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足够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才会对过去没有阴影。

大家好,我是江晓。

这几年流行这几个字“和过去的自己和解”或者是“放过自己”,只是网上的大家越来越嘴上佛系淡定,但现实中依然还是两句话不合就会剑拔弩张。

记得《奇葩说》曾有一道关于“原谅”的辩题。

马东说:“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终究会原谅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

蔡康永却言:“那不是原谅,那是算了”。

对于那些饱受各种因素困扰的人,其实他们有时候完全有资格选择不原谅,但最后终究要释然要学会放下,美其名曰是为了“救赎自己”“放过自己”。

我觉得,这个理论不适用于所有群体,有点想不通。

我前一段时间在北京四元桥宜家吃饭的时候遇见一件事情。

宜家是全天全年只要不休息的时候都是人山人海的,所以在餐厅占座吃饭就是个很大的问题了,我去的时候已经是两点多,已经过了即时的饭点,但餐厅依然是人头涌动一座难求,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大桌子给人拼桌,就听见后面有人了吵起来,一个六十多岁的大爷和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对骂起来了。

让人觉得意外的是,在这场对战中,一向在外面强悍的大妈却屈居下风,大爷的那张嘴如同机关枪一般把大妈骂的节节败退。两个人的冲突是同时看上了一个座位,两个人同时把物品放到了桌子上,对于那张餐桌的归属权问题,两个人争执不下,所以就吵起来了。我在这场骂战中感到无比的惊愕,这个大爷的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满嘴脏话飚全场,什么生殖器什么十八辈祖宗满嘴飘,晓晓实在不会骂人,所以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场的污染和一片狼藉。

后来大妈终于被骂走了,我这才发现大爷身边一直在劝慰他拉架的另一位大妈,看似应该是他的妻子,“战败方”走了之后,大爷一秒恢复平静,转过头给身边人说,没吓着你吧?我没控制住自己。然后脸红的给我们周围的人鞠躬道歉,实在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影响你们就餐的体验了,我给大家道歉,实在对不起。

这瞬间的变脸,让我们周边人措手不及,大家很快的恢复情绪,再次投入到和食物的奋战中去了。职业习惯的问题,我转头问大妈,大妈,我想问一下大爷平时看起来很温和儒雅,怎么一吵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大妈也是热情,趁着大爷去买饭的间隙给我聊了起来,说大爷就是对比他小的女人有天生的一种敌意,也许是他有个妹妹,从小就给他作对,两个人就像猫狗大战一样,只要在一起就打个不停,他那个妹妹顽劣的很,把哥哥的模型弄坏把哥哥床单上泼上墨水撕烂哥哥的作业,因为大爷家境比较殷实,在那个吃饭都是奢侈的年代,他们父母还把两个人供着念了大学,他和她妹妹冲突最严重的一次就是大爷高三,妹妹高一,那时候学校也是如现在一般让好孩子竖立典型各种,国旗下演讲,在大爷代表他们班级走上台准备做演讲的时候,他妹妹在下面喊了一句,他十三岁还把床尿了呢,有啥资格代表好学生。一时间,大家窃窃私语,各种目光投向大爷,那一次,大爷非常愤怒的冲下台要揍自己的妹妹,被大家伙拉开了,从那以后,平时还好,就是女性稍微有一点要攻击他的意思,他就会瞬间炸毛。

我说这就奇了怪了,家人也不管管吗?

大妈摇摇头,我听你大爷说,从小他就给自己的母亲说过这些情况,他父亲在兵团,常年不着家,他们家族就他妹妹一个女孩子,其余全是大小伙子,所以比较受宠,他母亲的意思就是你是哥哥,理应该让着妹妹,妹妹还小,贪玩调皮,你一个大小伙子还计较这些?好不容易一年到头父亲回来两次,一看见哥妹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二话不问,先拿着竹竿子把哥哥抽一顿,理由还是一样的,女孩子能有什么错呢?一个男娃给女孩打成一团,成何体统?一个男娃那么计较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以后怎么长成为国家建设作贡献的男人呢?

我说,那就明白了,那大爷和家里人关系也不怎么样。

大妈说,是的,基本不来往,不能提他的家人,提起来牙就恨得痒痒。你大爷吧,从年轻的时候也想出人头地给家里人看看,但也许是年轻时候生气落下病根了,肝不好,年轻时候干不了重活,也熬不了夜,久而久之就没比过同龄人,也是一辈子平平凡凡郁郁不得志的那种,所以,老了老了他想发泄一下就发泄一下。实在对不住啊小姑娘,没吓着你吧。

这时候大爷端着饭也走过来了,看见我给大妈聊得热络,随手递给我一个鸡腿,说小姑娘,大爷给你道歉,刚才实在不好意思了。

我很自然也很快乐的接过大爷递给我的那个鸡腿,说谢谢大爷,说谁还不是真性情的小伙子啦,大爷该发火的发火,自己内心高兴最重要。然后我拿起桌上的蛋糕回赠给大爷大妈,说祝大爷大妈甜甜蜜蜜,每一天的心情都好好。

大爷非常高兴而且眼里有泪光的把蛋糕接过去了。

我们再来看看另外一位不同的大爷,以前晓晓做杂志的时候,曾经采访过一位名人,杂志上每期有名人小传记的吗。写过杂志上那些表面的文章之后,也许是我心理咨询师的身份,让他放下戒备,和我成了忘年交,没事我们会喝个茶聊个天那种。

这位大爷从小在农村长大,他们家是整个村里最穷的,可千万别说农村人朴实,家家户户会互相照应的那种话,他说自己从小真是受尽了村里人的欺负,小孩子往他脸上尿尿,大人们抢走他家的柴火,他爸爸出去打工,他妈妈就被村里人说勾引男人,很多男人也不怀好意的去他家门口转悠,小时候的他经常给同龄的孩子打的满脸是血,妈妈抱着他痛哭流涕,后来十几岁的年纪他就离开家去井下打工了,赚到的第一笔钱他欣喜若狂的想要拿回家,被同村的孩子抢了,又把他揍了一顿,他踉踉跄跄跑回家,没敢哭,但母亲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跑到村口头一次如泼妇骂街一般骂了整整两个小时,结果突然倒地不起,就这样去了。

父亲常年在外联系不到,现在又失去了母亲,草草的了结了母亲的葬礼,看着葬礼上村里人各种看戏的表情,年少的他内心充满了愤恨,他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囊,背井离乡,去外地流浪了。他发誓一辈子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也许是他年轻能干还了无牵挂,得到了贵人的相助,奋斗了二十年,建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集团,并使它运转自如,在小四十的时候功成名就,资产过亿,富甲一方。

他回忆说,其实我是不愿意再回到家乡那个小村庄去的,我不是觉得自己小有成就了,就看不起那个贫瘠的出生地,而是那个地方,给我的回忆都是痛苦的。但没有办法,你知道树大招风,总有人会挖掘你的家乡,你不可能对每个人去诉说你的童年经历,所以你只能捏着鼻子演戏的再次走近它。

再次回到家乡的时候,除了厌恶感还有熟悉感,因为地处偏僻,二十多年,这个村子里的一草一木基本都没有变过,人们依然住在石头堆建的房子里,上着村里只有一个的公共厕所,还是喝着压水井里面的水,土豆南瓜玉米依旧是村里的主食,当他的一个车队到达村头的时候,大家伙都跑出来伸头掖脑的看个好奇,村长过来问,你是来找谁的啊?

他说我是村西头家的xx。

瞬间村里人就哗然一片,很多人估计瞬间懵逼。

他去村委会,说要重新建设家乡,给村里的父老乡亲们都盖新房子,都让他们过上安稳的生活,年轻人没有工作的,欢迎去自己的集团工作各种。那时候村里人那副嘴脸,各个都来给我套近乎,他们把我的童年记忆全部都抹杀掉了,说谁家那时候多照顾多照顾我们家,给我们家送吃的送喝的,我和他从小玩到大,一起光屁股长大的,那时候我被人欺负,他还出来替我出头,呵呵,当时真是一场鸡飞狗跳让人迷幻的浮世绘。

我笑着打断他说,你当时忍着脾气微笑的样子是不是很丑?是不是恨的牙痒痒?

他说,那是必须的啊,谁能忘记童年的伤害,而且退一万步讲,我的母亲还是间接的死在他们手里。但是说实话,看着他们破烂的衣服和黝黑的皮肤,手上有各种各样的伤痕,那一刻觉得,以前的磨难都是老天爷给我的考验,如果他们对我很好,一个村里其乐融融的,也许现在的我就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了,我不可能看见外面的世界,不可能体会到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我说,那你这是原谅他们了?

他笑着摇摇头,说原谅就显得我太伟大了,我就想,算了算了,和他们计较什么,我和他们计较,又和二十多年的他们有何区别呢?人不能和畜生较劲。

我沉默了半天问他,我说假设,只是假设,你从小被欺负到大,然后走出那个村子,经过二十多年,依旧没有成功,年近四十依然在打工,做着繁琐而没有前途的工作,工资微薄,养家糊口都难,你还会给他们说算了吗?

他说,你这个问题问的特别好,最近我也一直再想,如果我现在无权无势只是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普通老百姓一个,我还能对过去那么释然吗?我想不会的,弱者总会给自己加上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们会找各种借口来解释当下自己的不如意和失败,他们会把现在的一切归过与过去的那段日子和那些人,他们会说,你看,因为我原生家庭的问题,我才会这个样子,你看是因为我童年遭遇了那么多不幸我才会这个样子,你看我过去没有一个很好的家庭和铺垫我才会那么失败。失败者才会揪着过去不放,成功者光看着现在和未来都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了,谁还会去管过去的事情呢?

一个人的认知和性格的现在是由无数个过往经历而组成的,没有绝对的对错,也没有非黑即白,没有非走不出来的梦魇,也没有非深植内心的妄念。很多人揪着过去不放,根本原因就是他们现在过得不够好,自己的内心不够强大,他们难以强悍到让现在的自己优于过去的自己,他们还没有办法承认现在的自己是个loser,所以他们只能去攻击过去那个站在时光里,瑟瑟发抖的自己,他们只能挑着无法反抗自己的那个弱小的本我,去数落他,为什么那时候不能给自己一个更好的精神指向。

多可悲啊也多可恶啊,无法对抗命运这个大怪兽,也无法战胜当下这个懦弱胆怯的自己,就只能无数次的回到过去,去攻击那个还不完全的小孩子。

在原生家庭的泥沼中沉沦的人们也是,原生家庭本身就是一个悖论,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合格的父母,自然也养不出同样没有内心阴影的孩子,有那个时间去追究父母到底在哪一个阶段伤害了自己,让自己一蹶不振,不如赶紧从现在做起,告诉自己,你可以做自己的主人,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摆布。

就像电视剧《都挺好》里面的一句台词:“原生家庭欠你的,你得靠自己找回来,找不回来就是一场灾难,找回来就'都挺好’”。

我自身也有被原生家庭所影响的某些习惯和梦魇,我亦深知,还有更多的人,遭遇的远是我不能想也不能及的痛苦与悲伤,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所以在第一个案例里的大爷,我并没有分析他的错误,只是试着赞同他,让他宣泄。我理解,旁人不以为意的,也许真的可以要了当事人的命。

关于原生家庭对于人一生影响的这个议题,从古至今无非就是两种极端理论。

一种即弗洛伊德所言,成年后的不幸都是因为童年不幸。原生家庭理论。

另一种即个体心理学之父阿德勒,否认弗洛伊德的说法,他的理论是:“毕竟我们已经是成年人,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之所以会重复命运,说到底还是我们内心乐意,在追求一种熟悉的痛苦的感觉” 这是事在人为理论。

对于这两种理论,都有将其视为真理的人群。

再此承认,虽然弗洛伊德是我的祖师爷,但晓晓更赞同阿德勒的说法。

其实,我还是认为,我们所经历的过往一切还有原生家庭,并不是一个人的原罪,但成年之后我们遭遇的挫折,我们经受的失败,还有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时候的贫穷,这才是打倒我们的根本,毕竟这世间人群千千万,灵魂各有各的不同,没有人的个性是完全相似的,不同的经历所塑造的人绝对是不一样的。对于个体而言,也没有必要非深陷在一种理论中无法自拔,没有必要困在一种意境中自怨自艾,也没有必要去嘲笑别人走不出来。

你生来就值​得被爱,这一点无需质疑。

只是我们想想,就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爱我们,还有我们自己这个本体可以代替这个世界去深深的爱着我们自己,如果连自己都不放过自己,那谈什么让别人放过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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