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派的旅行:沿着阿穆尔河

著名英国旅行作家Colin Thubron展开了一段惊人的沿黑龙江即阿穆尔河(Amur River)的旅途。《阿穆尔河:在俄中之间》(The Amur River: Between Russia and China)新近出版,这也是他的第11本旅行书。

《阿穆尔河:在俄中之间》

年近80的Thubron沿发源自西伯利亚东南部的黑龙江源头出发,顺河探访,一路从蒙古、俄罗斯走到中国,最终到太平洋入海口。作者的第一位向导、马背上的蒙古人告诫他这条线路上有难以穿越的地带。出发不久,在蒙古骑马穿过一片沼泽地前往黑龙江源头时,他就坠落马背,两根肋骨骨裂、一根腓骨骨折。他不得不重新考量这段旅程,真的能带伤走完全程吗?他没有退缩,照英国历史学家、旅行作家威廉·达尔林普尔的话来说:“换做任何一位比他小一辈的旅行者,在这个档口,肯定呼叫直升机撤离。”Thubron秉承老一代旅行家吃苦耐劳的精神,咬牙支撑了下来。
作为一个外国人,出现在这样一片鲜少有人旅行的地方,他当然在暗中受到各方注意。除了不克制的打量和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他还多次受到警察盘查、威胁,同时还总是疑心自己被跟踪了。
Thubron的旅行路线图
一路上,各种各样的向导带他穿过地貌不同但同样严酷的地带。他坐汽车、火车和船,用美妙的细节和旅行作家的同理心,讲述途经地区丰富的历史和文化。这还是一片充斥着不信任的地方,Thubron也把这种气氛描绘得淋漓尽致。
他也遇见肯向他吐露心声的人,有些当地居民像老友一样跟他聊各自的感受和历史记忆。许多人惆怅地回忆自己消失的原生文化,以及这片仍旧容易滋生争议的土地带给他们的困扰。在历史上的中俄蒙关系中,这块土地不失敏感。《华盛顿邮报》的书评认为在Thubron笔下,俄国人既厌恶又恐惧中国人,而后者对俄国人“不恐惧,而是蔑视”。
达尔林普尔在给《每日电讯报》的书评中写到,本书中极为难忘的一章是Thubron把中国黑河的繁荣景象和对岸的俄罗斯衰败、麻木的布拉戈维申斯克作对比。沿河的三个俄国省份是两百万人的家园,但却有将近1.1亿人,把沿河的三个中国省份称为家园。“在这里,荣耀和势力不可能对等。”
深入蒙古的马背旅途
好的旅行写作让你得以凭借和一个个个体的相认,构建出一个复杂的社会,去想象无从想象的东西。敏感但不武断,Thubron把活生生的故事再现于纸上,他们是游牧部族、斯大林的受害者、出家人、商人、船夫、图书管理员、偷猎者、秘密警察。正是这些人和他们的生活让这片遥远的土地活了起来。
《科克斯书评》更多关注的是Thubron和这里的原住民一同惆怅,哀叹衰败的文化和语言,还有这条大河在面对气候危机时的死与生:“没人可以拒绝他迷人的旅行记录,他勾勒了一个绝大多数读者可能前所未闻的遥远之地的肖像。”达尔林普尔也认同这个看法,距离读者遥远、记录他们未知的事物正是一本旅行书的意义所在。“尽管有网络,但这样的旅行写作无可取代。”
作者Colin Thubron和他的两位向导
获奖无数的《沙漠笔记:通往时间尽头的公路地图》一书的作者Ben Ehrenreich,则在给《纽约时报》的书评中试图解释弥漫在纸页中的惆怅:
Thubron从未解释他为什么要沿阿穆尔河而行,也没有说他想要学到什么。但这一定是趟意义重大的旅途,Thubron出发时已年近八旬。这让人怀疑他踏上壮阔之旅的真正动力在于骄傲,或者是旅行习惯使然。他对此的沉默有时压倒了这次记录的紧迫性。他的游荡是漫无目的的:又一座衰败的俄罗斯城镇、又一个令人悲伤的博物馆、又一片苍茫的远景。这些对老派的作者来说毫无助益。多年以来,他所能自信扮演的角色已经不存在了。你能在他忧伤的叙述中找到这种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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