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笔”,必然离不开对书写工具的说明。
毛笔是书法表现的唯一工具。毛笔由圆锥形的笔头与圆管形的笔杆组成,因其笔毫的特性,会产生富有弹性的点画,可以运用平推、提按、使转等方法产生点画的“粗细”对比关系,而我们所提到的平推、提按、使转等方法是由手指与笔杆的相互作用所完成的用笔方法,平推是平行直面运动,提按是上下空间运动,使转是直面旋转运动。
因此,毛笔的特性会产生这三种运动方式。用笔的方法还要加上时间的因素,因此会产生“节奏”的变化,随着快慢变化产生富有节奏的“停与行”的变化。
“起笔”就是笔锋与纸面的接触,这是用笔的第一阶段,因此,在”起笔”的方式上,衍生出了多种表现方式,无论是多少种入笔的方式,最终分为两大体系:“逆入”与“顺入”。
“逆入”就是毛笔着纸后向左侧推动,在最左侧做翻转动作后向右滑动,这一系列的动作就是”逆入”的方法,这一方法产生了相反方向的转换,方向不一致,就是”逆”的表现。“顺入”包含“切笔”“顿笔”两个方面,“切笔”又分为“直切”与“斜切”,无论哪种“切”都是毛笔着纸后顺着同一方向做推进动作,这一动作没有毛笔的翻转动作,角度变化也不是很大,因此这样的“起笔”就是“顺”的表现。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看到了两种起笔的方式包含了两个方面的表现,那就是“顺”与“逆”。“逆”就是藏锋,在起笔处做翻转就是将笔锋压在线中再换方向。藏锋所产生的线较为拙、厚、绵,因此“逆入”的起笔动作加入了用笔的“使转”关系,翻转的动作可以做实,也可以造虚,但是翻转后的停顿与压住笔锋做“绞转”会将拙厚的线更加凸显。由于“逆入”的藏锋动作会无形中加大笔锋着纸的面积,因此“使转”的同时也要将笔锋做“按”的动作。“逆入”就是“逆行”,因此在行笔中通过“推”(笔杆右下倾斜,手在笔杆左侧)的动作,完成如“逆水行舟”的迟涩线质。这就是“起笔”的“逆入”带来的行笔中所相辅相成的关系。这类方法多见于金文的书写,小篆的入笔也多以此法为常见。如《散氏盘》,我们在临摹中观察其表现凝厚的线质,应多体会其法。唐代颜真卿的诸多作品也以此为多,如大字《麻姑仙坛记》《祭侄文稿》《裴将军碑》等作品。再如吴昌硕篆书,通过墨迹可以看到其用笔“逆入”的动作非常明显。临摹中多观察“起笔”的方式,方能体会“逆”在字中的充分表达。“顺”则是“直入”,在起笔中直接入笔,入笔的动作可以直切、斜切,随着角度的变化产生不同的入纸动作。“顺”就是同一方向入笔和行笔,那么在切入后可直接铺锋,在入笔后到行笔的过程中,我们看到可以用两种方式进行转换,一是入纸后顺势平铺,侧锋推动,如《始平公造像题记》《张猛龙碑》,由于碑刻的起笔处刀锋右下斜切,转入行笔后保持粗细一致的线,因此这类起笔为斜切“顺入”起笔。这种起笔在米芾的行书中也多为常见。以上所举的例子是切后直铺。另一种方式是切后提笔转入中锋,在这种动作中加入了提按变化与微小的使转关系,且揉合了“逆入”的某些用笔特征,如褚遂良的《大字阴符经》,横画与竖画的动作如出一辙。在切入后做停顿,后提笔转入中锋。王羲之的《丧乱帖》中“丧”字起笔也是这种用笔表现。需要注意的是,“顺”与“逆”在表现形式上有所差别更有融合,我们需要在临摹中多去观察“起笔”的角度与粗细,就能辨别其独特的用笔方式,然而在起笔“顺”与“逆”的运用中,都决定行笔的笔锋表现。从另一层面讲,“逆入”因运用了使转关系,会将笔锋进行“绞合”,“万毫齐力”的运用会将笔锋的弹性发挥到极致。“顺入”的运用则是“提按”关系的表现,“顺入”必要配合提与按的关系才能将行笔中的力量感表现出来。因此,在起笔的“顺”与“逆”的两大体系中,我们首先要观察到两者的区别,然后采取相对应的用笔动作去体现,这样方能将起笔的作用体现出来。“顺”与“逆”是两个体系,如果运用不当就很难在行笔中进行有效的承接转换,在这一点上应该具有更多的实用价值。起笔的动作涵盖的这两个方面,决定于紧随起笔动作完成后的发力动作,发力点在于笔锋铺开后的第一次聚合,“顺入”起笔后笔锋呈右上方行进,因此“顺入”的发力点是在起笔的右下方,手指做顺时针转动才更好地配合“顺入”完成发力动作。“逆入”由于入笔的角度不同,发力点是不确定的,四个方向的“逆入”会让发力点出现四个角度的位置,在此需要笔锋的“下挫”力量完成发力的第一个动作,然后运用提按关系进入行笔,这是“顺入”与“逆入”关于发力点的运用。在这一点上,我们需要明确的是两种起笔的方法对应的发力点会让进入行笔更加和谐,如果起笔后的手指动作相反所形成的行笔动作就会大打折扣。这一点与上述的表述并不冲突,我们在起笔的“顺”与“逆”的表现中,应该要在书写中加入“发力点”的理解,那么发力点的运用相配合的用笔方式应该就是提按与使转两大方面。原题:《试论“起笔”——兼谈碑帖范本临摹的相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