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鱼草 | 野外求生或大用,能醉鱼儿亦醉人

◎醉鱼草

Buddleja lindleyana 

马钱科 Loganiaceae >> 醉鱼草属

闲暇之时,爱翻《本草纲目》。这真是一部伟大的书,其医药学价值姑且不论,单单就其文学价值来讲,成就亦是非常之高。最喜欢读时珍先生对本草之描述,语言简洁、精当、生动,往往寥寥数语,即将一种植物刻画得栩栩如生,让人佩服不已。常常觉得读了他写的相关条目以后,似乎就没什么好写的了。举个例子,比如他写醉鱼草:

醉鱼草南方处处有之,多在堑岸边作小株生,高者三、四尺。根状如枸杞。茎似黄荆,有微棱,外有薄黄皮,枝易繁衍。叶似水杨,对节而生,经冬不凋。七、八月开花成穗,红紫色,俨如芫花一样,结细子。渔人采花及叶以毒鱼,尽圉圉(yǔyǔ)而死,呼为醉鱼儿草。池沼边不可种之。此花色状气味并如芫花,毒鱼亦同,但花开不同时为异尔。

此段第一句,点出醉鱼草的生境和植株大小,接下来四句,根、茎、叶、花的形状,跃然纸上。醉鱼草之得名,亦两句道尽,圉圉的意思是“困而未舒貌”,语出《孟子·万章上》,把鱼儿似醉如痴的状态表达得很生动。他不忘警示大家,不要将此花种在池沼边上。最后还有和芫花的比较。短短150字,也就一条微博的含量,已将醉鱼草的方方面面说得非常清晰,时珍先生这一枝笔,实在厉害!

正如时珍先生所言,醉鱼草在宁波也是处处有之。这个季节,驾车山间,不时可以瞥见一片或者一丛的紫色忽然闪过。溯溪而行,溪边岸上常有一枝枝或花或果的醉鱼草长长垂下。很好奇,这种植物能够醉鱼,偏偏又生在岸边,这难道是上天担心我们人类太笨捕不到鱼,特地生出它们来供我们利用么?对于一些常在户外行走的人来说,认识醉鱼草倒是非常有必要,万一哪天在山野迷路,没东西吃的时候,利用醉鱼草捕点鱼来吃,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如何醉鱼呢?时珍先生说得明白,主要是用花叶。采集一些花叶枝条,在石头上捣碎,然后投入一些相对封闭的溪湾、小潭,即可将鱼麻翻。醉鱼草醉鱼,只是暂时麻醉,过不了多少时间,它们还会自我舒醒过来,所以被醉鱼草毒过的鱼,只要去除内脏,高温煮熟,人吃了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使用这种方法醉鱼,大鱼小鱼都会被毒翻,如果不是在非常情况之下,还是不要轻易尝试,这是损阴坏德的事情。

醉鱼草不仅醉鱼,而且“醉”人。在少花的夏秋之际,醉鱼草是山野之间为数不多的花开美丽且常见的野花,为我们延续赏花的快乐。醉鱼草的花,集中开在枝头,花序长而舒展,一朵朵带着紫色花冠的小花,朝一个方向上生长,有点像西洋长笛上的按键一样,远远看起来,疏密有致,浪漫而动人。如果细细观察一朵小花,会发现醉鱼草似乎没有花蕊,但却会结出细细密密的长圆状蒴果,这是怎么回事呢?撕开一朵花细细观察,会发现它们的雄蕊,其实着生在花冠管下部或近基部,花丝极短,柱头卵圆形,也是极小的。它们这种花冠管的特殊构造,估计是为了保护花蕊,也可能是与传粉者协同进化的结果,只供某种或者某几种有相应口器的昆虫吸蜜并传粉。

醉鱼草不仅醉中国人,也让英国人“醉”倒。前段时间读英国人理查德·梅比的巨著《杂草的故事》,忽然看到几处关于中国醉鱼草的描述,感觉很亲切,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梅比在书中说到:

“来自中国的醉鱼草长得足有30英尺(约合9.1米高),好几种植物都层层叠叠被它笼在身下。”

“还有布里斯托尔,这里简直是最受我们喜欢的外来入侵植物—醉鱼草在英国的生长中心。醉鱼草是在19世纪80年代从中国西部的山地引入欧洲的。它是一种长在山麓碎石上的植物,它觉得铁路下铺的碎石是个熟悉且适宜的生长地。它那轻盈有翅的种子,被火车搅起的气流牵引着,从铁路路堤的大本营一直扩散到轰炸遗址、墙壁、花园和停车场。”

“在布里斯托尔,醉鱼草的灌木丛会长在桥上,长在建筑物的窗台上,有时还会与灌木柳和垂枝桦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城市林地。布里斯托尔的一面墙壁上涂鸦着这样一句话:‘这里是醉鱼草的地盘。’(抑或应该把开头两字换成英国?)”

平时只是看到北美、南美的各种入侵植物在中华大地攻城略地如入无人之境,如北美的加拿大一枝黄花、一年蓬,南美的南美蟛蜞菊、薇甘菊,都已经成了植物杀手。忽然看到在我们这边常见又可爱的醉鱼草走出国门之后,居然也是如此强悍,不觉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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