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乡农民作家：小说——送瓜

第四集：我爷爷奶奶的故事——送瓜

　　每年的中秋节，我们湘西一些地方都要在这天晚上给当年结婚的新婚夫妇送瓜。名曰送瓜，意在送子。送瓜的人，大多是些毛头后生，成年人居少。所送的瓜，都是要送瓜的人去偷，而被偷的人还不得声张。为此，到了农历八月十五日前，瓜农都把自已辛辛苦苦种的瓜不论大小生熟，尽数摘回家里，藏于隐密地方，不至于让送瓜的人偷走。

八月十五这天，正好逢集。我爷爷从集市上买来鸡、鸭、鱼、肉和一大桶草曲米酒，用作给晚上送瓜的后生们宵夜。我爷爷喜欢热闹，也很爱面子，他不想让送瓜的人背后戳他的人脊梁骨，骂他是小气鬼！

吃过晚饭，田狗儿、黑毛狗、二顺子和三癞子他们一大帮后生们，就分头开始了偷瓜行动。他们找遍了田间、地头、草蓬和一些旮旮旯旯，最后才从村西头老李叔的床底下偷出条小孩般大的大冬瓜！黑毛狗搂着这条大冬瓜，跑到田旮旯的水凼边，用一根小木棍在冬瓜上戳了个眼，放到水中灌满水，然后从衣兜里取出个小竹管，插在冬瓜的眼里。他们早就商量好了，旮巴佬（我爷爷的小名）爱热闹，就让佬佬（湘西一些地方对男孩的爱称）在他的床上拉泡大尿吧，让他俩口子先尝尝睡尿床的滋味儿！

月亮刚爬上西竺山脊背上那棵百年老栗树的梢头时，黑毛狗他们就来到了我们老向家的院门口。田狗儿放了条大爆竹，我爷爷和奶奶听到爆竹响，就屁颠屁颠地迎了出来，欢欢喜喜地把他们让进了睡房。

黑毛狗将搂在怀里的大冬瓜放到我爷爷那雕龙绣凤的新床上，二顺子就用柳笛发出了“喔哇一一，喔哇一一”的婴儿啼哭声。三癞子赶忙大叫：“佬佬拉尿啦，佬佬拉尿啦！”

我奶奶乐颠颠地跑到床前，从“尿”湿的床上将冬瓜抱起。这时，只见我奶奶的脸一下子拉长了下来。大家的目光不由而同地一齐射向我奶奶怀里的“佬佬"，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黑毛狗将“佬佬”的小“鸡鸡”给弄丢了！

“我日你屋先人！”我爷爷的脸气得铁青，奔到我奶奶面前，一手从她怀里夺过冬瓜，就要往门外扔！

田狗儿忙上前拦住了我爷爷，急切地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我爷爷狠狠地瞪了田狗儿一眼。

田狗儿笑嘻嘻地说：“先开花，后结果。今年生个俏娇娥，来年虎子龙儿一大窝，五子登科把官做！”

听了田狗儿的话，我爷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爷爷想：田狗儿说得对，只有先开花，才能有果结哩。我爷爷就将冬瓜放回床上，转身对我奶奶说：“上酒！”

这一顿，我爷爷他们猜拳行令，一直喝到鸡叫三遍才散伙。

本文作者简介：向言强，辰溪县后塘人，辰溪县农民作家，辰溪县诗词楹联协会会员，热爱诗歌，小说创作，务农务工之余笔耕不辍。近年来，诗词创作精品叠出，《我爷爷的故事》是其小说创作处女作，风趣幽默，尽显瑶乡生活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