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说】南金泉《老宅》(11)

《阅读悦读》首届大赛(小说)征文启事

文/南金泉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三十一

娟娟一大早踏进老宅的木门。

老宅里,年轻的姑娘们还沉浸于甜甜的梦乡。只有屋檐口的小鸟,开始叽叽喳喳不停的欢唱;天井底的一隅天空,此刻,仿佛盖着薄纱的远方新娘,既安详又有几分欣喜的骚动,缓缓然欲揭头顶的纱巾,透露出明亮的脸儿,让空气、大地、青山绿水也要羡慕;让自由呼吸的人拥有更蓝更清纯的世界诞生!

刘加明今天早起的原因,是昨晚上与洪敏招待的那瓶葡萄酒作用有关;他的酒量愈发愈差劲。而且,酒后心躁、口干、头晕经常出现的情况,往往是他难以预先把握的一个冲击。这样的事件发生,他唯一可控的方式只有一个:冲个热水澡,出一身臭汗,挥去酒醺的气味。于是,这一天的生活才有专致的行为和缜密的思力去面对。否则,他想也不敢想今天的日子应该如何安排呢。一个人,每当面对人类劲敌生老病死的时候,学点生活的常识与自我疗养的绝窍,未必要专业知识或人才来承担。故而,兹读书人的目的,不但在于学习知识,明白做人的道理之余。而且,更重要的是认清祛愚的种种方法与手段,还有懂得生活来源于自己的性情与好恶之间的承受力大小作定夺。一味追求或奢望什么高尚品质的理想,终究是理想的背道而驰者;每个人,生活只有自己去品酸甜苦辣的嗜性,才是人生遂行中的本位。

刘加明冒了一身大汗,擦拭干净之后。整个人宛如两腋长了翅膀,欲飞起来似的干劲十足,走路也特别轻松。他来到隔壁的书房,打开电水壶。稍等,一会儿折回卧室,披上薄薄的丝绒睡衣,扎好腰带,来至客厅。片刻,写字间里的电壶呜呜响声告诉了主人,他急忙走出去。折腾了一阵,泡好了茶。那时,他没有歇下休息等待品尝香茗的冲动。接着,随之端起桌上茶盘,过猛的动作使得盘里的茶盏一阵碰撞,清脆的响声刹那间打破了西厢房的寂静。

这个时候,娟娟站在天井里,仰视方块似的上空,苍穹似乎被纱罩覆盖,天上见不到星星的影子。她,放眼周遭熟悉的环境,几分亲切,几分静谧;且耳边传来屋檐头小鸟碎碎的鸣叫声,莹莹然那般的私秘;甚至于晨曦唤醒的温柔清风,也是那样轻盈掼着她的脸颊……那么多加在一块的心境体验,再镇定的女孩,一霎时好比步入静悄悄的荒凉之地,令人不自在的感觉从脊梁背直往胸口冒泡。杨娟娟低眉脚尖,又抬额看看西厢房二楼紧闭的户牖。一时间,她犹豫一下,转过身子,折返原路走出木门。

门口,阿威低道:“你喊爸爸呀?”

娟娟垂下眼帘,嘟嘴。不吱一声。

阿威在深山里独居的习性已然:日落而息,睡醒的时候,即便是三更天,他照样起床劳作;谈不上什么日出而作的时间观念。

“才几点?”娟娟朝他甩开话。

阿威猛然觉得是道理,笑道:“这几天苦了你……以后,你多躺会。我习惯了,一醒就起床。阿娟,跟着我吃苦受得了吗?”

娟娟走近他,用劲掐一下他的胳膊。道:“早知道我吃不了苦,当初就不应该讹我。骗上床了,还会说风凉话!云姐说的对,男人……”

阿威顺势右手抱住她,吻了一下。

俩人就在木门台阶上坐下,等待天空放亮。

且说,刘加明在写字间里斟满茶水,一时忘了开灯,透过户牖一层细细的纱窗帘光线,整个房间看起来黑不溜秋的样子。也许是他故意造成这样的场景,暗色中捕捉头脑里更多的闪光灵感。不过,今天显然不同;这是酒醒之后的疗情,用不着如此匠心独运,毕竟此时的大脑几乎开动不起思维空间的经纬密度。也许,充其量做做文章的腹稿。他安逸的呷茶,这样的香茗汲取,如神仙般的生活了,仿佛隔生隔世的一场祈福轮回。他笑了。想罢,写了这么多的作品,描述这么多的快乐时光,形容这么多的人生起落,唯独此时此刻的自我境况,却找不出贴切的语言来描述,枉然十余年的寒窗虚度。该不该自嘲?唉!多少仁人志士,一心图报,尽毁于一日三餐的保命之中,何等凄惨?于是,他唱起京剧:“可惜,可惜,可惜喏喏喏……”

刘加明压抑声带的京腔一亮,整个老宅的空间氛围顿时敞开一般的放纵了,似乎空气被之颠覆一样。娟娟坐在木门口,两耳始终处于侦听门内动静的状态,那怕老宅里一点儿风吹草动,亦逃脱不了她的听觉。

“爸,起床了!”娟娟对阿威喊道。

杨娟娟嗖的站起来,转身上了台阶。她在木门口,喊了声爸爸。

刘加明唱京剧本来这台词就是瞎琢磨出的,接唱不上几句便露馅了。再者,京腔圆调,他那嗓门也不是这块料,吊了老半天的嗓子够呛。这时,女儿在天井里喊爸爸,对他而言不是耳朵听力强大,确实是人的敏感神经梢撞上。

刘加明打开户牖,探出半个上身。一眼逮到娟娟,惊道:“阿娟?是阿娟,是你呀!”

杨娟娟看见了刘加明反而激情锐减,站于木门口一下子木纳了。待刘加明下了楼,拉开门闩,欢欢喜喜开门迎宾,步入老宅的天井之际。杨娟娟,竟然呆如木鸡,眼眶腥红。直至,刘加明走到跟前,表情由热烈游移至愕然的余秒之间,她的热泪哗啦一下子倾泻而出。杨娟娟这一举动怪吓人,胆小的人,恐怕心里余悸!刘加明着实呆萌了,他是第一次见到阿娟如这般可亲可爱,却是泪水又如此般可怜可悲!刘加明一言未发,邀她上了西厢房二楼。

“刚泡的雀舌茶,可不可以喝点?”刘加明要照顾有身孕的女儿,但他的确缺乏妇婴饮食知识。所以,行为欠果断。于是,问她。

杨娟娟还沉迷于欢喜与自我慰藉中,压根儿没想到舌尖上的酸甜苦辣味。

“爸!我自己来。”她应道。

刘加明把杯子递给她。

阿娟接来。自己走过去倒了一杯温开水,捧在手心。接着,她喝了一口,抬帘看一眼刘加明。突然笑的很甜蜜,笑的十分的酣畅淋漓。

“阿娟,我打算今天给你电话……”

杨娟娟抢了他的续言,问:“爸,几号的票?我要送你上车!要送到机场,说好的。”

刘加明迟疑一下,才开口:“还有几天……还剩一点事办完就走。阿娟,我问你话,你……必须如实告诉我。站在你面前的人,不再是刘老师,而是你的亲人!懂吗?我得负起做你父亲的责任!无论你今后的生活、家庭、处境怎么变化,我始终都是向着你爱着你的人。懂我的意思吗?”他一板一眼告诉她的话。

她,闻后。点点头。

刘加明示意她坐下。接着,把话说完:“爸,过几天回去了。有的话藏在心里……觉得问清楚问明白,放心些。阿娟,你很爱阿威是吧?你们一起生活觉得幸福否?”

阿娟听了,双目圆圆的睁开。盯着刘加明的眉心,目不转睛。稍后,回道:“阿威……刚开始,我也是年纪小贪玩,喜欢帅气。后来,他真的对我付出代价。有一次,我去探监,问他为什么救我?他不理不睬我。我急哭了,他才说。他说朋友面前说我是他的女人!为了这句话,他得保护我。再后来,我也控制不住自己想念他。出狱后,他向我发毒誓,保证痛改。爸爸,当时那种状况我不支持他,还算是人吗?我就这样答应他,我确实很爱他。为了他……我甘愿吃苦受罪!爸,只要阿威离开那帮发小的朋友,不吸了,他绝对是个好人。你……不要听人闲话,好吗?他爸爸和他断绝父子关系,我问过……有人挑唆他爸,有人怂恿他爸……再说,他爸过去……我也只是听当地人说说。爸爸,相信我们会过上幸福日子!”

刘加明站起来去添茶水,他道:“阿威,平时也不大爱讲话吧?”

阿娟笑了。她答:“是呀。跟我在不一样,我们俩个人一起,他话很多。”

刘加明重新回到座位。道:“以后,你有什么打算。你想,在山里……有了小孩怎么办?”

“爸,发愁!我也不愿意。所以,我要争取,为什么他爸一句话断绝父子关系,阿威就扫地出门?难道儿子没有必须的生活环境……我说不好。父母没有财产,我们无怨无悔。可是,他的家庭有啊!”阿娟直言不讳。

刘加明无法解释这样的现实社会或伦理道德的作用;因为,与民族属性的悖逆不道冲突。

“如果把它当成没有家产。你怎么办?”

“他的父母我要问问。”阿娟不放弃自己的观点。

“问问?家产一无所有,你问什么?”

“至少问他父母,认不认我这个儿媳妇?”

刘加明一闻,不得不笑女儿的孩子气颇重;但细细在心里一默想:女儿到是一个有志向的人!

“我想和你们离开前聚一聚。阿威呢?”他说。

杨娟娟被他这话一问,提了醒,才想起来呆在老宅木门外的阿威,自己竟然把他忘在脑后。连忙说:“爸,阿威在门外。我给忘了!”

杨娟娟话落,即刻从座位上站立,跑到窗口喊他。

洪威,从老宅的木门外探进半颗脑袋。听到阿娟的叫喊声后,重新缩回去。刘加明站在女儿一侧,窥见得一清二楚。他不明白,阿威明明闻见她的召唤,却又要躲躲闪闪隐藏。什么意思?刘加明正纳闷,杨娟娟突然从户牖的地方抽身往外走。

“阿娟,你干嘛呢?”

娟娟傻里傻气的一笑。随后,说:“爸,我下去搭把手。”

“小心啊!你有身孕。”刘加明叮嘱她。

娟娟下楼,走出大门。

一眨眼的功夫,娟娟和阿威俩人各自拎着大袋子的东西进来。

三十二

上午,刘加明与阿威小两口进行一次马拉松式的促膝长谈;阿威一直低着头,娟娟偶尔问问为什么,当然,以刘加明的分析和结论,小两口是绝对服贴。尽管娟娟认为阿威的父亲有点长辈的失格地方,但也经不起刘加明的一再劝说与摆理道谱。最后,还是阿威向娟娟下跪的触动,震撼了他。出于男人相似年龄段的生活磨练的父辈无奈,不得已的情况下,刘加明教训了女儿一顿!娟娟,只好息事宁人。她,有一肚子的委屈,就像她说自己的愿景,希望有一家父母疼爱的儿媳,并不刻意洪家一定要如何隆重迎娶她一样悲伤。这些,在杨娟娟看来是争气的必要性问题。虽然,她未必想要奢侈的排场,但女孩思想中的公婆之家认可却是千真万确。现如今,未来的公公竟然逃之夭夭,这成何喜庆之典?

“我不求洪家给我什么礼遇,最起码认可我这位外乡来的媳妇,给我一个安心。”娟娟还是不放弃一直以来抱定的观念。

阿威听后,很受感动,他拉住娟娟的手一直不放。这个小动作,让刘加明欣慰万分;也让刘加明心痛女儿的不公平遭遇而暗暗伤泪。

他笑着道:“娟娟,你的心意我理解。婚姻是受法律保护,大可不必如此担忧阿威父亲的阻挠。刚才,我分析了,阿威父亲逃避现实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譬如,和阿威的关系处理,还有阿威的三个姐姐关系,还有左邻右舍的闲话……这些,你替他考虑过了吗?你的公公无非要一张活人的脸皮,你就当成送他老人家一份厚重的礼物!”

杨娟娟被刘加明一席话打动了。这回,她无话可说,傻里傻气的笑了。其实,娟娟就是这样一个没心没肺、喜欢轴、从不记恨的女孩。

阿威见机,向刘加明提出回家的意见,怎么说家里的母亲令人牵挂,尤其是浪子孝心重。他当时一听说父母的这些事,就有归心似箭的冲动,碍于阿娟的徬徨与刘加明的细心做思想动员,不好意思声张。

“阿威,多少年没回家?”刘加明轻然问他。

阿威垂头,答道:“六七年了。”

“回去,可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啊!”他叹道。

阿威抬头,回道:“爸,我听你话!"

刘加明微微攒首。然后说:“中午在这里吃,吃好了和娟娟回去看母亲。"他看看女儿,接道,“等一会,黄丽就来。阿娟,前几天我钓的鱼,还有不少。等会儿回阿威的家,帮我记一记,捎点回去给她老人家尝尝。哦,你就这样说,我爸爸钓的鱼,让妈尝尝鲜吧!阿娟,这样说会吧?”

杨娟娟的脸蛋一下子绯红起来。她趁机挣脱阿威的拉手,起身帮父亲斟茶。随后说:“爸爸,我先去厨房洗……阿威,山鸡炖野菇做一道,还有那个什么……”她在寻思午餐配什么菜给大家饱福。

“这些给爸带回去的。”阿威说。

刘加明直摆手。笑道:“现在是啥时候?没到家门口,这些山珍的贵气早变味了!”他一高兴,说话就字眼也专挑好听的。

小两口面面相觑,幡然醒悟。

这时候,黄丽赶回老宅。

三个年轻人一道在厨房间忙活,有说有笑,不像在刘加明跟前那般拘束。刘加明站在门外一听,仿佛间觉得自己与她们似乎有一道无法愈越的鸿沟。他怀疑自个儿是否已经老迈龙钟,衰退至难以想像的地步,如一个与世无争的老迂儒。这种精神上的敲打,让刘加明多少有点失落感陡然上心。于是,他往里间的寝室走去,对着大衣柜的镜子瞧瞧自己的容颜;不过,他发现鬓角的白发似乎愈发愈锃亮,谢顶的头皮一层白炽灯光下的油光焕发格外光泽之外,也看不出什么特别衰弱的印记。他自恋的时候,往往是心悸之余的不甘起叛逆作用。这样的人,刘加明不得不承认,那是一种迟暮趋于临近者的征兆,一种心里暗示的焦躁在作祟,一种岁月的刻度在无情地加深加重的践踏!

他无奈的表情,对着镜人语:“人生易老天难老!”也许,倾诉之后,刘加明稍安些心。

回到写字间,刘加明记住阿菊前次看他来时的便手礼物,正好给阿威的母亲作礼遇,让娟娟捎带过去,或许是增加她在婆婆面前的份量一次尝试,让女儿有这种体验,获得尊严的荣誉,滋润年轻人善心的孝义得以启蒙。

于是,刘加明重新回到卧室。进了门后,他突然间脑子一片空白,嘴里不断的嘀咕,好像那些礼品长了翅膀不翼而飞,就是想不起来放在哪儿?

刘加明一下子颓废了,瘫坐于床铺的一边。顿时,头皮麻麻的感觉。这种现象在他的生命里几乎是从未发生的噩耗,来之迅速,让他觉得奇怪,些许担忧了。

“爸,你饿了吧?早餐还没吃呢!”阿娟喊他。

刘加明失意地从寝室踱步而出。

桌上摆满了香气扑鼻的佳肴,可他似乎没有一点点食欲。看看三个年轻人满脸扑红,大汗不止,那时的心肠一下子寸寸欲断!

“阿丽,把葡萄酒打开。”他说。

黄丽应了一声,出去拿酒。阿娟递给他一双筷子,并叫阿威坐下,愣站着干嘛呢?

阿丽拿来两瓶葡萄酒,顺口问他:“刘老师,回去的时候别忘了那些礼盒。”

这话把刘加明惊醒了。他赶紧问黄丽:“你找到了?我正想放在哪儿呢?”话毕,阿丽听完竟然发愣了。

刘加明窥见黄丽听不懂他的说话,亦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这些无厘头的表述,鬼才明白什么意思?想罢,独自偷偷后悔起来。便招手她坐下,一边开着葡萄酒瓶塞,一边想起自己适才的愚蠢至何种地步?可笑又可悲!

餐毕。刘加明整理出大大小小好多盒礼物,再次嘱咐娟娟进了洪家应学会忍耐艰辛与磨练的日子,做个名符其实的好媳妇。他的话一遍又一遍,说的黄丽差点儿忍不住要翻起白眼了。

“爸,这些是阿威要给你的。你叫我们又拿走怎行呢?”临走前,杨娟娟拎着礼包,对刘加明说。

刘加明一味催促小两口上路。他说:“爸心领了。阿威家里更需要。下次……冬天的时候,阿威,你给爸多准备点,我来要喽!"

刘加明和黄丽送阿威两口子坐上出租车走后,才返身走回老宅。

“看到娟娟有了归宿,觉得安了一颗悬挂的心。刘老师,大家都以为她傻……傻人有福气。好快呀!再过几个月,娟娟做妈妈啦。"

刘加明给黄丽沏茶,接道:“阿丽,你也应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黄丽低眉,叹息。道:“你有合适的人?可以帮我啊!”随后,目帘底潮湿了。

刘加明把茶盏置于她的跟前。他不敢正视。

“婚姻,是一件奇缘的事,冥冥之中的缘分来了,想躲也躲不掉。阿丽,两个人的感情是建立于彼此尊重彼此平等彼此信任的基础上;可是,这个基础要坚如磐石牢不可破,它的内涵是由彼此双方的忍让牵就、由彼此双方的磨合及合作、由彼此双方的臭味相投所组合。不是一个人努力的结果,不是一个人喜欢的任性所能决定成败,婚姻的奥秘在于两个人之间的包容与宽恕!一味强调忠诚、宽厚、有趣味,那是爱情的噱头,男女勾肩搭背的花边趣闻,男女之间的感情游戏罢了。婚姻不一样,除了好姻缘会迷惑一时的彼此心甘情愿;但不会长时间永葆本色。一个人,社会上,家庭中,人际交流里,七情六欲难免阴缺阳盈,谁也无法永远把持住心思。正如有时候,看一个人很伟大,很崇拜之;是因为,自己往往那个时候很卑微很渺小很真实。然后,有一天,你发现了自己同样能做伟人所做的事业,你的人生观全盘被否定了。为什么呢?道理很简单,答案很简单,认知很简单;你从不懂至全部懂了。婚姻也是这样;你害怕你退缩你所有不懂得就是把婚姻高高的挂起来,作为爱情、感情、真情的参照物去比对,希望它丝毫不差,谨慎如不可越雷池半步之困惑!这样的婚姻会窒息会乏味会逃亡会自我毁灭。其实,婚姻就是人海茫茫,两个人牵手相伴,走完人生的漫长道路无怨无悔的人!婚姻,常常是契约来履行,是因为两个人合谐得丑话在先。这点,往往年轻人的感情无法苟同。阿丽,我出去散步的时候,最羡慕的是那种人呢?”刘加明侃侃而谈。

黄丽想了一下,摇头。

刘加明说:“两个顽皮的老夫妻,牵手蹒跚,夕阳余辉里谈论怎样把彼此打扮得更美些,更漂亮些。给谁看呢?不是给老伴看,也不是给家人或者邻里人看,而是希望给自己看!”

“哇塞,老了也要追求靓丽?”黄丽逗他。

“美,不是年轻人的专利。”

黄丽一想,沉默不语。

“过两天,我走了。阿丽,你老大不小啦!再者,事业与感情不冲突;聪明的人,两样都可以兼顾。”刘加明的苦口婆心话。

黄丽故意捣蛋,问:“你是说我不聪明的意思?告诉你,其实我又聪明又精明,知道答案是什么呢?”

刘加明觉得她蛮可爱。追问:“答案是什么?私下透露……”

黄丽心里暗暗咒他一顿;刘老师,你才木头人!然而,她还是扬眉,道:“答案暂且保密。欲知内容,请看下回。”说完,笑声朗朗,离他而去。

三十三

黄丽微信发给张可云,却迟迟不见她的人头像浮出。她正惦记可云到底潜哪?

肖芳中午过后,路过黄丽的书屋;她从消防一侧的楼道来到书屋的三楼,黄丽的办公室。这一楼层基本装修完工,阿芳帮她打扫了半天。如今上来,成模成样的设施排列整整齐齐。她看了一眼,心里好羡慕阿丽的事业开创。于是,走进黄丽的小办公间。黄丽正忙完,坐在小小的办公桌前,一只手轻轻的捶着腰背,茶杯口正冒出一缕水气的袅袅之烟。显然午餐未进,旁边一盒外卖的黄焖鸡配餐还没拆开包装袋。

“阿丽,还没吃?”肖芳问她。

黄丽微笑,回道:“你不来,我哪敢独食?特地给你叫的,再不来可馋死我了。”

“呵!早知道你这么孝敬我……我就……嗨!洪太太的力气可大着呢,拽住我难以脱身。对不起啊!我也不想这样的,叫你破费又饿着等我。是吗?哎,我真罪该万死。”阿芳作揖赔礼,她想不到黄丽是这么死心眼杵着。

黄丽很无奈。其实,她是故意作弄阿芳一下。

“下次下次,你想吃什么?我赔礼。”她说。

“既然这样,这个带回家自己吃喽!”黄丽此时的胃口全然消停,食欲不振。

肖芳走近她,故意闻一闻餐盒。随口道:“好香啊!怪我没这个口福。你吃了感觉怎样?”

黄丽摇一摇头,答道:“没食欲。”抬帘看她,“洪太太请你吃饭?”

肖芳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于黄丽的对面。回话:“洪太太一些私人财务叫我帮帮忙,我有什么法子。”

黄丽伸手端起茶杯,吸了口水。道:“要喝水吗?热的,水壶里。凉的,背后矿泉水。自己动手啊,我的腰像截成两节似的。看来,今后要多多体力劳动,要不然,变成坐阁楼的大小姐,金枝玉叶,那可什么活都干不成了。”她认真的样子。

肖芳瞄一眼,未作评论。

“怎么这样看人?”阿丽责问她。

肖芳浅笑一声,道:“是累了,还是愁了?”

黄丽听不懂,反讥:“这话问自己!”

“喂,刘老师哪天走?”阿芳认真问她。

黄丽想了一下,道:“他没确定行程日期。反正,依他的脾气,拎起包就走。”

“这种事……他都不告诉你?”阿芳有点不相信她的话,疑惑起来。

“连娟娟都说不上……他的女儿,没告诉,哪会轮到我呢?”黄丽愠色,话里像是带剌的玫瑰,好看不好摘喽!

肖芳点点头。她说:“陆凡说了几次,叫我送给他。可我自从进了公司采购中心,忙的起早贪黑,碰不上呀。阿丽,陆凡给刘老师几盒新茶,明天我拿到你房间,看见刘老师给他就是。好吗?”

“你们想的真周到,我替他谢谢你!阿芳,帮我参谋参谋。我真不知道送什么给他?”阿丽问道。

肖芳白她一眼,说:“干嘛这么俗人俗语?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呗!阿丽,这个时候给他一颗红心最重要。女孩嘛,喜欢的人,千万别害羞。昨天,我还和阿娟聊天。阿娟说,婚姻要是女人主动点,成功率更高。这话,别看阿娟傻里傻气的,她才是恋爱高手。你想,先做刘老师的闺女,有背景有靠山之后嘛。接着,进攻洪家旗开得胜。她那个老公公这么厉害,可是,在杨娟娟这个儿媳妇面前,真是闻风丧胆逃之夭夭。你说,杨娟娟平时……不露则已,一露可是威震八方。我服了她!”

“你怎么知道阿威的爸爸很厉害?”黄丽盯着她说话。

“洪太太说的。阿丽,这话啊,还是洪太太的父亲亲口告诉她。”肖芳很肯定的语气。

“哎,洪太太是不是花钱雇你做账?”阿丽打探肖芳。

“她的账目简单。再说,我在公司上班……我不会要她的报酬。不过,洪太太很大方,每次都得留下吃……我也难为情,可她逮住我……像捉小鸡似的,想逃脱难啊!”阿芳直言。

“私人财务管理……难吧?”阿丽附道。

“洪太太的资金往来特别大。而且,大部分都是高息借款。资金面……洪太太不想别人知道。好像在炒楼……听她说,前个月赚了这个数。”肖芳伸出V型的中指与食指给她看。

黄丽不加思索,道:“两百万?”

“何止?”肖芳压低嗓子说:“两千多万。账面上,我记的。”

黄丽大吃一惊。尖叫起来:“真的呀?这回公司的周转资金有望了!”

肖芳回:“公司的资金,除了银行贷款,全部都是洪太太从外面借的。这点,洪老板不得不服她。我听陆凡讲过,洪老板常常夸赞阿菊,说没她就没有今天的洪敏。这话,真的不假!最近,公司的采购单增加不少。”

“陆凡的项目如何?”阿丽道。

肖芳舒心似的吐了口气,说:“样机的试验全部达标。这几天在忙批量生产的工艺问题,听他的口气,两个月后进入小批量生产没问题。一旦没有大的变化,大批量生产就很快下达了!”

黄丽也很高兴,道:“这样好,这样好。别说洪老板,刘老师都愁死了!肖芳,这都是陆凡的成绩与贡献,你要犒劳犒劳他!”

肖芳垂下眼帘,无语。

“最近闹别扭了?”黄丽低声疑道。

肖芳的眼睛发红了。她拼命的摇头,回:“没,没有。”

黄丽,突然间发问:“你们在一块,他受的了吗?你真是冷血!男人找女人……一张床上……鸡皮疙瘩起来!”

肖芳偷偷拭去眼泪,回话:“他想,一直在要求。我们约好了,这个项目结束,我就给他。男人嘛,他是难受。可我……女人呢?”

黄丽嘟嘟嘴,失声:“我,不敢想像!不敢想象!晕了。”

肖芳苦涩涩的一笑了之。

黄丽幽默风趣的吐一下舌头。然后,很严肃的说:“阿芳,你好残忍!”

肖芳不作声。而且,一点儿不反感,也不辩白。只是,无聊的把眼睛转向别处。黄丽看出她的无奈与固执的背后,一定是女性抱着一种信念一种征服欲极旺的心态在游离。

女人,不是缺爱的动物,而是如何去博爱的问题。正是她们这一代人理智与情感的现实交汇点!如一个迷茫的探索者。

“阿丽,刚才说你……怎么无动于衷?”

黄丽很冷静,道:“我被可云说中了,女人有时候为了爱情不至于枯萎,心里暗暗的深深的藏着一个男人,应该不是坏事。刘老师,也许就是我心底深藏的那一个男人。阿芳,这段时间我越来越没兴趣谈论个人感情。”

“你若喜欢,为什么不大胆试试嘛?”阿芳鼓励她,接道“他的婚姻……并不是美满。”

黄丽,双目圆睁,一帘愁绪顿时弥漫。

肖芳看她的眼神好恐怖,便说:“天津的兰总告诉洪敏。有一次,洪太太对我说,她故意提一提张可云还是单身,是否有合适的人?请刘老师帮忙找找看。”

阿丽闻后,若无其事。稍后,才问:“后来怎样?”

她摇一摇头,无话可说。

俩个人沉默一会儿。肖芳告诉黄丽要走了。离开前,她问阿丽什么时候开业?打算不打算庆贺?黄丽坦诚,希望自己不搞什么声张,先做试营业看看。分手时,黄丽一直把她送至楼下的门口。俩人互拥分别,有点儿难舍难分的场景,感动不少路人。

黄丽目送肖芳远离去的背影。正巧装潢公司的设计员来了,一行人进入施工的现场。黄丽跟他们聊了几句,看一看正在施工的地方,这些人正在收尾,闲情得很,她便与他们打个招呼。重新上楼,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里。这时候,她觉得饥肠辘辘,手背贴一下餐盒,发现盒子冰凉凉了。于是,嘴里迸发一声:“活该挨饿!”当然人也泄气。

张可云发来微信,黄丽赶紧点开。屏幕上显示她的一段长行的字;她说:

阿丽,我这几天看女儿来了,没告诉你。小孩好可爱好可爱!她要跟小哥哥一样叫我。你猜猜?她也叫我二娘。天哪!我很想很想她叫我一声娘。阿丽,说实话,她要真的叫我娘,我一定会疯掉!哎,有女儿的女人,原来是这么幸福的人,我真的体验到了。我敢对天发誓,从今往后,谁想夺走我对女儿的爱,我会不顾一切拼命。我会,我绝对会杀了这个人!

阿丽,这两天我们一起玩捉迷藏,玩跳绳,都是女儿教会我的。她,好可爱好可爱!你说,小宝贝还嫌弃我,说我笨手笨脚,教我几次了还没学会呢,淘气鬼。好啦,明天带她去远一点的地方玩耍。这样吧,我手机里拍了不少宝贝女儿的照片,马上传给你。拜拜!

过了一会儿,张可云传过来一大堆女儿的拍照。黄丽看了一张拍照里小孩,顿时惊叫起来:“这不小时候的可云嘛!”

(未完待续)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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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读悦读>首届大赛(小说)征文启事 文/南金泉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二十八 张可云的电话. 一大早,刘加明接了可云的电话.电话里的意思还是众筹之后要见的人,如何安排?这事是刘加明吩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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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读悦读>首届大赛(小说)征文启事 [阅读悦读丨散文]<> 文/ [作者简介]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二十五 刘加明坐进他的车,俩人寒喧几句,洪敏启动引擎开走了. 车子走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