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宁海】岭根龙潭探幽 / 开普饭

岭根

龙潭

文I 西湖雨

相传宁海茶山老龙年轻时曾住在缑城城南岭根村西剡山的龙潭里。

岭根村山明水秀，四季如春，阡陌纵横，陌上花开芬芳，孩童奔跑打闹，即便是秋风舞落叶纷飞的季节，依然有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

那剡山的龙潭倒是罕有人至。

我们一早到时，晨光熹微，山林还笼着一层淡淡的薄雾，飘缥缈渺，似有若无，像是遮了一层轻纱，愈发激起我一探龙潭的欲望。

我们在村民的带领下沿着蜿蜒山路蹒跚而行，说是小路其实不然，那是老村民用柴刀、锄头，披荆斩棘一路为我们清除障碍后的一条小径。进入密林深处，四周古木参天，抬头不见阳光，偶有几缕光线从枝缝叶罅扑将下来。光线在密林间躲躲闪闪，似有无数精灵迎接我们这些访潭者，尽管我们一路小声说话，生怕扰了这份清静，还是惊起山鸟啾啾，更显古朴幽静，仿佛穿越进了古诗“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境地。

越往里越艰难，我们在乱石间跋涉，那石头奇形怪状，或龙腾、或虎跃、或蛇行，恰似顽童赤膊对弈，又如泰山巍然屹立······正疑惑间，同行的若风先生介绍，此乃万年前的火山石。于是，好奇的我弯腰捡起一块细细揣摩，天然蜂窝，多孔、粗糙，然而临水的一面却是十分光滑，不知是被水流冲刷还是被时光打磨而成?

这样的地方行走一不小心就会踏入浅浅小水塘里，或是踩翻了石头，轧了脚，湿了鞋。据岭根村民——画家章家良先生介绍，此处就是龙潭山涧，再往里往上就是此行目的地龙潭了，隐隐听得悉索流水声，又好似万槌击鼓声在耳旁轰鸣，许是我久未爬山，导致耳鸣，总觉得远处有瀑布挂前川的美景等着我。

此处地势险要，当年水流湍急，章先生告诉我，孩提时的他曾与小伙伴来此游玩，每每被父母发现后都要痛斥一顿。爬山涉水，一干人等已然满头大汗。猛然间一股湿润润的空气袭了过来，顿觉神清气爽。抬头仰望，一条水帘从五十米高的山顶上直泻而下，悬挂于峭壁上，恰似飞龙嬉戏，潭水盈盈泠泠，沿着山涧淙淙而流，由于潭壁四周没有围筑，水流渗入地表，以致于上山时并未见有山泉叮咚。不过山脚有一水库，用于灌溉庄稼，估计就是龙潭水千年沉积而成。

章画家介绍，当年龙潭似瑶池仙境，潭水幽深不可测，潭底通往东海，年轻时的龙王，意气风发，风流倜傥，想必东海龙宫岭根龙潭之间来去自如，一番风，一番雨，腾云驾雾，也是逍遥自在得很。

毕竟翩翩少年安于一隅，静心修炼实属难得。如此绝佳修炼圣境却又因何去了茶山？实在不解。我们坐在潭边休息，听画家章先生娓娓道来。

话说小龙在岭根龙潭修炼，剡山顶的岭头塘住着一户周姓人家。他们相安无事，各自安好。

是日，天气晴好，周大伯与家人们一起把前些天新打的稻谷晒一晒、翻一翻，把一张张竹簟摊上一粒粒的谷子，看着秋天的收成在阳光下跳跃，黄澄澄的，泛着金光，周大伯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忙完了这一季，全家人一年的吃食就不用愁了。

红猛日头晒到午后就可以收入谷仓。突然间，天际乌云翻滚，雷声大作。周家人还在地头劳作，抛了锄头连忙往家赶，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然而这突然的一场雨已然把簟上快燥的谷子淋了个透。周家人也被淋得落汤鸡般，他们用畚箕把谷子聚拢倒进脚箩里，默默地收拾着眼前的一切，都被老天这莫名的一场雨下懵了。当他们收拾停当后，天空又放晴了，老天像是与他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记得头天傍晚，周大伯还对老伴商量着说：“天上鱼鳞斑，晒谷不用翻，明儿早些起来晒谷”，哪成想天公不作美。

山上树叶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很快又是一年。

因吃了去年的晒谷亏，周大伯这回仔细观察天象吩咐老伴，明早晒谷。到了午后，朗朗晴空如洗，物华殊丽，正是秋高气爽好时节。感慨间，一转身又是惊雷轰鸣，山风呼啸，这场雨来势凶猛，周家人呼天抢地也没有用，快入仓的谷子又被打湿了。周大伯就纳闷了，天要落雨，娘要嫁人，只好手荡笔直，任之。

翌日，周大伯上城赶集，把心头不快诉与镇上耄耋老人。老人捋了捋虬须，沉思片刻，说道：“据说岭根龙潭住了一条龙，莫非此事与那龙有干系？”周大伯将信将疑，“您有什么法子烦请指点，明日我去试试便知晓一二了。”于是，老者附在周大伯的耳旁小声嘀咕几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小龙整日在山野间修仙，真乃“岭根山，龙潭水，小龙自在醉林间。光影秋波如过客，莲间韵，万古仙。”流年波澜不惊，仙界一天人间一年。日复一日的修炼时光于年轻的小龙多少有些无聊了。他心想自从来到此处已有上千年，每日勤修苦练，也不晓得自己的法力究竟如何了？且看今日，心情大好，待小爷露一手！说来也凑巧，此刻周家人正好将谷子晾晒在竹簟上。

于是，那小龙便摆开架势，忽地一下，腾空跃起，在云端摇头摆尾，吞云吐雾，一忽儿上天，一忽儿入水，吸起东海水柱，洒向茫茫沧海间。刹那，大雨倾盆。小龙看此情形自觉水平比先前长进了些，也有几分累了，这才收起龙威，回到岭根龙潭卧潭休憩。天空才逐渐放晴。

而他的这一番播雨，不过是试试自己多年修炼成果如何。没想到却惹来了一场误会。因为宁海每到此时都会有大浪天气象，即一天内时晴时雨，令人摸不准。雨来得急，晴得也快，常有东边日出西边雨的景象。

周大伯从耄耋老人那里取得妙方后，正往龙潭方向而来。只见他手提一个料桶，内装脚水（宁海老话指污物），站在剡山最高处，对着龙潭，猛地一泼，泄下一阵恶臭。小龙正得瑟自己的修炼总算有所成就，在这仙境般的地方，竟被污物弄脏了背上的鳞片，闪闪的龙鳞顿时失去熠熠光辉，今生哪受过这般屈辱，他忍着剧痛拔下被弄脏的龙鳞，并在龙潭气得不断翻滚身体，潭壁上的岩石纷纷震落山崖。你看那潭中央有一块的角四方长满苔藓的青黑色巨石，正是小龙当年失惊后所为。

岭头塘人对小龙误会后又把水流截断，小龙徘徊山野间，反思平日里修炼，是否对方圆百姓造成伤害。

于是他幻化一个白面书生来到岭根庙坛，古枫下与老者下棋，才得知缘由。

回龙潭后便想老百姓生活不易，身为邻舍，应助其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