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 蜻蜓抱穗风中舞 分得金秋一畈香
木棉| 秋收
五月中旬撒下的谷种,经过一百一十天的孕育,由淡绿到深绿到金黄,十月,金色的十月,飘香的十月,醉人的十月。
蜻蜓抱穗风中舞,分得金秋一畈香。
外来收割者,一队队,一群群,奔向农场,有夫妻组合,有父子组合,他们开着小卡车,载着小型收割机,奔走在中国的大地上,从南向北,从夏收到秋收,一年要忙上八个月,其余的四个月,有的休养生息,有的打点小零工,这是农民工的新群体,他们不是闯关东,而是闯中国,不是走西口,而是走四方。
新时代的农民,种田最低在百亩以上,造田,除草,撒谷籽,除虫,灌溉,到晒田收割,全部是机械完成,金灿灿的谷粒进到收割机谷仓的时候,粮食收购者的大卡车已经在路旁等待,过磅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个季节的收入便到了手。
自小受的教育: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奶奶说,一粒谷从田里到碗里,要经过七十二道手续,每道手续都要付出艰辛和汗水,现代科技农业,已经数不出这么多的程序,但我依然接过父辈的教育,传递给我的儿女。
祖辈是商农结合的,父亲常常回忆他的童年:清晨,金色的阳光将田野上的薄雾染成橘黄,整个家族的男工便一字排开在田埂上,老爷爷捋一穗新稻,丢在微瘪的嘴里,啪的嚼得脆响,一朵花就绽放在老脸上,一层层荡漾,一层层舒展,老奶奶双手托起一杯酒,老爷爷接过,举过头顶,敬过谷神,一脸虔诚,将酒洒向田间,举起右手向空中用力一挥:“开镰”!,一大片稻谷整齐倒下。
年轻的奶奶送来了茶饭,柔柔的身段,弯弯的扁担,一脸的风韵,一脸的安详。
身上衣裳口中食,总是女人的事情,新米上桌,是有庆典的,敬谷神,宴请宾客,杀猪宰羊,磨米浆,蒸米粑,女人的手在水里浸起了细细的皱纹。
我的童年,是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时代,父亲是一名司机,秋收是母亲的事情。农忙季节,做定额,拿工分,母亲总是抢的,中午饭是我和姐姐一起送去,田埂上,齐腰深的狗尾巴草,占据有利地势,汲取着水肥的营养,硕壮硕壮,拦在我行走的路上,一不小心就掉进水沟里,蚂蝗叮上小腿肚,鲜血直流,哭着喊着,总是母亲上来帮我抠下,送饭是常常忘了拿筷子,母亲就折断杨树枝,剥皮,当筷子,就着吃下那碗饭。
稻谷割完了还要捆成一个个谷垛,然后挑到打谷场。我亲眼看见母亲挑着谷垛,颤巍巍扶着梯子爬上谷垛堆头。母亲说,她拿的是高工分,做事应该走在前面。
人定胜天的年代,女人是当着男人用的,男人是当着牛用的。
农场的人来自五湖四海,风俗各不相同,不管别人怎么着,不管自己多么疲倦,新米上桌,母亲无法为我们炖上一锅肉,但是总会给我们蒸上几笼米粑,上面零星撒些芝麻,香甜酥软。
如今的秋收,已经看不见“抢”的迹象,天空瓦蓝瓦蓝,白云朵朵,轰隆隆的收割机贪婪的把谷物往嘴里扒,农民,商人,三三两两蹲在田埂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悠闲的聊天。
收完稻谷,农机耕地,同时播麦施肥,一年农事完成!
新时代的土地所有者,自由为王的好职业。
饭后,我常常独自漫步在乡间的大路上,两旁的楼房鳞次栉比,富丽堂皇,若不是田间的庄稼提醒,你还猜不出这是农舍,不见牛羊,门前也没有晒一粒谷物或者苞米,但是屋后,一定是有几台农机。社会的发展,农民已经不是当年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已经成为文人笔下的故事。就连当年耕耘者,对粮食渴盼的那种眼光,也是一个梦境。
或许是饥饿已经成为遥远的过去,或许是商业社会,要什么伸手就可以买的到,面对新谷的香味,人们的脚步已经变得轻松从容,只是过去的那种喜悦和向往,已经变得越来越珍贵!
作者:木棉 湖北龙感湖人 爱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