灵柩“入先陵”。前后算起来,贾母有一个多月不在家。
等贾母听说贾敬死讯赶回来了,“搂了珍蓉等痛哭不已”,“见了尤氏婆媳,不免又相持大哭一场”“至夜间便觉头闷心酸,鼻塞声重”,伤心以至于生病。她为什么这样伤心?
从亲属关系来说,贾敬是贾代化的儿子,是贾源的孙子。而贾母是贾代善的妻子,贾演的儿媳。而贾源贾演,是同胞兄弟。
也就是说,贾母的丈夫贾代善,与贾敬的父亲贾代化,是堂兄弟。堂大伯子的儿子,就是堂侄。堂侄与堂婶这样疏远的关系,值得这样伤心吗?
其实宁荣二府,血缘上本来已经很不亲近了。贾珍与贾琏,尤氏与王熙凤要好,不过是相处,友情的成分更胜于亲情。
而贾敬久住城外,和自己的儿子孙子都不怎么来往,当然跟贾母更少接触。除了过年拜年行礼,作品中根本没出现过贾敬与贾母的交往。至于多年以前,他们还年轻的时候,为了避嫌,更不可能亲密接触。他们也缺乏建立友情的基础。
贾母伤心的理由,其实就在伤心的这段描写之中:“贾母暮年人见此光景,亦搂了珍蓉等痛哭不已”。
贾母年纪大了,这是她伤心的真正理由。
贾蓉出场时十七八岁,贾琏出场时“二十来往”,宝玉还不到十岁。这样算起来,贾蓉与荣国府的“玉字辈”年纪相仿。
往上倒推,贾珍的年纪应该和贾政相仿。中秋夜宴时尤氏说过“我们虽然年轻,已经是十来年的夫妻,也奔四十岁的人了”,是个概数,“奔四十岁”可能单指尤氏自己,贾珍已经四十多了。而宝玉挨打时王夫人说“我如今已将五十岁的人”,贾政与王夫人是原配,应该年纪相差不远。这样算来,贾政与贾珍年纪差不了太多。
再往上倒推,贾敬与贾母的年纪,应该比较接近。而在贾府之中,尤其是接近的宁荣二府之中,年纪接近的只有贾母与贾敬两个人了。而作为宁荣二府的最高统治者,或者是最高荣誉统治者,两人更有接近的心理体验。
因此,贾敬的死,很容易让贾母联想到自己。就像张爱玲《怨女》里说的:“去年听见他死了,倒真吓了一跳,也没听见说生病。才五十三岁的人,她自己也有这年纪了,不能不觉得是短寿”。五十三是否短寿不要紧,但“她自己也有这年纪了”,就“不能不觉得是短寿”。
贾母也是这样。并不亲近的堂侄死了,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年纪、地位都接近的近亲死了,“她自己也有这年纪了,不能不觉得是短寿”——也并不是觉得短寿,但是肯定会“心有戚戚”的。
贾母的伤心,不止是为了贾敬,更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