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赵丁：老翁忆旧5—— 黍子与民俗
黍子与民俗
黍子在我县种植已久，它是小杂粮，不做主食用。通常只说“黍稷”，其实黍和稷是两种不同的农作物，它们的生长习性、植株外貌极其相似，在幼苗期很难分清。但它们的品质风味迥然不同。这和稻米中的糯米、粳米一样。
黍子生长期只有七八十天，麦收后在夏至下种，到处暑就成熟了，收割后还可以种蔓菁，一年三熟。因不是主粮，无大面积种植者。据说在西北高寒地区，因无霜期短，多种植它，其名叫糜子。
黍子去壳后，叫黄米，别于谷子去壳后的小米。黄米的用途很多。
用途之一，是熬粘饭，搁上红枣、炒芝麻，很是好吃。
用途之二，是将黄米在清水中捞一下，控水，轧成面，放入红枣蒸年糕。蒸熟后，揉成方，晾硬切成片，保存。吃时，一是用锅馏软，一是放入油中炸。年糕是赵县人在过年时必备的食品，还要在神前作供品，寓意日子年年高升，已成为民俗。
黄米面蒸熟后，也可做丝糕饼。我小时候家中很少买红白糖，就做丝糕饼。做法是：将蒸熟的粘面加点水、掺入一点小麦粉，揉匀，放入盆中，盖好，放置温暖地方，让其慢慢糖化，待有甜味时，擀成饼，烙熟，就成香、甜、黏的丝糕饼。
每年的二月二日，要吃一种特色食品，叫煎糕饺子。既然是饺子，当然有皮有馅。馅是红薯、红豆、红枣和红糖。将红薯去皮和红豆红枣同煮，杵成泥状后加红糖调匀即成馅，枣核去不去都行。皮是黍子面蒸熟，揉成团，作剂，擀成园片。将皮包上馅成饺子状，入油锅炸，或在煎盘上煎均可。吃入口中，香、脆、黏、绵、甜，非常好吃。
市面上还有一种现做现卖的食品，叫油炸糕。是黍子面加枣泥入油锅炸成焦黄色的食品，也非常好吃，是我极喜吃的食品之一。
用途之三，是做黄酒。熬成粘饭之后，放在小瓮中，加麯子，待发酵几天有酒味时，装入布袋过滤，滤出的浆液就是黄酒。黄酒在过年时，也是农家必备的饮料，多是不胜白酒的妇女儿童饮用，是年节家宴的珍品。
说到黄酒，在赵县还有一句非常流行的与黄酒有关的歇后语：
武大朗酾黄酒一一不懂沫。原来黄酒在饮用前，必须加热（酾），热到一定程度时，黄酒要起沫，必须将沫吹去，否则溢出后会引起大火。不懂黄酒会起沫的人是不能酾黄酒的。歇后语的不懂沫，寓意人很傻，不懂事理。
淋黄酒剩下的酒渣，是很好的发酵剂，用它发酵蒸出的馍馍味道和口感都很好。所以会把它晾干保存备用。那时候平时很少蒸馍馍，只有到了过年，才差不多家家都要蒸供品，需要酵子。有的人这时候就将黄酒渣拿到集市上去卖，人们会争抢去买。
用途之四，是可以制饴糖。饴糖的用途广泛。
用饴糖制成的饼干，入口稣，且立即化为粥状，非常适口。
冬日，小摊贩趸上一桶淡黄酱色粘稠的饴糖（俗称糖稀），在街上叫卖。就会有一群小孩子出来买。用一个铜板（相当半分钱）去买，卖者用两截高粱杆搅上一点饴糖，交给小孩子，此时小孩子就立刻不停地用双手搅动饴糖，饴糖会慢慢地变稠变白，直至拉丝变硬，便可吃掉。这时候，在冬日的阳光下，街的北岗靠墙处，会有一排小孩子在比赛搅糖稀，看谁先搅好，玩得也很开心。我就多次参加这个活动。
用饴糖可制成白糖，此白糖不是白沙糖。它是像摊咸食一样，摊成直径尺许厚一两厘米的圆饼，再垫上坩子土防粘连，放在一起，待出售，用此白糖，加炒芝麻沫，加热后经多次折叠擀轧，可制成香、甜、稣的稣糖。
白糖还可以制成糖瓜。此糖瓜是一种特殊的食品，只在每年的腊月有卖，其他时间没有。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以前，与糖瓜有关的民俗有两个。
之一是：“腊月二十三，糖瓜粘，不要被粘在门外边。”说的是已婚的妇女，必须在腊月二十三日之前，到婆家（丈夫家）住，否则被粘在婆家门外边，是很不吉利的。所以才有“喝了腊八粥，向婆家悠（走）”的俗语。
之二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糖瓜祭灶。”灶指灶王爷。那时候每家都盘有固定的灶台，烧柴禾做饭，在烧火人的侧面墙上都贴有一张木版印刷的灶王爷（也叫灶马爷）像，灶王爷的职责是监督一家人在日常生活中是否勤俭节约，是否诚实守信。在腊月二十三夜晚上天，向玉皇大帝汇报。在腊月二十三晚上，家人用特定的供品糖瓜祭祀灶王爷，并说祝他上天后多汇报好事。所以在灶王爷两旁印有一幅对联，是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祭祀后，将灶王爷揭下来焚烧，第二天将从集市上买来（当时叫请来）的新灶王爷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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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贺赵丁，赵县肖庄人，一生在本县从事教育工作。当过初小、高小、初中、高中教师。任过中学校长、乡镇总校长。受到国家教委、计委、财政部、劳动部、省委、省府、地委、行署、县委和县府的多次奖劢。1991年离休。离休后，爱写些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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