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的梦‖文/韩落英

小叶子的梦

小叶子每天总是做梦。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人会有这么多梦。她每次轻轻拉一拉小台灯，天黑了，眼睛闭上了，梦就过来了。梦的脚步通常是温温软软的，像是她厚厚的棉花心的被子，像是她小小的松开的手。

小叶子做过许多许多梦。她最喜欢的是，有一天，她变成一只鸟。那只鸟胖乎乎的，不停地扇翅膀，却飞得又高又远。风声呼噜呼噜地咕哝，她只是飞啊飞。很大的红太阳滚了过来，她瞪大了眼睛。

“好胖的太阳啊！”她小声地说。

小叶子最讨厌的是流泪的梦，因为这可不像她。小叶子不是一个喜欢伤心的人，大家都这么说。看悲伤的电视剧，分手时，没评上职称时，友情危机时，小叶子都没有掉眼泪，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弯一弯。小叶子从来不多说话，但是很认真地听大家讲话。

讲一讲，她淡淡地笑一笑；再讲一讲，她就再淡淡笑一笑。周围的同事说她“淡得很”“人淡如菊”。这样说的时候恰好被小叶子听到了，小叶子只是笑一笑，

“多好啊，我喜欢菊花。”

一边说着，一边倒了一大杯热茶。

小叶子掉眼泪只会在梦里，大概是因为白天太热闹了，小叶子害羞。小叶子从来不喝酒，但是她的梦却像是醉醺醺的，东倒西歪。有一次，她梦见世界的尽头，是漫天的星星，她走近看，原来只是一串闪着光的数据。她听见程序员劈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每响一下，就多一条闪着光的数据。她在这时流了好多泪珠，闪着光。

还有一次，她梦见她的心源源不断地掉出细铁片。她用手去抓，手指割伤了，可铁片还是不停地下来。铁片掉完了，小叶子的心也没有了。小叶子哭醒了。小叶子伤心，又有点高兴，高兴她不是大家说的无趣的人，她有她的奇奇怪怪的梦。

小叶子谈过很多次恋爱。她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大家说行，她想，那就行吧。小叶子什么话题都跟男朋友说，就是不说她自己的五光十色的梦。这是她自己的秘密，小叶子想。小叶子对男孩子很好，像别的女孩子那样，大家都这么说；男孩子对小叶子也很好，像别的男孩子那样，大家都这么说。

然而最后小叶子还是拒绝了，微微地摆摆头。像她梦中的叶落花飞。

家里人又安排了一次见面，小叶子问了地点，就乖乖地去了，穿着白底蓝花的裙子，青色的高跟鞋，像夏天的瓶装的冰镇可乐，玻璃质感。

男方讲了很多，小叶子都轻轻地点头，淡淡地微笑。小叶子不讨厌他。她想，以后大概就是这个人了吧。

小叶子提前走了。回来的路上，小叶子遇见了桂花，很浓很浓的香气，很密很密的香气。呛的小叶子有点想哭。

今天会有一个秋天的梦吧？小叶子淡淡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