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闲情:品味大海
品味大海
鲁人
乘船在浩瀚无际的大海上旅行,绝对是一种独特的感受,是在陆地上任何形式的旅行都无法相比的感受。
当我从大连乘船返回天津时,便深深地体味到了这种感受。船驶出港口时,码头上的巨轮、龙门吊;码头后面鳞次栉比的高楼;高楼后面起伏的山,都渐渐远去,而虚在海里的岛却渐渐实起来。再渐渐的,岛也由实而虚了。终于,放眼四顾,大海只剩下辽阔的海平线了。冽冽的海风带着一股浓重的腥味袭来,许是天海间空荡无物的原故,海上的风无声无息,但吹在脸,却让人有些睁不开眼。身上的衣服在风中,一时鼓胀起来,一时紧紧贴在身上,衣襟猎猎地飘动着,身体都可以感受到一丝抽打的疼痛。那海风仿佛要刮去人身上的污垢,撕开人狭窄的胸膛,让人的灵魂飞出身体,在这苍茫的天海之间自由地飘荡。
客轮出港不久,太阳便开始西沉。西坠的太阳,不经意中便被染上了红色,那红色越来越重越暗。海上的日落真是别有一番韵味,那韵味不仅来自夕阳本身,更来自夕阳照耀中的云和海。那云颇有国画泼墨的意境,一抹抹的云缠绕着夕阳,靠外层的云灰暗一团,边缘处却被阳光镶上了一圈明快的亮色,里层的云,则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非常明快。那云,流动着,变幻万千,有的具象有的意象,诱发了人许多联想。夕阳下的海则更像一幅油画,海浪涌起,从船上望去,一片波纹,好似印象派的作品,笔触细腻,却生动并富于变化,特别是夕阳在海面上投下的那一抹桔红色的光带,在涌动的波浪中变幻成鳞鳞的金光,更是神来之笔。
夕阳西下,我散淡地坐在甲板上,一边欣赏着落日,一边随意地翻阅着一本薄薄的小书,突然读到一首日本俳句:
海黑下来了,
那些野鸭的鸣声
隐隐地白了。
以前曾经读过这首俳句,对“海黑了”却颇多疑惑。眼前的景色终于为我作出了解答,夕阳下,白日里青蓝色的大海变得越来越深。特别是夜阑时分,当我再走到甲板上时,放眼一望,天是灰朦朦的,海却如墨。海里没有野鸭,但海浪和客轮主机的轰鸣声,却在这黑暗中很实地白起来。那白使海上昏暗寂辽的夜有了难以言语的禅机。
静静地坐在甲板上,看风,风无形亦无声,只有衣袂飞扬;听海,海很单调,只有浪不停重复着。海浪中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痴痴地看定时,却仿佛渐渐走入一个大的境界。这海有容纳百川的博大胸怀,有容清纳浊的宽大度量,有深不可测却不炫耀的品格。
人生中,能做一次海上旅行,便拥有了一次难以忘怀的奇妙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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