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构大运河历史,演绎小人物故事(续) ——读徐则臣《北上》
说心里话,《北上》跟我心里获得茅奖作品的标准还是有些距离的,这个距离很大程度上表现为作者在写作上的硬伤。
硬伤之一:大运河仅仅是小说的一个噱头。我一直以为,假如作家要以大运河为背景,他就要深挖大运河的前世今生,大运河的第一段邗沟对于吴王夫差北上伐齐的意义,或者说说杨广开挖大运河而毁家亡国,再或者是,大运河的漕运对于推动北方农业的发展,以及均衡南北方经济的作用,可惜的是,书里几乎没有这些史料,或者没有这些史料的应用。元朝时,马可·波罗来到中国,他的意大利同乡凭什么崇拜马可·波罗,作者几乎没有交代。大运河是作者的一张画皮,这张皮对于他的作品有什么用,读者不得而知。
硬伤之二:这本书的价值重在历史和人文,这是作者创作的出发点,是吸引读者的卖点,小说中确实有大运河沿岸几个城市和村镇风土人情的介绍,当江苏淮阴人、山东济宁人、北京通州人,使用的都是北京方言为底子的语言表达时,只能说明作者在语言把握上的肤浅,以及对历史人文积累的贫乏。当济宁的船民说着京味普通话的时候,这种阅读感觉是非常糟糕的。
硬伤之三:故事非常的平淡,平淡到很多地方都要靠编,才能将故事接续下去,尤其是谢望和与他的叔伯的相识,谢望和与孙宴临的相交,以及后来介绍马福德后人的资料,感觉这都是些通俗小说里的肥皂剧故事,跟大运河好像都扯不上一点关系。
硬伤之四:时间跨度上的断层,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建国后的一些事是没法写的,可从1900直接跨到2014年,这个时间上的跳跃,已经完全将历史割断了,作者虽然想把自己当成理发店接发的师傅,可这中间的历史是复杂的,是难以说得清的,横空选择这么不关联的两个时间段写故事,除了编,好像没有别的说法。
硬伤之五:认知上的肤浅。先说1900年的八国联军和义和团运动,清政府如何夹在内外两股势力之间摇摆不定,并如何定位八国联军和义和团运动对中国社会的影响,作者采取的是比较肤浅的认知。义和团领导人的愚昧与团员之间的拳拳爱国热情之间是有界限的,这个界限不能模糊和稀释。西洋人在中国建教堂,那里的牧师在中国有很多善举,但是,西洋人不都是耶稣基督,也有政治无赖和流氓,作者一边倒地同情洋人,好像认知上也是有严重缺陷的。
硬伤之六:这也是本书最致命的硬伤,小人物的命运跟大运河没有建立起关联性。书中除了引用了大运河沿线的一些地名之外,几乎没有写出太多大运河跟小人物命运之间的勾稽关系,假如将大运河换成长江,将书中的城镇换成长江沿岸的一些码头,丝毫不影响故事的发展。就是说,书中的故事没有撑起大运河的历史和历史中的风土人情,作者以大运河为背景,仅仅是依仗大运河申遗成功这个爆炸性新闻。船民孙秉义和他的儿子孙星池的故事,虽然写得很精彩,最后不了了之,全部故事的指向仅仅是《大河谭》的成功拍摄。这样的设计,很容易让读者事后失去了阅读的目标,通俗地说,读完之后,读者不知道作者究竟想表达什么。
评论到这儿,我心里有点惶恐了,毕竟在当今文坛上,我跟《北上》的作者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上。我不知道,作者有多少粉丝和拥趸,看我这样直白地说徐则臣,估计都准备好了唾沫星子。
是的,说了作品这么多不好,人家一句话估计就把我顶回去了,你那么有本事,你写一部拿茅奖啊。这是我的软肋,别说茅奖,我的文字每天不过几百的阅读量,且在文学圈里混的人,差不多都不屑于看我的东西。我有什么资格说徐则臣呢?
假如以名气、地位、获奖与否来决定说话的资格,我确实不够格。可作为一个普通的读者,我花了血汗钱买了书,我对着书中不好的地方吐吐槽,这个权利还是有的,不然的话,作者就不该卖书。
书摆在市面上,就应该让人说三道四,我相信徐则臣有这个胸怀和度量。毕竟他能以大运河做题材,说百姓故事,立意还是新颖的,起码我愿意花钱买他的书看。
朱晔(古磨盘州人)
安徽望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理事;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著作6部,累计出版200万字。
已出版作品
历史散文(3部):《理说明朝》《理说宋朝(北宋篇)》《理说宋朝(南宋篇)》
旅行随笔(1部):《一车一世界》
长篇小说(2部):《最后一个磨盘州人》《银圈子》
期刊发表作品若干:散见于《文艺报》《厦门文学》《中外文摘》《金融时报》《安庆日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