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究竟身在历史何处 | 2021新年献词
2021
彻悟众生皆苦,终能苦中作乐。没有了鲜花美酒,那就拔出利剑,勇于刺向逼近的刀斧手。
文丨西门不暗
图丨网络来源
导演库斯图里卡自传《我身在历史何处》,这句话可以成为我们对这个时代的追问:这究竟是人类社会最好的70年的终结?还是未来不幸的时代的发端?
或者,像莎士比亚的《辛白林》一样发出呐喊:我们命该遭遇这样的时代!
纷乱的时代,人心犹如浮萍,2020年阴谋论甚嚣尘上,新冠病毒和美国大选像两把锯子,撕扯和割裂了世人的心灵。多少光环在这一年刹那熄灭,多少美好在这一年变得狰狞?脆弱的人性经不起撒旦的试探,迷幻的世界让人类耐心越来越有限。曾经笃定的现实,为何都变得模糊、不确定了?曾经为世人所信赖的理念,为何不再有公信?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的社会究竟身在何处?
去年的今天,那个已经离我们而去的武汉医生在他的同学群里发布了新冠的信息,现在他的微博成了现代中国人的哭墙和树洞;339天之前,科比意外陨落;36天之前,马拉多纳突然离世;契阔晚相遇,草戚遽离群,作为老马粉丝后又绝交的库斯图里卡,跟老马阴阳两隔,他们的恩仇究竟要去向何处?
3天前,傅聪因新冠在英国去世的消息震撼了国人。86年有争议的一生,他被追随者当成追求自由的偶像,也被一些激进的人看成叛逃者。傅聪和父亲傅雷一样,他们维系了知识分子的尊严,自由高于生命。他逃离了祖国,逃离了父亲,却逃不过病毒。
这一年离去的人有点多,一年的长度有限 ,承载不了如此多的悲伤。在这个名单上可以列一长串名字,他们是如此美好,让人不得不信,应该存在一个天堂,以至于他们这么急着前仆后继。
多年前,曾有人预测,手机是人类新长出来的器官,但没有人预计到,2020年口罩成了地球人集体面具。多年以后,这一年出生的孩子们长大成年,他们回忆起这个特殊的年份,会不会有诺兰的科幻世界感?时代杂志把2020这一年列为邪恶的一年,在封面上打了巨大的红叉,这个诅咒式的符号是否会给这一年出生的人造成与生俱来的阴影。不得而知,未来的一代人,他们将身在历史何处?
这一年,武汉作家方方,武汉诗人小引,他们用笔端记录疫情,却引发了网络的嘴上风暴。这一年,关于中国是新冠病毒发源地,还是美国人在武汉投毒,从同学、朋友撕裂到家庭。这一年,美国总统姓川,还是姓拜,大选过去了快两个月,新任总统是谁还处于薛定谔的猫的状态,而中国的民间生态,比美国共和党和民主党撕裂得还彻底、坚决、你死我活。美国大选在中国民间打了一场知识分子内战,真正的胜者掩面不语。
相比分裂的美国,国内一片祥和,除了经济数据起落以外,一切都向好,看不到萧条,看不到污浊,看不到挣扎,看不到异端,盛世和强人是时代唯一的主题。只是,每个人内心里除了对未来的迷失,还有现实的困惑和焦虑,出行如监禁,留学如永隔,很多行业一整年停摆,但人均GDP依然坚挺。在生存现实中我们都像郭敬明,在统计数据上我们都像姚明。梦幻和现实,哪个才是真实的存在,我们究竟身在现实何处?
2020年,是我们鼻子裸露时间最少的年份,也是平均工作时间最少的一年。在这一年的末尾,我们不再讨论 996能不能给人带来幸福,而是心照不宣地盯着新闻标题“反垄断”而沉思。历史会如你所愿的螺旋式上升,还是永恒循环,噩梦重现?没有人有标准答案,实际上更没有人有答案,唯一可以确信的是,你的生命是偶然的,你眼前的幸福也是偶然的。任何允诺给你永恒幸福的道路,都是不幸铺就的。
2020年,创业者们强颜欢笑,他们不再幻想着一夜暴富,财富自由,而是每天深夜思索着新的老板三问:我是谁?我为什么要创业?我明天拿什么给员工发工资?
2020年,疫情让我们在各种二维码面前刷脸,隐私暴露得比鼻子频繁,从此成为历史名词,而我们的大数据和社会监控决绝走在了世界领先的路上。是个体的无奈,还是集体的骄傲?我们究竟身在历史何处?
生活没有给我们太多幸福的根据,但我们毕竟还要继续往前。彻悟众生皆苦,终能苦中作乐。没有了鲜花美酒,那就拔出利剑,勇于刺向逼近的刀斧手。
这一年,亨廷顿《文明的冲突》重新走红,全球化带来的民粹兴起,裹挟了包括美国在内的全球政治格局转向,世界大战和核威胁,在冷战结束后再一次进入公共视野。和平究竟是人类社会的主题,还是短暂的例外,在2020年再次成为世人关注和担忧的主题。
虽然今年我们貌似两手空空,所幸的是,我们还拥有未来。时间不仅是安慰剂,时间还是疫苗,我们依然笃信人类可以跨过这个难关,战胜病毒,不管是生理的,还是精神的。时间能治愈沧桑,时间还能让贫瘠发育。时间埋藏着我们激情的火焰,时间还背负着我们对真理的向往,每年的这一天,我们都要埋下希望的种子,这是我们对终极价值的追寻,是对彼岸理想的眺望。激情不止,希望永存。
在新的一年钟声敲响之前,希望所有在路上的人,都能获得幸运女神的眷顾。希望你如土耳其诗人塔朗吉《火车》里所写的:去吧,但愿你一路平安。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