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一种迷恋
这迷恋,爱情般芬芳,友情般纯正,亲情般依恋。
一种迷恋
张亚凌
茨威格的语言风格极为显著,也是我最为迷恋的。
读其作品,在我,经常是凌乱的:分不清自己迷恋的是他笔下叙述展示的对象,还是他独特的表达方式。一直有种奇妙的感觉,似乎每个句子都是被他精心打扮过的,甚至都能想象出他编排句子的情形:
阵势恢弘的字们就在眼前,他居高临下,那神奇的大手将选中的字摩挲得异常圆润,饱满。甚或还捧起来细细端详,兴许动情之下还会送至唇边亲吻,谁说不会呢。继而才排列组合,字们就以句子的形式款款地走向读者。
这种感觉源于翻看自己读过的茨威格的所有作品,本本,页页,行行,都有勾画,都有批注。哪敢批哪敢注呀,所谓批注仅仅是指自己写下的肤浅乃至幼稚的感受。当然也包括大段大段地模仿性写作,因而书中夹满了小纸条。似乎没有一句话,可以被我轻易放过而不反复品味。
更强烈的感觉是,自己阅读得很缓慢,老在徘徊,老往回翻看,好像已经读过的句子还在深情地拉着我的衣襟,扯着我的衣袖,让我不忍断然离开。有时读着读着竟涌出不好意思来,分明看到了茨威格嗔怒的样子。他在说:傻样,那是读语言,不是读文学。
可不,文学像人,语言不就是人外在的衣服与装饰,再霸道一点也就像五官吧。可我怎么可以忽略一个人的精神世界而只看皮囊?事实的确如此,捧起茨威格,我就彻底沦陷在语言里。
阅读过能搜索到的有中文译本的茨威格所有作品,读时有种强烈的感觉:内容?天知道去了哪里,人物形象刻画得是很棒,叙事也的确充满张力,可合上书,无一例外地沉溺于他的表述:有力度又有柔情,不只展示出表面的形象更具有内在的透彻,看似静态描述的语言里常常奔涌着扣心弦的波澜。
有时感觉更奇怪——
茨威格的作品,刻画人物或讲述事情,压根不用人物跳出来说话,不必事情辛苦地千回百转,他只需站在旁边,手一指,平静又深情的画外音就响起了,读者就情不自禁地陷入他的语言系统,真是妙不可言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