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没了
我的鸟儿没了。
此话一出,引来身边男人和女人的一片哄笑。
一个男人,鸟儿没了,不好笑吗?然而,我说的是自家养的一只鸟儿。它是一只八哥,我家给它起名叫“贝贝”。不久前,它飞走了。
贝贝是一年多前,妻子花了几十元钱从花鸟市场买回来的。卖鸟者说,八哥通人性,耐心教它会说人话。
买回来半年后,贝贝就学会叫“你好”。每当它肚子饿了,便不停地叫“你好”。当有人喂它,它也很礼貌似的说“你好”。更好玩的是,它分不清你我,平日里我们叫它“贝贝,你好”,而它也常常自叫“贝贝,你好”。
贝贝的语言能力,总的来说不算强,飞走之前,它只学会几句话。据说,八哥模仿人语能力并不差,差的是我和妻子言语不多。有例为证,去年国庆长假,我和妻子出远门,便将它寄养在熟人家。熟人是一位退休女医生,她家常聚众人打牌,打牌时人声鼎沸,在一旁的贝贝跟着“学舌”也起劲,其中,有两句南宁白话学得最让人捧腹:“杨医生,打牌咯!”“叼,牟(不)打!”
贝贝会跟人“亲疏有别”。由于妻子上班路远,在家时间少,贝贝主要由我喂养。于是,每天早上,妻子赶早起床,在它笼子旁晃来晃去,它都不理睬,而一旦听到我在房间里咳嗽一下,它便会“你好你好”叫个不停。
贝贝还像个小孩一样会生气。妻子听人说,八哥喜水浴,于是三天两头捉它泡澡,每一次都把它弄得凄惨叫声不绝于耳。过后,它对妻子怀有敌意,哪怕喂它美食,它也保持警惕。而对于我,只要放出笼,它便一家伙飞到我的肩头。一次,它站在我肩上,见我长时间打电话不理它,便气恼地啄我的手机。还有一次,我一边接儿子的电话,一边哈哈哈点头大笑,没料到,这鸟儿站在我肩头也不停地点头“哈哈哈”直笑。贝贝与我亲近,以至于妻子开玩笑说:“这鸟儿一定是母的,不然它怎么跟你那么亲!”
最让我们觉得难得的是贝贝“认得回家的路”。早听人说,八哥是不能在外放飞,否则就一去不回。我觉得贝贝不是这样,于是趁妻子不在家之机,悄悄在宿舍楼下的绿化林里给它“放风”。第一次放飞,它一下飞出很远不见了。我在原地呼唤、等待近一个小时,都不见它返回。天高任鸟飞,鸟儿找到它的世界,让它去吧。意外的是,午睡后下楼,它一扑棱不知从哪儿飞出落到我肩上,待我找出笼子,它便乖乖进去。后来,我又再放飞一次,它也是飞走玩够了,又回到笼子里。
俗话说“事不过三”。不幸的是,贝贝第三次飞走,再也回不来。
那天,我打开家门时,在笼子外放风的它,像顽童一样冲出家门,快乐地振翅飞翔。原本,它应该认得回家的路,然而,那天恰是元宵节,四周震耳欲聋、没完没了的爆竹声,让它吓得一飞再飞,越飞越远,远到找不见回家的路。
接下来很多天,我一直在楼下张望,并不时叫唤“贝贝,你好!”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我的心阵阵发紧:贝贝能找到食物吗?或者,它已因饥渴而……
想到一朝不慎,也许害了小生灵性命,不禁悲从中来:原来,在这个喧嚣的世界上,人类难寻一隅宁静的空间,鸟儿也难有安宁的栖身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