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丹麦人已经做成廉价宜家，下一步做廉价星巴克
鲁晓芙，财经作家，旅居欧洲，以荷比卢为基地，从事全欧洲投资并购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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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商店Flying Tiger，号称丹麦版IKEA，是欧洲最新的成功企业故事之一。创办人莱布修兹，却卖掉七成股权，跑去经营聚会所，新一代的星巴克，更加便宜的社交空间。
在这里，人们吃的便宜，甚至得靠自己操作来分食一整只鸡，如此麻烦的一顿晚餐，居然一位难求。
▲莱布修兹，丹麦版本廉价宜家的创办者，现在要创立廉价版本的星巴克。
从外面看，艾布萨隆（Absalon）只是一座教堂。
以12世纪大主教为名，这座教堂没有巍峨的圆拱、庄严的门面，红砖双塔挨着五层楼的砖房，如果不是循地址刻意前来，它低调到绝对被路过。
这座老教堂如今却成了哥本哈根最夯的聚会所。它的正式名称是艾布萨隆公众聚会所（Folkehuset Absalon），在旅游网站TripAdvisor上获得4.5颗星的高评价。下午时分，户外低温5度，露天咖啡座依旧坐满推着娃娃车、带着计算机来约会、讨论、开会的人流。
一元商店，不显廉价
更特别的是，改造这座教堂的是一位企业家——飞虎（Flying Tiger）创办人莱布修兹（Lennart Lajboschitz）。飞虎是许多中国人到东京、首尔、欧洲旅游的新欢。它被称为丹麦的IKEA，却比IKEA更便宜，多数产品不超过1欧元（约7元人民币）。
但他不像欧美的一元商店，一看就是相衬的「廉价」。飞虎店面全白而宽敞，商品有着北欧设计一向的明亮色彩。在哥本哈根，它跟LV、Gucci开在同一条街上；在东京，店开在新宿最繁华处。
「矛盾（paradox），是我做生意的方法，」莱布修兹接受专访时解释，「如果我是在很糟的区、很糟的地点，卖质量很糟的东西，你买了之后只会说：『这种价钱，你能预期什么呢？』飞虎的矛盾是，卖的东西价格很低，但我的店竟然开在好区、好地点，商品也不错，就是这种矛盾，让人愿意再回来。」
莱布修兹最喜欢转述顾客的一句话，「当我走进一元商店，我觉得自己好可怜、好可怜；但当我走进飞虎，我觉得自己象是个千亿富翁。」
顾客要的不是商品，要的是情感
莱布修兹规定，飞虎只卖有功能的商品，但必须透过颜色、线条添加一些情感价值。
「顾客要的其实不是商品，而是人。透过商品，要让人能够想象，可以跟谁快乐地一起玩球、画画、野餐……，」飞虎首席设计师巴诺维琪（Lovorika Banovic）说。
除了自己设计，飞虎采购团队也会到各地工厂找产品，但所有产品都须经过丹麦总部平面设计、产品设计团队的改造。「赋予功能型产品情感价值，让人们感受奢华气氛与美好的生活，」莱布修兹解释。
「他是一个令人惊喜的创办人，」飞虎全球零售业负责人米克森（Jens Aarup Mikkelsen）说，丹麦人本设计的基因，正是飞虎走遍全球32个国家的竞争门槛。
▲飞虎首席设计师巴诺维琪说，顾客要的其实不是商品。
下一步，廉价星巴克
冲突与矛盾也集结在莱布修兹身上。1995年创业，靠着卖亚洲国家进口的雨伞与太阳眼镜起家，他与妻子却在创业10多年，公司上了轨道之后，将七成股份卖掉，只保留董事席位。
变现了足够度过余生的钱，他最担心的事却是「我的小孩变成有钱人，他们日子会过得太一帆风顺，」他说。
热爱旅行，白手起家的他与太太，都希望小孩能遭遇更多困难更好，因为经历阻碍，人会变得坚强，「我的想法也许跟中国人不同，我要让我的孩子靠自己，我不想留遗产给他们，他们得靠自己谋生。」
下定决心不留遗产，莱布修兹夫妇开始思考，要用剩下的人生与赚来的钱，做什么有趣的事，「我回头想，什么对我是最重要的？」
莱布修兹觉得，对他最重要的就是家庭、妻子、小孩与朋友，也就是人与人间的互动与社交。但都市化、科技的发展，却让越来越多人每天坐在计算机前面，关在水泥丛林里，孤独成为当代严重的问题。丹麦四成是单身家户。
「我有兴趣的事就是反其道而行，」莱布修兹形容自己是有人类学家性格的商人，想试试看「不这样，会怎样。」
2013年，莱布修兹因缘际会买下这座教堂，开始实践自己的反骨。他把祭坛上的耶稣像搬走，一进教堂，就会看见入口处有两张乒乓球桌，欢迎大家较量。
连圣诞节都供餐，艾布萨隆每天从早上7点开始供应早餐，接着是午餐、晚餐、咖啡、甜点，到深夜12点关门。每周六有11场活动。不分男女老少，不论你是流浪汉或亿万富翁，都可以到艾布萨隆一起吃顿饭、做陶艺、打球、打桥牌、看表演，认识新朋友。
一改教堂的庄严色调，知名以色列艺术家塔尔．R（Tal R）将艾布萨隆公共聚会所的墙壁、桌子，漆上鲜绿、粉红、嫩紫等活泼色彩，一走进就豁然开朗。
「心理学上，这叫第三共同（the Common Third），透过共同进行一个活动，建立双方的关系。活动不是重点，互动才是关键，」《艾布萨隆》一书的作者，文化记者鲍尔森（Lene Grønborg Poulsen）解释。
「我们会做点让人觉得有点怪的事情，让人觉得不太一样，」莱布修兹举例，譬如国际象棋的国王，在这里会换成丹麦女王。
莱布修兹全家投入教堂的改装，他的太太苏珊娜负责室内装潢，她用平价的家具、碗盘，塑造温暖的家。
鲍尔森解释，艾布萨隆厨房的盘子、杯子都是白色的，虽然简朴，样式却有很多种，就像大家平常家里会用的。苏珊娜特别在楼梯间的墙上，摆上随手就可以带走的装饰品，「她用这个小举动，提醒来这里的人，请你对待这里就像对待你自己的家。」
▲《艾布萨隆》一书的作者，文化记者鲍尔森（Lene Grønborg Poulsen）
每天晚上，艾布萨隆会售出250份晚餐，就像在家吃饭一样，食客得到厨房拿菜。最特殊的是8个人得共吃一只鸡，没有服务人员会帮忙。
必须开口说话，故意设计得有点麻烦
「每个人都说，我不知怎么分？但抱歉，我们就是要让你们想办法去分，这是沟通开始的契机。你就是得问别人，你想要鸡腿？鸡胸？还是别的部位？」他说，「我们不追求把环境设计得很方便，我们甚至要设计得，让你觉得有点麻烦。」
除了「你要吃哪个部位」，在艾布萨隆，另一句一定会问的就是「洗手间在哪」。这里禁止员工制作指示牌，就是要人开口问，达到互动目标。
记者实测，六点开卖的晚餐券，半小时内就会卖完。每个月，聚会所会卖出15000千杯咖啡。莱布修兹预期，这个以社会企业形式运作的会所，两年内就能自负盈亏。
鲍尔森分析，艾布萨隆的成功，「证明人们真的需要一个地方，面对面，一起做些活动。」
莱布修兹讨厌人家说，他是反馈社会。「我认为这是个机会，可以实践我认同的价值，做我认为对社会、对人好的事，这对我很重要，」莱布修兹说。继教堂后，莱布修兹夫妇买下没落海边小镇上的两家百年旅馆，要把外地人带到老化严重的小镇上。
「不论是这里或飞虎，我们都得想顾客的心理需求，什么是他们要的，」他说，人根本的需求就是快乐过日子。到艾布萨隆寻求互动，驱除孤独；到飞虎购物，则必须让人觉得独特，却仍与消费者有关。
在丹麦，他已经做成了廉价版的宜家，下一步廉价版的星巴克再成功的话，简直太神话了。
编辑：鹤立高岗 格式：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