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虫记|椿象椿树(删节)
在诸多顶阁楼中,除了读书的印象,就是陪伴的小动物们。他们中的大部分是昆虫,很多还是害虫。所以,读书之余总有一些和小动物们乱斗的回忆。有时回忆起来,也是一种独家记忆。偶尔提笔,就凑出昆虫记来。
《大鱼海棠》之“椿”
《椿象椿树》
椿,是一个很美的字。前段时间,等待了多年的《大鱼海棠》上映,还让这个字着实中国风了一把。
椿树,通常是香椿,但实际见到多为臭椿。这两个植物有着很大的区别,尤其是香椿,民间最爱用来炒蛋,是美食的极佳配料。
椿象,又是听起来蛮好听的一个名字。实际上却有着一个更为人知的名字,而且还完全是给人感觉不属于同一物的名称——臭虫。
顶阁楼在最初的时候是在家乡的二楼小平房。因为是在农村,即使是在前有平地后有泥地的夹缝间仍可从窗外见到田间风景。而椿象椿树都是窗里穿外景致的常客。
窗外者,椿树野植尔,桂冠树王。香椿之嫩芽是比茶叶芽儿更美的自然馈赠。儿时的记忆里,一份香椿炒蛋就是人生足味。但偏偏偶尔闯入窗内的椿象,却偏偏是让人避之不及之“椿”。一植一动,就是童年的乡村记忆。
臭虫将军 欲侵袭的领域,刚搬运却未装箱的一摞书墙
时隔多年,我又在今天的顶阁楼遇见了椿象。那个飞来飞去、散发臭气的小虫。今天碰到的椿象还真的有点讨厌,振动翅膀的声音大到扰耳,不像每天清晨听到的鸟叫声清脆。它是十足的“梁上小人”,不知道从哪里落到了屋檐的瓦砾上,才进入到这顶阁楼中来。难得的周末读书时光就被打破了清净,于是我随手就是一书掌,把它“拍落马下”。这个展翅大将军就这样被我撂翻了。四脚朝天的它还是不死心,逮了劲儿的手舞足蹈、张牙舞爪,“机翼”都给振碎了一小片尾叶,翻身上马继续持枪向我袭来。我看这架势,不把它拿下实在对不起这对手。于是下定决心,再次拍它下马。只是这回,不能再用圣贤书了,那实在侮辱了老祖宗。我就回闪先躲过它这一击,然后眼疾手快的拿起活页夹给他来个回马拍,一击即中!只是这种披甲的将军都比较硬朗,身上披的铠甲都不是摆设,重重的坠落后一点儿损伤都没见着,只是放慢了速度,兴许还是要歇一歇的。只是我见他渐渐往墙脚的书摞上爬,我就只能痛下杀手了,此等私人领域,绝不可被侵犯!最终,我拿起了垃圾桶和纸巾,给他来了一招“请君入瓮”。还好下手够快,因为此时的它就真的放它的小人大招了:越靠近越能闻到一股臭气。如果不及时,还真担心我的书香咧!
事后,查阅书籍。对这小东西又多了层了解。
“椿象之臭虫,民间又称打屁虫、黑兜虫、臭大姐,屁巴虫。也听到有人叫他臭斑斑。实际上臭虫是昆虫纲半翅目、异翅亚目这一类昆虫的通称。这类昆虫体内臭腺可分泌出挥发性的臭虫酸来,臭虫酸经臭腺孔弥漫到空气中,使四周臭不可闻。在我国分布极广,主要还是华南地区。但产得最集中而又见之于文献的,当数四川的嘉陵江和贵州的赤叶河。广东地区还有一种荔枝的天敌品种,叫荔枝椿象,那也是人人喊打的。”
来自知乎的科普
好家伙,原来我遇到的还是上品,对比之后我发现我灭掉的这只还真的是“将军”级别的。它的翅膀和腺、四肢都十分发达、灵敏,难怪敢于和我这样的高阶敌人过活。不过他也确实是害虫中的害虫。这种臭虫活跃于床底、木梁中,常夜间活动,吸血。它的英文名更直接,叫做Bedbug(床虫)!想想也是,自古梁上君子多为小人,白蚁、灰鼠皆是人人喊打的跳梁小丑。好在这只突如其来的屁虫是白天造访,不然我岂不是不读,而是不眠了?
正要开始侵略我方领土的 屁虫将军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它惹人厌,又曾经被列入四害名目,但却有着意想不到的宝藏作用——食补。民间常有俗语道:“有钱人吃鹿茸,没钱人吃屁巴虫。”这屁巴虫,就是椿象。当然,它除了是民间偏方给的高级评价外,一定是有所依的,这个依据就来自权威的《本草纲目》和《中药大辞典》。不过,你要是按照屁巴虫、臭虫这类难登大雅之堂的名称去寻经据典那是肯定无所获的。知识分子成书的特点就是要把下里巴人的名儿非给你造出个阳春白雪来。所以地龙、地狗称谓古来有之。还真说不清楚是民间还是士大夫给传的。这不,药典里你去寻这椿象,就得按中医的名儿来寻它,他得叫“九香虫”!好家伙,明明是个臭虫,还得称为九香虫。也就这些小东西敢玩僭越,放人,谁敢呐!
九香虫药用究竟几何呢?总的来说九香虫对于神经性胃病,精神忧郁而致的心口痛,脾肾阳虚的腰膝酸软乏力、阳痿、遗尿等症有显著疗效。李时珍说它:“咸温无毒,理气止痛,温中壮阳,”“久服益人”,“土人多取之,以充人事”。人话就是它和鹿茸一样,壮阳滋补!这是在李时珍成书之前就已在民间广为流传的功效。我们无法把这个因果理清楚,也不说他是否夸张,但它的中药效果确实是被认可的。
话说回来,也没啥人不能吃的。动物植物一锅端向来是人类作为食物链顶端的特权。只不过,肯定要处理一下。那么,这九香虫怎么吃呢?
其实他和多数昆虫一样,都是油炸、炒的方式入馔。我们现代人在对待吃昆虫这件事情上已经能用高蛋白这种自我安慰的方式去堂而皇之的当吃货了。云贵川地区更是以吃虫为乐。只是现代吃货不一定知道的是不同的昆虫在烹制成美味前处理方式不同。那些吃蝎子、蜈蚣、知了的朋友习以为常了,可能掌勺就去,张嘴就来。但这九香虫可不同,咱别忘了它可是“臭虫”啊!
说是炒着炸了吃,我们还得让它先把自己处理干净咯。这道工序就是让它在温水里“放屁”。眼亮人当是洗它,实际上是虫儿自个儿在温水刺激下欲飞逃逸不成,急的到处蹿,边窜动边把“屁”(含有机化合物酮)放在水里。经过几次换水后,屁放完了,也就“嗝屁”了。那个状态大概也就是展翅蹬腿儿的模样。此刻,我们才开始了正儿八经的掌勺高光时刻:把虫儿们甩进热油的铁锅里翻着焙儿,等到虫身焙儿出油来香味儿就来了。此刻,椒盐也好、麻辣也罢,就等你上点佐料就成了。要想当下酒菜也行,等凉了装袋儿当瓜子儿也香着呢。当然,这美味也不是人人都能享用的。和许多虫儿一样,油光黄亮酥脆的虫儿,它长得真不发看,实在难下嘴儿。若不是品尝过,是不明白也感受不到农村人常说的“吃了屁虫壮身体,冬不怕冷来晚不拉屎”的生活乐趣的。
椿,或许还会再见;椿树,或许只在香椿了;而椿象,或许会因为木梁换水泥,永不相见。偶尔想起这样的“敌人”,其实也是心中对自然的一种敬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