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汉纪三十九》(四)
读《资治通鉴·汉纪三十九》
(四)
肃宗孝章皇帝下
章和二年戊子,春,正月,济南王康、阜陵王延、中山王焉来朝。上性宽仁,笃于亲亲(重视亲情),故叔父济南、中山二王,每数入朝,特加恩宠,及诸昆弟并留京师,不遣就国。又赏赐群臣,过于制度(超过规定),仓帑为虚(国库为之空虚)。
半民:汉章帝这种任性的做法很不恰当,国库是国民之脂膏,对自己的亲人超过规定的不断赏赐,置天下百姓于何地?再者,藩王就国,是国家规定,随意留在京师,就是破坏先皇的规定,又置祖宗于何地?这难道是真的至孝吗?其三,把诸侯王留在京师,必生祸端,更助长他们的骄纵,一旦他们床下祸端,是惩罚还是不惩,这不又是陷他们于不义、危险之地吗?兄弟之仁有在哪儿?
何敞奏记(上书)宋由曰:“比年水旱,民不收获(连年灾害,百姓没有收获)。凉州缘边,家被凶害(凉州边境,长期受到羌的骚扰);中州内郡(中原各郡),公私屈竭(府库、百姓都空了)。此实损膳节用之时(正是减损用度时候),国恩覆载,赏赉过度(但皇帝施恩,赏赐太过),但闻腊赐(腊日的赏赐),自郎官以上,公卿、王侯以下,至于空竭帑藏,损耗国资。寻公家之用,皆百姓之力。明君赐赉,宜有品制(应该按照规定);忠臣受赏,亦应有度。是以夏禹玄圭(大禹治水,尧只赏赐了黑玉),周公束帛(周公那么大功劳,只赏赐五匹帛)。今明公位尊任重,责深负大(你的责任重大),上当匡正纲纪,下当济安元元(对上对下都要负责),岂但空空无违而已哉(难道只能唯唯诺诺,顺着皇帝)!宜先正己以率群下,还所得赐,因陈得失(您应该交还赏赐,趁机进言),奏王侯就国(诸侯归国),除苑囿之禁(解禁园林不能耕种之令),节省浮费,赈恤穷孤,则恩泽下畅,黎庶悦豫矣。”由不能用(宋由不接受)。
尚书南阳宋意上疏曰:“陛下至孝烝烝(音:争,众多),恩家隆深,礼宠诸王,同之家人(对待诸王,就像平民之家),车入殿门,即席不拜,分甘损膳,赏赐优渥(不讲规矩,又大加赏赐)。康、焉幸以支庶,享食大国(支庶之亲,也享受大国封地),陛下恩宠逾制,礼敬过度。《春秋》之义,诸父、昆弟,无所不臣,所以尊尊卑卑,强干弱枝者也(春秋大义:无论长幼都是臣子)。陛下德业隆盛,当为万世典法(您应该做万事的榜样),不宜以私恩损上下之序,失君臣之正(因为个人感情坏了国家规矩)。又西平王羡等六王,皆妻子成家,官属备具,当早就蕃国,为子孙基址(该过好他们自己的日子了);而室第相望,久磐京邑,骄奢僭拟,宠禄隆过。宜割情不忍,以义断恩,发遣康、焉,各归蕃国,令羡等速就便时,以塞众望(合于众人期待)。”帝未及遣。
壬辰,帝崩于章德前殿,年三十一。遣诏:“无起寝庙,一如先帝法制。”
半民:还没来得及执行,汉章帝就驾崩了。
范晔论曰:魏文帝称明帝察察,章帝长者(曹丕说汉明帝洞察一切,汉章帝忠厚长者)。章帝素知人(通达人情),厌明帝苛切(不喜欢明帝的过于严厉苛责),事从宽厚;奉承明德太后,尽心孝道(有孝道);平徭简赋(施惠于民),而民赖其庆;又体之以忠恕,文之以礼乐。谓之长者,不亦宜乎!
半民:比起汉明帝的晚年对待刘英等案的残酷,汉章帝的确比较宽厚。但是私情大于国法,也同样会贻害后世。
三十一岁的汉章帝走的的确太早了些。因为两个问题他没来得及处理:一是厚待宽纵诸王,二是外戚问题。诸王问题不大,因为汉家早有制度,诸侯王不过是富家翁,但外戚问题,自西汉开国以来,一直或轻或重的存在,基本形成了畸形恶劣的“潜规则”,刘秀、刘庄两代的“暂时中断”是因为两代太后的个人品质。而汉章帝皇后窦皇后是靠着阴谋诡计的“宫斗”上位的,她和她家族的品质是很成问题的。汉章帝走的晚点,太子年长,还好些,如今太子才十岁,正给了外戚专权机会。
东汉从此步入了一个外戚、宦官交替执政的黑暗深渊,东汉之亡,始于章帝也!
太子即位,年十岁,尊皇后曰皇太后。
三月,丁酉,用遗诏徙西平王羡为陈王,六安王恭为彭城王。
癸卯,葬孝章皇帝于敬陵。
南单于宣死,单于长之弟屯屠何立,为休兰尸逐侯鞮单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