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教士奉教皇之命出使蒙古,见到了一个中国人不熟悉的蒙古帝国

蒙古人建立的元朝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代大一统封建王朝,曾经统治中国九十多年,开拓了中国历代王朝中最大的疆域。

然而,当代中国人对元朝却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中国文化中有着特别重视著史的传统,所以在中国史料中,对蒙古崛起的缘因、黄金家族的世系、蒙古汗位的传承和元朝诸帝的更替以及蒙元历史上发生的重大事件都有详细记载。陌生,是因为中国古代的史官只注重政治和历史意义,对诸多技术性细节是忽略的,比如,中国古人与匈奴交集互动了千余年,关于匈奴的记载充斥于周、秦、两汉的史料中,但却连匈奴长什么样子都没有清楚的记述和描绘。同样,当年蒙古人的体态样貌、生活习俗以及刑律等等如今了解得也不详细。蒙古军队横扫欧亚,与金、宋两国打了几十年仗,可是蒙古军队打仗用什么兵器、披挂什么甲胄、如何排兵布阵、如何攻城拔寨、如何制造器械、如何保障后勤等方面如今也知之甚少,甚至还有许多认识上的误区。蒙古宫廷是什么样的,蒙古大汗的登基仪式如何进行、宫廷里的官员、工匠都来自哪里,他们为蒙古做了什么贡献,如今也鲜为人知。

然而,蒙古人当年不仅在东方作战,还进行了大规模西征,从而与欧洲人产生了许多接触,我国史料中缺失的那些细节,欧洲人却做了大量记载,并流传下来,从而使现代人可以对当年蒙古人的真相一探究竟。

意大利佩鲁贾人柏郎嘉宾奉教皇英诺森四世之命,于1245年4月16日从里昂出发,出使蒙古帝国。他经过万里跋涉,于1246年来到蒙古帝国都城哈喇和林,并于1246年8月24日参加了贵由大汗的登基典礼。在完成使命后,他于1247年11月回到里昂。根据历时两年半的出使途中见闻,他写下了《蒙古史》,其中包含了他在此期间的经历和遭遇。

法国弗兰德斯鲁布鲁克村的威廉,是圣方济各会士,1253年5月7日,他奉法兰西国王圣路易士九世的密令,携带信函出使蒙古,他在哈喇和林见到了蒙古大汗蒙哥,并递交了信函。1255年8月15日,他完成使命后,在返回途中经过的黎波里时被当地主教截留,他便写了一封长信,把履行使命的情况报告了国王,这封信被称为《东行记》

柏郎嘉宾和威廉分别受教皇和国王的派遣出使蒙古,是正式的官方使节,他们记录的见闻,要比后来真伪难辨的《马可波罗》游记可靠得多,他们记载的资料是研究蒙元史和当时中国北方地区历史的珍贵资料。

柏郎嘉宾的旅程从西向东,几乎经过了蒙古人所有的统治地域,他对沿途见闻都有记录。蒙古人统治俄罗斯长达两百年,但蒙古人具体对待俄罗斯人的细节,人们却知之甚少。柏郎嘉宾叙述了一次拔都对俄罗斯王公的行刑:俄罗斯大公米歇尔觐见拔都时,被要求朝成吉思汗的画像行礼,但米歇尔坚持说基督徒不能朝拜死者的画像,拔都大怒,下令将他处死,他派一名武士,不停地踢踹米歇尔的心脏部位,直至将他踢死。

另一位俄罗斯王公安德烈被指控偷了蒙古人的马,也被拔都处死。安德烈的弟弟和安德烈的王妃来到拔都的大帐,请求不要因此没收他们的土地。拔都却要求王妃按照蒙古人的习惯嫁给小叔子,王妃誓死不从,拔都就下令将两人按在一张床上,强行完成交配。

从这两件事看,蒙古当时对俄罗斯的统治是十分残酷的。

柏郎嘉宾还提到了蒙古的一些奇怪法律,比如:在帐篷内撒尿要被处死,但可以通过给巫师一大笔钱而获赦免;踩踏王公帐幕的门槛要被处死;吃别人递给的食物时,没有下咽并吐出来也要处死。

柏郎嘉宾还谈了蒙古的葬俗,当一个贵族死去后,会把他最宠爱的侍从推入墓穴,压在死者身下,要过很久,这个人才会昏厥,于是再把他拖出来,呼吸空气,如此反复三次,如果没死,那就从此获得了自由。

据柏郎嘉宾的观察,蒙古人非常坚韧,生命力极强,他们在一两天水米不沾的情况下,依然唱歌跳舞,如同吃饱喝足了一样。他们可以忍受严寒,也能经受酷暑。在作战时,如果给养断绝,他们就会从十个人中抽出一人充做食物。他们还会吃掉母马生驹时的体液。蒙古人的食物中没有面食和蔬菜,只有肉,但每个人能得到的肉很少,柏郎嘉宾认为,其他民族根本无法依靠这么少的食物存活。他们从不洗衣服,也不许别人洗;他们也不洗碗,有时煮肉时用肉汤涮一下碗盘再倒回锅里。

柏郎嘉宾当时还不知道宋朝和金国的存在,他把中国北方称为契丹。据他说,成吉思汗率军攻打契丹时,遭到契丹皇帝的猛烈反击,结果全军覆没,只剩七个人逃回去。这应该是蒙古与金国的战争,然而这样一场恶战,在中国史料中却未见记载。后来,蒙古人经过长期征战,终于灭了契丹,攻破契丹都城的战斗极其惨烈,契丹都城最后被屠灭了。这应该指的是蒙古灭金之役。柏郎嘉宾还从蒙古人那儿听说,契丹南部的国土尚未被征服,这部分国土在海上。这显然是指南宋,而且蒙古人知道南宋是个沿海国家。

柏郎嘉宾还叙述了蒙古人在印度的一次惨败,他们遭到了“约翰长老”统帅的军队的打击,这支军队制造了许多铜人放在马鞍上,铜人体内填满了火种。作战时,这些马朝蒙古人猛冲,士兵骑在铜人后面鼓动风箱,火舌喷出来,焚烧蒙古军队,然后乱箭齐射,蒙古人大败,退出了印度。柏郎嘉宾说他不知道这些火种的配方。如果这就是中国发明的火药,那么在蒙古人还没有火药的情况下,“约翰长老”是怎样得到火药的呢?这个厉害的“约翰长老”又是谁呢?

在一般印象中,蒙古人打仗时,都是骏马弯刀的形象,可是柏郎嘉宾看到,蒙古人中只有少数富人才拥有那种锋利的弯刀,一般士兵都是手持大斧,然后背两三张良弓,带三个装满箭枝的箭囊和一根绳子。

柏郎嘉宾对蒙古的武器甲胄做了特别仔细的观察和描述,他是这样说的:

“富者佩带有犀利的剑,单刃和略呈弯曲;他们还备有一匹披挂马甲的战马,马腿同样也要保护起来;此外还有盔甲。某些人所披挂的甲胄,甚至包括马甲都是用皮革作成的,其工序如下:首先取一块牛皮或其它牲畜皮,约有一巴掌宽,然后再用柏油把三、四块粘贴在一起,接着再用带子或细绳把皮块接合在一起;对于上面的一层皮革,细绳要扎在边缘上,对于下面一层皮革,细绳要扎在中央,依次类推。所以,当人弯腰屈体时,下面的皮革就会突伸到上面一块皮革之上,这样身上的皮甲就会增加两、三倍厚度。

马甲是由五片皮革作成的:战马两侧各有一块,从尾至头一段,绑在马鞍上或马鞍后面的背部,或者是绑于马颈上;他们把另一片皮革置放在马的臀部,恰恰位于前两片系结的地方,并且在皮革片上挖一个洞以使马尾露出;他们把最后一片置于马匹的胸膛之前,一直让它垂到膝盖,至少要垂到大腿根。他们在马的前额部前放置一铁片,并且与披到马颈两侧的皮革片系结在一起。

至于兵士们的甲胄,它至少也是由四片组成的:一片从大腿一直到脖颈,但要适合人体的高低,因为要从前面缝合,要把自手臂以下的整个身体都包裏起来;在后背部有另一片皮革,从脖颈一直垂到与裹住了整个身躯的第一片相接,这前后两片在肩膀处用两个铁搭扣固定,而铁搭扣则是置于肩部的;各条胳膊部都有一块皮革,从肩部一直到手臂,同时在下部整个开。各条腿上也有一块皮革为甲,所有这些皮革块都用搭扣连结起来。

盔的上半部分是用铁或铁网圈制成的,但用以保护颈部与面庞的圆环形部分则是用皮革制成的。所有这些皮革块都是依上法制造的。

某些人还拥有用下法制造的一些铁制品:他们制造了一种只有一指宽和手掌长的薄铁片,而且要准备相当大的数量。在每块铁片上又钻八个小孔,作为支撑物又要取三条狭窄而坚实的皮带,然后可以说是像阶梯一般地再将铁片选全起来,再用细皮条从小洞中绑扎在皮带上。在铁片的一端,再穿过一条皮线(这条皮线要置于两端),并且以另一根皮线面固定住,以至于使铁片非常结实地绑在一起。所以,它们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了统一的一条铁片,他们然后再将这一切统统在一起以作我们上文所讲到的那种物品。这些制造物既可以作为他们的马甲,也可以作为人的甲胄,他们将它擦得净光锃亮,甚至可以从中照镜子。”

柏郎嘉宾对蒙古军队的涉水渡河方法印象深刻,他是这样描述是:

“具有一定身份的人备有一块圆形薄皮,其周围安装有一系列扣链,然后再从中穿一根绳子系紧,他们这样一来就得到了一种圆囊,囊内牢牢实实地塞满了衣物和其它物品;继此之后,便于其中放一架马鞍和更为坚实的物品。渡河人接着就安坐其中,并且把如此装备的小船拴在一匹马的马尾上。他们命令一个人牵马,人牵着马游在前面。然而,他们有时也有两支桨并以此而划船前进,他们就是这样渡河的。他们把马匹赶往水中,一个人游泳牵一匹马,其余马匹尾之,他们就这样渡过大江大河。那些更为穷一些的人则拥有一个补得很结实的皮囊,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他们在这一皮囊或皮袋中放自己所有的物品,把袋子的边缘牢牢地扎紧,再拴到一匹马尾上去然后再依上法渡河。”

柏郎嘉宾认为蒙古人很有智谋,不以蛮力取胜,他们作战时,每个士兵先射出三四支箭,如果不能占据上风就马上后撤,引诱敌人追击进入他们的预设陷阱,然后再加以围歼。蒙古人还制作大量假人放在马鞍上,远远看去,显得人数众多,让敌人还未开战就心虚。

蒙古人攻城时,连续不断地昼夜攻击,不让守城官兵有喘息时间,如果攻不下,蒙古人会将战死者和战俘熬成滚烫的油,泼入城内,然后再抛入火种,引燃大火。据中国史料记载,这种残忍行为,在蒙古攻破蔡州时曾经出现过,行将灭亡的金国皇帝,下令把城中老弱孩童投入大锅熬成热油,往城下浇,试图以此抵抗宋蒙军队,蒙古人这招也许就是跟金军学的。

如果久攻不下,蒙古人就会通过挖掘地道办法将士兵送入城中,如果有江河流过城池,他们就会拦水筑坝,然后水淹城池。

蒙古军队拥有大量马匹,士兵可以轮换骑乘不同的马。蒙古人规定,骑过一天的马,三四天里不准再骑,所以蒙古军队能长期保持极好的机动性,在这方面,没有一个对手能与他们相比。

柏郎嘉宾参加了贵由大汗的盛大登基典礼,典礼在巨大的金帐里举行,金帐用美丽的丝绸装饰,这些丝绸都是契丹朝贡的。他看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四千多名朝贺使节,俄罗斯大公、阿拉伯哈里发、契丹皇帝以及肃良和、谷尔只、萨拉森等国都派王子或亲贵前来朝贺,他们带来了大量金银珠宝、丝绸、工艺品等礼物,仅在一处高地上,柏郎嘉宾就看到了五百辆装满礼物的四轮马车。

在参见大汗时,要下跪三次,但柏郎嘉宾仅以左膝下跪。贵由接见这些使臣时,总是让柏郎嘉宾和俄罗斯的雅罗斯拉夫大公上座,这说明在蒙古帝国中,欧洲人的地位高于其他蒙古统治下的臣民,这也印证了中国史料中,色目人在元朝地位较高的记载。

鲁布鲁克的威廉在《东行记》中,是这样描述蒙古人的:“……矮而壮,粗短,强健,所向无敌,不屈不挠,背后无护卫,胸前有甲胄。喜饮牲口的鲜血……他们因腿短,要靠三级阶梯才能登上马。”“那里的妇女胖得出奇,鼻子最小的女人被认为最美丽……她们从不躺在床上生孩子。”

鲁布鲁克在蒙哥汗的宫廷里亲眼目睹了肃良合的使节,肃良合就是朝鲜,他是这样描述朝鲜使臣的:“他们身材矮小,像西班牙人那样黑黑的,穿的衣袍像教会助祭的法衣,只是袖子窄些。他们头戴一顶像主教法冠的帽子,前面比后面略矮,而且它并不是尖顶,却是方顶,由黑色硬麻布制成擦得亮亮的,在太阳光下像镜子或擦亮的头盔那样闪光。角上有两条用同样材料制成的长带,系在法冠上,刮风时带子像两只角,从鬓角往上竖。当刮猛烈的大风时,他们把带子从鬓角盘绕在法冠上,活像头上戴着一个圆箍;它真是件漂亮的头饰。每当大使臣入朝官廷,他都携着一块擦得光亮的大约一腕尺长、半掌宽的象牙板。他每次跟汗或某个大臣谈话,总是望着那块板,好像上头有他要说的话,而且他不左右张望,也不面对跟他讲话的人。同样,当朝见君王和退朝时,他只望着他的板,从不看别的什么。”

从鲁布鲁克的这段记载中可见,当时的朝鲜使臣穿的是宋朝的衣冠,头戴有帽翅的乌纱帽,官员上朝时,手持朝笏板,礼仪举止与中国的大臣别无二致,这足以证明,那时的朝鲜是完全学习和遵从中国文化的。

鲁布鲁克还在《东行记》中描述了他在哈喇和林见到的“大契丹人”,但从他记载的内容来看,这些“大契丹人”,应该就是南宋人。他是这样说的:“有人告诉我说,该地区有一个城市,城墙是银子筑成,城楼是金子。该国土内有许多省,大部分还没有臣服于蒙古人,他们和印度之间隔着海洋。这些契丹人身材矮小,他们说话中发强鼻音,而且和所有东方人一样,长着小眼睛。他们是各种工艺的能工巧匠,他们的医师很熟悉草药的性能,熟练地按脉诊断;但他们不用利尿剂,也不知道检查小便。这是我亲眼所见。他们有很多人在哈剌和林,按他们的习惯作法,子承父业。因此他们要交纳巨额赋税,他们每天交给蒙古人一千五百艾索特即柯思莫;一个艾索特是一块重十马克的银锭,所以这就是一万五千马克,还不算蒙古人向他们征收的丝绢和粮食,及加给他们的其他劳役。”

鲁布鲁克的这段记载显示,南宋在当时的世界上,被认为是极其富裕的地方,连城墙和城楼都是金银砌筑。并且,中国技术发达,医学先进,拥有有优秀的工匠和医生。虽然南宋那时还未被蒙古征服,但受到了残酷压榨,人民负担很重。

在这些记载中,蒙古人、中国人、朝鲜人都被描述为粗短的、身材矮小的、黑黑的,说明那时远东地区的人在身材上比欧洲人矮小,肤色也更深一些。如今有一种说法,就是东亚人原来比欧洲人高大,皮肤也更白皙,是近一百多年来的营养不良才变得矮小黑瘦,但是从柏郎嘉宾和威廉的记载来看,这是一种误解。

蒙古人打到欧洲后,欧洲宫廷里那些巧夺天工的工艺品,把来自草原的蒙古人惊得目瞪口呆,于是,他们搜掠大批欧洲工匠到哈喇和林,为蒙古宫廷服务,其中有一位来自巴黎的金银匠,因精湛的技艺而受到蒙古人的尊敬,他们尊称他为威廉师傅。柏郎嘉宾称,他在贵由汗的登基大典上看到的那把精美象牙宝座,就出自威廉师傅之手。

《东行记》中,记载了威廉师傅为蒙哥汗打造的一座构思巧妙的自动饮料机,这种机器是这样的:

“在宫殿门口,因为运进盛奶和其他饮料的皮囊,很不雅观,蒙哥便命来自巴黎的金银匠威廉师傅建造了一个饮料机关,说它是机关,因为真的会动。这是一棵大银树,树根下蹲着四个狮子,每个狮子口中有一根管子,会喷出白色的马奶酒。树干上盘着四根管子直通树顶,并向下弯曲,每根管子上都有一条镀金的银蛇,绕盘树干上。四根管子,一根流出葡萄酒,另一根流出哈剌忽迷思(马奶酒),另一根管子流出蜂蜜酒,还有一根流出的是米酒。在银树狮子中间,有四个大银盆,准备承接各自的饮料,光这些并不能成为一个自流机关。威廉在树顶上制造了一个手执喇叭的天使,在树下又挖了一个地穴,可容人躲藏,有一根管子从地下直通树干。宫殿外有一个房间,贮藏着各种饮料,当听见天使吹喇叭时,仆人们就把饮料倒出来,这些饮料沿着管子先到树顶,再顺管子流出,到银盆中,每人专门负责一种饮料的倾倒。司膳官们就汲取饮料,拿到宫殿各处,供大汗和贵人们饮用。”

蒙哥制造饮料树,应该是受了当时欧洲餐桌文化的影响,当时欧洲宫廷中流行餐桌喷泉,就是通过自动装置,让酒和各种饮料自动喷出,同时利用水压让其它器物旋转动作起来,并发出美妙的声响,使进餐变得其乐无穷。蒙哥显然非常羡慕这种享受,于是千方百计在自己的宫廷里也建造了这座复杂的喷泉。

从柏郎嘉宾和鲁布鲁克的记载来看,蒙古确实是个名副其实的超级大帝国,在一定程度上,他们甚至称得上第一个日不落帝国,中国历代皇帝追求的万国来朝景象,真正出现在了哈喇和林,而且蒙古大汗是不讲什么薄来厚往的,他们只是向各国索取,从来不会有什么像样的回赠,他们甚至连使臣的饮食都提供得极少,仅能勉强活命,因为在蒙古人眼里,来朝贡的都是他们的奴隶,没有必要给予尊重。柏郎嘉宾提到:“外来使节的食物和服装都非常匮乏,对他们的供应极为微薄,而且也吝啬小气……对于十个人,仅供给他们只够两人生活的用品……每天只给他们吃一顿饭。”然而使臣必须携带厚礼,否则“会把你看得一钱不值,草芥不如。”蒙古人如果认为使臣携带的礼物太微薄,就会拒绝接受,使臣也就不可能完成使命。

蒙古人如此强横,完全是因为他们凭实力征服了对手,使被征服者从心底里畏惧他们。反观中原历代王朝,在除了雄汉盛唐以外的大多数时间里,是用重金收买周边“蛮夷”,换取一个万国来朝的幻象,还标榜自己的道德感召力,所谓“远人不服自修文德以来之”。这其实是在实力不逮的情况下玩的道德功利主义,但是那些“蛮夷”对此也心知肚明,用三跪九叩换来大把真金实银,何乐不为?然而稍有龃龉就会翻脸,以前花的代价都打了水漂,根本不可能长久羁糜,到头来皇帝的道德未能彰显,朝廷的功利也丧失殆尽。所以只有蒙古人那种在战场上的压倒性胜利,才能换得真正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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