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雾

在甘泉，心里踏实，再没有漂泊和流浪的打算。准备去灯笼山最高处探探天空，感受一下空阔和辽远，秋天的高度。甘泉，起雾了！

甘泉是缥缈的幻影，一幕幕划过，灯笼山只剩下轮廓，脊线，衣袂飘逸。那庙，那守庙的人，那庙门，封锁在雾里，考验着凡俗人的执着。无事的人，是不会去的，只有我们这些写诗的人，去寻找某种神秘，某种呼吸，某种应答，经过那钟声，又被淘洗一回。

心里芜杂，积垢愈厚，已经配不上那钟声了，自愧。想卸下什么，诉求于道，于佛，于神，道不语，佛不语，神不语，是拒绝了功利的我。回去吧，只有你自己可以解脱你自己。

甘泉起雾了，但没有封锁住一条洛河，这时间，要去时间的深处。我想去河边站站，望望远去的背影。那是青春的我，年少的我，不知惆怅的我，现在，他走在水的步伐上，他那么匆忙，是得到了什么唆使？

我看不清街道上的一张张面孔，在雾里，他们是一个个真实的陌生人，被裹挟，被生活胁迫，我现在要去他们中间，与他们擦肩而过。我有离开他们的孤独，现在，要成为他们中的某一个。

我在雾里找到白发，佝偻，叹息，故去的人，雾，护送了往昔。往昔一次次返回，在中秋里重逢，我们坐在月下，沉默，寂然，我们该说些什么，这苍凉的季节，剥夺了我们的语言。

雾即将接走这个清晨，这是使命。雾独留下了我，我无助地抱住了自己。

这是秋天里的一根蒿草，迎着风，迎着雾，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