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渚既无文字又无青铜,凭什么说进入了文明状态?

说起良渚文明,全体中国人都应该值得自豪,良渚申遗的成功,其意义可不仅仅只是让中国多了一个世界文化遗产,而是向世界证明了中华5000年的文明史。申遗成功之后,剑桥大学博士、英美两国科学院院士科林·伦福儒面对记者说到:“中国良渚古城遗址在我心中是中国乃至全世界最伟大的史前文化遗址之一。”不少考察过良渚遗址的西方学者也认为:“中国早期文明被世界大大低估了。”第三届世界考古论坛·良渚古城水管理系统国际学术研讨会上,来自美国辛辛那提大学的世界水利专家弗农·斯卡伯勒教授表示:“良渚遗址考古证明了中华文明与古埃及文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处在相同的时间点上,良渚古城外围水利系统是迄今所知中国最早的大型水利工程,也是世界最早的水坝系统。”

良渚水坝系统,比古埃及金字塔的建造要早500年

在良渚申遗之前,西方学者几乎一致认为中华文明的起点在殷墟,而且二里头遗址根本和夏朝不相关,而是早期遗址,所以中华文明最多只有3600年。所以良渚申遗成功的意义十分重大,不但证明了中华5000年文明史。更重要的是,西方学者在20世纪提出来的文明起源标准已经不再是金科玉律。西方对于文明的考古学定义,主要是基于美索不达米亚早期文明的特点总结出来的,而古埃及、古印度、古希腊文明都属于受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影响的区域,所以西方人归纳出文字、青铜冶金、城市、社会分化等一些特征来判断文明的起源,用于西方文化圈一点问题没有。

反山大墓的出土意味着良渚的阶级分化非常明显

但是,其他区域文明因为不同的气候、自然环境、原生动植物、地理等因素影响,文明的产生与发展完全是另外的模式,比如说玛雅人在没有冶金术的情况下建立了金字塔,而且数学、天文、历法发展到了一定程度,虽然还处于新石器时代,但很难说他不是文明;印加帝国面积超过百万,治下人口超过千万,但依然没有书写系统,还处于结绳记事阶段,难道他也不算文明吗?

玛雅人的主要工具是黑曜石,建筑是石灰石,质软,但是在空气接触后会越来越硬

我国中原地区因为没有锡矿,虽然很早就掌握了铜矿的冶金技术,但是青铜冶炼技术远比西方要迟到,陇西、燕辽、两湖也都比中原地区率先进入青铜时代,所以不少学者一直坚持中国的青铜冶炼技术由西方传入。因为此前笃信西方的文明起源理论,国内学者对青铜器起源的争论从未停歇,实际上3500年前无论西方还是东方都没有出土大量的青铜器具,早期不过是一些青铜饰品和手工业工具外加一些其他方面的应用,青铜真的对社会生产力贡献有那么大吗?东西方的农具也都是从石质、骨质、木质直接演化到铁质,都没有出土过青铜农具。5000年前的良渚同样没有出土任何青铜工具,但是影响他们把玉器雕琢成如此细腻的艺术品了吗?玛雅文明一样没有青铜冶炼技术,甚至没有轮子,用黑曜石照样建造石质建筑。(可能会有不少小伙伴又会说西方考古作假,玛雅文明不存在什么的。其实中国社科院也有安排考古人员参与了中美洲玛雅文明的考古,水晶头骨这种单个文物的假好做,城市遗址的假你去做做试试。相关的报道可以去网上搜一搜)

没有青铜器,照样在玉上刻出神徽——人面兽身纹

良渚文明同样没有出土真正意义上的文字,但是要想建设良渚这么庞大的城市规模以及大坝等水利设施,必然是一个高度组织的社会,而且良渚文化辐射的范围超过了整个尼罗河流域,必然是一个广域王权国家,而且当时的水稻的产量远远超过小麦,在当时的气候和生产力的情况下,良渚能养活的人口数量必然远远超过古埃及。

良渚出土水稻田遗迹,并出土20万斤碳化水稻,充足的粮食为人口繁衍提供了条件

良渚申遗的成功,基本上打破了西方文明起源学说的桎梏,这一巨大的进步远远比良渚遗址的出现要重要得多,毕竟随着考古挖掘的进行,国内这几十年新发现了不少5000年左右的大型城市遗址。现在国内考古学者一致认为国家的出现是文明出现的最重要标志,所以提出了古国-王国-帝国的文明三阶段理论。这一理论随着良渚遗址申遗成功开始逐渐被国际考古学界所接受,这是打破西方学术垄断的巨大进步。在此理论之下,中华文明早期起源的研究必将更加清晰起来。按照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的总结,现有挖掘的遗址中,良渚并非最早出现文明,比如良渚文明的两个源头—崧泽文化和凌家滩文化亦已经进入了古国阶段,这意味着中华文明可以追溯到5800年前。

尚在挖掘之中,等着考古报告吧

关于文明的定义,很多读者或许会有疑问,文明和国家会有什么关系?大多数人会认为与文明最相关的应该是文字。出现这种误差很正常,因为中文“文明”这个词语是对西方“civilization”这个英文单词的翻译,但是civilization的意思是:脱离野蛮状态的复杂社会形态,出现城市,且社会分层,人民满足于物质现状的情况下开始追求精神生活。然而中文的文明完全是另一个意思,最初出现在《易经》中:“见龙在田,天下文明。”这样的文字,你可以给出各种模棱两可的解释了。后世对“文明”的意思是“文采光明”,“故天下有文章而光明也。”可见中文传统意思的“文明”与考古学中的“文明”完全是两个概念。上世纪某些学者一直在寻找城墙以及青铜器和文字的遗存来证明中华5000年文明史,这完全是舍本求末。复杂社会的出现就是以国家成立为标志,国家的存在必然已经有了阶级统治,甚至有军队等暴力机关维持统治的需要,国家的出现也会加速形成文书系统,以便管理国家。为了维护统治需要必然需要对普通民众进行精神控制,那么宗教必然已经出现。所以国家的出现不但已经进入文明社会,而且是文明层次已经处于比较高级的阶段。

比如说两河流域文明的特点是商贸和农耕并举,虽然两河流域是世界农业起源地之一,也是世界最早出现城市的区域之一,城市的出现比古埃及要早500年。但是两河流域商贸发达,物质生活更丰富,阶级分化得更早,而且城市中很早就出现了神庙,说明他们很早就已经开始追求更丰富的精神生活。但是商人重利,缺少直接进行阶级统治的欲望,所以两河流域的王宫比神庙晚出现1000年,意味着两河流域的国家形态出现的反而比埃及要迟500年!古印度文明更是奇葩,城市在距今4600年前开始出现,规模宏大,设计水平很高,数百万平方米的面积即便放在东亚亦不算小。但是几乎没有出土兵器,更没有证据证明军队的存在,文字也不过是印章符号。即便如此,西方人依然认为古印度已经进入文明社会,大型的城市必然代表了社会文明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复杂程度。

印度河流域的城市是没有国家组织的贸易城市,结果都成为了雅利安人的奴隶

然而中国古代建筑因为材料问题使用的是土木结构,肉眼直观上遗留的古城遗址几乎没有,考古学的传入也不过100年而已,早期战乱出土的遗存太少,也缺少相关研究。再加上直到今天西方连《史记》的翻译本都没有,他们如何了解中国古代社会呢?他们哪里知道中国古代的社会成熟度远远超过西方文化圈的这些古文明,这一领先进程一直持续到今天,从新冠的治理过程就已经可以对比出中西方文明的差别。然而某些学者此前一直桎梏于文明三要素,舍本求末,对中国更早出现复杂的国家社会完全无视,对《史记》关于上古时期的记载一律视为神话,所以殷墟在他们眼里也就成了中国文明的源头。

史料记载的4700年前黄帝活动范围,和1000多年后的殷商疆域差不多

不同的地理格局和自然环境使得东西方文明有着显著的差别。早期的中华文化圈所辐射的面积比整个两河流域、尼罗河流域、印度河流域加起来都要大得多。而且中国北方属于旱作农业,南方属于稻作农业,但是由于南北水路交通便捷,南北虽然种植的农作物不同,但依然是一个整体。而且适合农耕的文明核心区面积远远大于西方,从文明初期就体现出了多元一体和超大规模性的特点。

中国古代水路交通便捷,东西南北更容易融合成一个整体

西方文化圈早期文明只有旱作农业,且只能在狭小的两河流域、尼罗河流域、印度河流域进行灌溉农业,三大农业区之间则是广袤的草原或者山地,造成了西方文明的碎片化的特点。然而广袤的草原和山地为西方畜牧业的发展提供了便利,远比东方率先掌握山羊、黄牛、马匹的驯养技术。农作物和饲养家畜种类的区别只不过是文明的表象,最大的差别在于中国的社会的组织程度远远超过同一时期的西方,体现在中国新石器时期的文化区往往遗址众多,城市规模巨大,文化内涵丰富。良渚遗址便是这样的典型,而且仰韶文化庙底沟类型的辐射范围更广!

我们再回过头来看《史记》中关于黄帝的记载:“东至于海,登丸山,及岱宗。西至于空桐,登鸡头。南至于江,登熊、湘。北逐荤粥,合符釜山,而邑于涿鹿之阿。迁徙往来无常处,以师兵为营卫。官名皆以云命,为云师。置左右大监,监于万国。”是不是觉得司马迁写的这些可信度非常高?

以贸易网为联系的西方文化圈,国家组织远远落后于东方

随着中国境内越来越多的远古遗存被发现,原有发现的遗址也开始进一步增加挖掘面积,可以肯定考古学在未来还将给我们带来更大的惊喜。西方已经有不少学者开始重新审视中国的新石器时代,并认为中国考古界还会为世界带来新的重要发现。而且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对上古时期的相关记载进行研究,开始把考古发现与三皇五帝的记载进行关联,去伪存真。

上古时期的记载已经不能再视为神话

2017年第三届考古论坛在上海举办,颁发“世界考古论坛奖”是此次论坛的重要内容之一。美国加州大学圣芭芭拉分校教授布莱恩·费根获颁“终身成就奖”,英国杜伦大学教授克里斯多佛·史卡瑞和叙利亚大马士革大学教授玛莽·阿布杜凯如获颁“杰出贡献奖”。论坛还颁发10项“重大田野考古发现奖”和9项“重要考古研究成果奖”,其中,中国的“长江中游地区史前文明的中心——石家河聚落考古新发现”入选重大田野考古发现奖,“中国考古学:从第一个村落到第一个国家”和“陶寺遗址:'中国’与'中原’的肇端”入选重要考古研究成果奖。

加大考古成果宣传,塑造民族自信,打击网络谣言

什么时候会出现英文版的《史记》呢?虽然汉学在西方越来越吃香,但是这些学者学习汉文化连《史记》的全译本都没有,我看也只能学些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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