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微澜:金山夜话 20141009
林海微澜:金山夜话 20141009
人到中年,不期而然的,竟然有了泪点,而且越来越低。
这实在是让人汗颜,尤其是打小就熟读西游水浒的在下,根正苗红之余,从来就是被灌输的对敌人要像严冬一样严酷无情。想当年伟大领袖驾崩的时候俺都惊恐万状地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客观因素是少不更事,主观因素大概还是悲伤过度。幸好当年身边没有人举报,要不然,要不然,俺也成了莫言了。越说越远。
(歌唱家阎维文藏酒)
前些年有一回看央视,首先坦白,俺通常不看CCTV或者CCAV,那一次是信马由缰,而且主题是“收藏”,大概是后来以《百家讲坛》闻名的科教频道。节目中的两个名人,一个是当时风华正茂的阎维文,一个是人到中年的韩乔生。阎的收藏是各式各样的酒瓶,记得电视中阎歌唱家煞有介事地戴着白手套向记者展示手中日本清酒瓶里翻动的金箔,成就感十足。韩“大嘴”的爱好则是小巧玲珑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车模。那个年代还没人把“车模”二字想歪了,现如今大概是难得有人把“车模”想“正”了。 在下虽然对韩乔生的足球京式解说不大感冒,却扎扎实实记住了这位后来以“**(迅--雷,这也是需要和谐的专有名词)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闻名大陆的央视名嘴的那句“人到中年眼泪多”。
(央视名主播韩乔生收藏汽车模型)
那时候的在下听不懂,或者说不理解这句话的背后含义,现在则是感同身受已久。旁的不说,大学年代整天挂在嘴边的罗大佑的《亚细亚的孤儿》,如今一听到前奏就觉得鼻子发酸,然后是高昂的唢呐声传递而来的“如泣如诉”。而且感触良多于是顺其自然潸然泪下的歌越来越多,《爸爸的草鞋》的“天明遥遥山海关”,想到了国军五十二军之长城浴血抗日;《蒙尘的巨龙》,脑海里是二十世纪的苦难中的祖国; 从《美斯乐》,想到入缅的中国远征军;而主旋律的《血染的风采》,却唤醒反思“位卑未敢忘忧国”的《高山下的花环》背后那场边境冲突是否值得的历史蹉跎。
前几日的某晚,孩子听到我在电脑上播放的歌,突然冒了这么一句:《东方之珠》也有粤语版?俺回答:这是1986年关正杰的原唱,那时候的香港,欣欣向荣。然后才是国语版的再接再厉。想当年,这首粤语版的《东方之珠》也多少不大受待见,大概难脱所谓“港-独”色彩吧,命运更糟直接在大陆被禁的是许冠杰的《洋紫荆》,谁成想九七回归之后中央政府送给香港特区的礼物,竟然是一座紫荆花雕塑。
孩子听了不过是个遥远的故事,俺这边厢却禁不住地酸楚中来。说不清楚,反正这样的感觉越来越稔熟,头一次这样没来由的鼻子发酸,记忆中是2008年国庆黄金周,那一回,素未谋面的红木家具好友远道韶关来上海,看望人离乡贱异地讨生活沪漂的在下。把酒言欢之余,那个网名三江渔夫的同好说起1990年前的那个夏天在全世界最大广场上的亲身经历时轻描淡写地讲了这么一句话:那时候年轻不怕死,就怕做错事。从此在下明白了泪点是怎么一回事。老夫子教导:四十不惑。
于是才有后来的一根筋,见于2009年古典网的漫话红木也好,随语收藏也好,紫黄漫谈也好,当年轰动一时的荧屏制作,叫做《我的团长我的团》,那是国人在历史被尘封多年之后,第一次注目西南边陲的小城:腾冲。从河殇到国殇,我的1989 至2009。
(腾冲国殇墓园)
后来明白了,老夫子所说的惑,叫做“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于是人往高处走地把自己的签名改成:不因物喜,不以己悲,冷水泡茶慢慢浓。
在紫黄面前,感悟不惑,在历史与文化面前,感悟不惑。
三个星期前的周末下午,电视直播中宣布,苏格兰公投结果出笼,人在奥克兰的在下不约而同地与身边的同窗旧友拍手庆祝,如果头顶上戴着帽子,大概就可以弹冠相庆了。
人到中年,越来越明白什么叫做“暴力革命”,什么叫做《大江大海:1949》,什么是伟大的先知董时进先生所割袍断义的“用富人的财产与穷人的性命”所换来的“敢教日月换新天”的“改朝换代”之实的可鄙与可耻。香港的中环价值观代言人陶杰先生毫不讳言自己的“反革命”,暴力下的动荡,受苦受难的从来都是草民百姓。
谨祝福我的香港同胞:平安,幸福。
幸福不过三重境界:
第一重:平安,健康,团圆;
第二重,饱暖,和睦,繁衍;
第三重:真,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