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树 | 三国英雄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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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三国演义》,橡树的同乡罗贯中先生书就流传到现在,已经不再是纯粹文学上的不朽经典。

波澜壮阔、跌宕起伏、壮怀激烈、英雄豪情。

这对街头巷尾的老百姓而言,早已经变成了自己的生活和人生励志哲学。

说起三国,人们联想翩翩,心旷神怡处不免神采飞扬。

当然,横店影视剧编导们也很辛苦。

在他们孜孜不倦推动下,《三国演义》强势成为一种国学,濡染你我。

自然,三国故事好看,风云人物更是家喻户晓。

诸如曹操、诸葛亮之智,刘备、孔融之德,吕布、关羽之勇。人们钦佩之余,往往代入自己津津乐道,指点江山。

至于口碑相传人见人爱的赵子龙,他永远活在看言情剧的少女们的心中。

完美!

一部英雄赞歌,主角就这么几个。剩余民众就只好当枯燥的数字,以卑微的性命为英雄的历史垫脚了。你挤得进去吗?

其实,我小时候也喜欢看《三国演义》。

然而,随着年龄、阅历增长,看着看着,就感觉被古典文化套着,莫名其妙像掉进了坑。

姑且,不说一个人是不是有万夫之勇。

就算泰拳拳王播求,只要二十来个学太极拳的青壮年,横下一条心不怕挨打,齐心合力一拥而上,播求绝对要被打尿。

满中国,学太极拳的师傅何止千万。

客观而言,把满地球搏击比赛赛事参赛选手放一块,也不够塞太极拳的牙缝。

所以,我们认为太极拳是天下第一名拳,确是真理。

当然,三国时代没有太极拳。

但是,三国时代因为《三国演义》,有了颠扑不破的八卦真理。

在演义第一回,就有“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总纲。

总纲之下,人们对三国时代,以及对后来的五胡十六国、南北朝、五代十国等等乱世,有了非常包容的认识。

后来,西方的自然科学也应证这个精辟分析。

西方地理学认为,地球最早的盘古大陆,还真是一大块。

合久了必分。这才有了五洲四洋。分久了必合,说不清楚未来那一天,五洲四洋还得凑合一块。

于是,根据“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一颠扑不破的真理,《三国演义》里面曹操、刘备、孙权三个超特级英雄,以及配属在他们身边若干超级英雄,闪亮登场。

在六十年间,他们一起上演了这幕有爱有恨,有生有死的激情燃烧的历史活剧。

现在姓曹、姓刘、姓孙的朋友,都会自豪吧?

看,咱们的老祖宗。

其实,不然!

严顺开老师演过电影《阿Q正传》,他在里面有一句台词:你也配姓赵?!

还真是说的这个道理。

历史上,三国归晋,晋朝国力已经大弱。

随后,中原原住民为五胡入华挤压,包括当时姓曹、姓刘、姓孙的,以及姓司马的,有一个算一个,无奈之下,无不背井离乡,逃难到了长江以南。

史称永嘉南渡。

这便是三国之后不久,历史出现的再一次漫长的动乱里的大事件。

史书记载五胡十六国及南北朝时代,江淮以北,汉人“万不足一二”。

每当各路英雄兴起,为争夺天下发起战争,平民或为“签军”,或被杀充当军粮。

活在乱世,平民无声无息自生自灭,基本都是成为霸业的代价。

其时,英雄们红光满面,逐鹿中原,称呼长江以北汉族平民为“两脚羊”。

这场战乱,血雨腥风又绵延169年。

五胡入主中原,挤压原住民被迫南迁后,形成南北朝对峙,再到后来杨隋一统华夏,数次游牧民族内附、改姓,客观去看,与三国时代有点关联的汉人,已经寥寥无几。

三国、西晋之后,零星在北方的汉人,除却个别混在在迁徙民族之间生息,绝大多数为生存而艰苦“乞活”,几乎濒临灭绝。

隋唐之后,后来还有女真、契丹、西夏、沙陀、奚人、蒙古、满人等等民族源源不断融入中原,改姓汉姓,不断交融。

至今,姓曹、姓刘、姓孙的朋友,和曹操、刘备、孙权等,可能真没有什么关系。

看似非常蹊跷,每次战乱,中原千里尸骨,饿殍遍地。但是一旦战乱结束,中原人口不降反升。

其实,很大的原因是东南西北的民族兄弟,积极地填充了中原。

史称民族大融合。

和三国战乱一样,之后五胡十六国、南北朝、藩镇割据、五代十国、蒙古南侵、满清入关,所有战乱,无不是人类文明史上最黑暗的一页。

谁在书写这些最为黑暗的一页?

正是历史上曹操、刘备、孙权等等超特级英雄和他们身边若干超级英雄。

现在,看到本篇文章的朋友,恭喜,能够熬到现在,您,绝对是人类史的成功人士。

三国混战,写进史册的是豪杰,是英雄。躺在地上的,是炮灰。

三国时代按照“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展开,三位大英雄根据阴阳转化、风云突变,各逞神威,争夺江山。

于是,《三国演义》自然也就演绎了很多“脍炙人口”的智慧故事,以及很多主题雷同的一个打一万个的战斗故事。

草船借箭、望梅止渴、白衣渡江——这些看似以智慧为核心机变,计谋,实则在更像是英雄们灵机一动的小聪明。

其实,由秦耍诈术而席卷六合开始,历史上的英雄,少有不靠诈术起家。

生动活泼的诈术,书就了诈术于历史上生动活泼的地位。

人们为之津津乐道。

明清以降,诈术随演义大规模向民间泛滥。时间一长,人们自然热衷互相攀比谁更擅长小聪明,也热衷对英雄的狂热崇拜,于是,诈术也就成为成功学之基本。

如电视剧《亮剑》李云龙戏楚云飞如脑残之从容,大致可见,诈术确实深入人心。

当然,《三国演义》也普及了人们对中国古代军事的认知。

古代的军事、古代的战争于情于理都非常简单。

名将单挑,军师耍诈,当然是谁厉害谁就胜利。

茶肆酒馆口沫飞溅的不仅《三国演义》,后来《说唐》更是上演李元霸举起大约一吨的二锤,玩出一个打一百万个的闹剧。

闹剧登峰造极不算可怕,闹剧写进史书代代相传,这才是奇迹。

因为有了史书的奇迹,平民们当然也就习惯了矮下脖子,甚至于跪下身子,以最卑贱的视角,仰望着英雄豪气万丈,顶天立地。

当然,英雄和人确实有所区别。

古代确实有很多英雄不是人的准确记载。

比如刘邦是赤蛇之子,等等。三国流行市井的传说当然有更多的类似记载。总之,英雄到处,人类生理科学当然要被传统文化打得头破血流。

帝王、英雄总是龙子龙孙,总有天眷。

血统论滥觞于古代的史书,有《史记》为证,这便是人文的奇迹。

三国民生之悲惨,实为历史上最黑暗的一页。

真正的三国60年,是血泪浸透民众苦难的60年。

公元157年,东汉总人口5600多万。

汉桓、灵二帝开始到汉献帝早期,社会动荡,黄巾兵乱,人口数量急剧下降。

雪上加霜,这段时间迁徙进入中原的人口带来了“草原鼠疫病”大爆发。

也就是这个背景下,曹操、刘备、孙权三个超特级英雄和他们身边若干超级英雄开始了军阀混战。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曹操和其他军阀厮杀中,忙中偷闲,好整以暇写了这首诗歌。

不止曹操,曹丕也撰文记录:

家家有伏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声,或合门而亡,或举族而丧。

活在那时候的人,宿命如此。

遑论奢言妄想当上曹、刘、孙?

毛批版的《三国演义》有姓氏的人物不到一千。

算上神仙道人如南斗、北斗,孔明的书童、水镜的牧童和无姓无名妇女、贱民等,《三国演义》的人物也仅仅一千出头。

一般的人,谁又进得到小说,配得上、当得了主角?

无声无息,民众犹如原上野草,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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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人口由5600多万到800来万,这便是最真实的三国演义。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到了236年,蜀汉户口94万人;曹魏户口443万人;280年的东吴户口230万人。虚算没被户口统计进去的,中国当时总人口不过800余万。

数十年间,总人口由5600多万,急剧下降到800来万。

这便是最真实的三国演义。

波澜壮阔、跌宕起伏、壮怀激烈总是英雄豪情。

可是,热热闹闹打江山、坐江山的曹、刘、孙传奇史诗的背后,无一例外,都是冰冷的数字。

这些冰冷的数字曾经都是当年鲜活的生命。

这些生命为英雄们的崛起垫脚,也无声、无力向今天的人们去说明当年英雄们传奇背后的历史真相。

如今人们读史,只能扪心去想象往事,无非是恐怖、残酷、血腥!

更早,黄帝蚩尤混战、商汤夏桀混战、周武商纣混战,再到后来的春秋战国、三国、南北朝、五代十国、宋辽夏蒙,乃至于再后,每逢乱世,总有很多盖世英雄横空出世。

这样的历史见惯不惊。

只是,每逢英雄横空出世,总是金戈铁马豪情万丈挟裹血腥与杀戮。

如此,战乱、太平,再太平、战乱。

古代历史逶迤而来,却总是往返而去。

吊诡的是,有了史书、演义孜孜不倦的熏陶,底层平民即便心酸、血泪、悲怆、无奈,世代相传,骨子里总会执着去迷恋、膜拜英雄。

读史、读书如斯,不免几分惆怅、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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