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1点,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01
昨晚半夜,饱受阶段性失眠困扰的我,几番折腾,几经努力,刚要进入梦乡,就被一曲无比动听的音乐拦住。
迷迷瞪瞪听出是刚换的手机铃声,吓得我一激灵,睡意全消,掀开被子,跳下床去拿放在窗台上的电话。
先生也随即开灯坐起,皱着眉头,一脸疑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要知道,今年三位老人连续入院,十六岁的女儿住校,深夜来电,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短短几秒钟,我的脑海里已经闪现了几个可怕的场面,心脏狂跳不止。
手机屏幕上,闪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接通后里面传来青春甜美的女声:麦子老师,您睡了么?麻烦你帮我看个稿,很急……
顿时,满心的担忧变成了满腔的怒火,我强压住喷薄的愤怒,转头盯着床头柜上过了将要指向零点的指针,冷冷地问她:请问,您知道现在几点吗?
对方一脸呆萌:还不到12点啊,再说了,我真的很急啊,我那篇稿子……
不等她说完,我当下掐断,关了手机,躺下来后,却再也睡不着,头痛欲裂,心里那个气啊。
如果不是特别亲密的关系,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儿,拜托不要轻易打搅一个中年人的深夜和凌晨!
02
既然睡不着,脑子便开始天马行空,蓦然想起在南方的那些年。
年轻的时候,这种事儿我没少干。
一个人,没家没口,无牵无挂,心情低落时,遇到难题时,就想找人倾诉,而且越是晚上,这种情绪便越是来势汹汹,势不可挡,不能跟父母说,不想跟外人说,便常常毫无顾忌地对着一个号码就拨过去。
但那个号码后面,一定有一个亲密无间的知己至交,她懂得我的烦恼无助,明白我的处境心情,无论多晚,无论多累,她都不会埋怨我的唐突,不会漠视我的感受,甚至会邀请立刻出来吃个宵夜,让我一次说个够。
热血沸腾的年纪,横冲直撞的岁月,没吃透人情世故,不懂得情绪管理,就是那些电话号码背后亲爱的闺蜜们,陪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深夜,走过了一段又一段泥泞,每当记起,仍旧温情满怀。
在青春的通讯簿上,有几个能深夜打电话的号码,就有多少位患难与共肝胆相照的朋友。
当然,作为回报,我也常常接到这样的电话。
父母未老,不用担心;恋人未知,不用牵挂。深夜来电,一猜就是某位好友的电话。她肯打来,意味着有难需要你出手帮忙,意味着我是密友我很重要,我又怎么会在朋友最需要的时候袖手旁观,坐视不理,辜负这样一份深夜来电的依赖和求助?!
青春飞扬的日子里,那些深夜来回切换的友情来电,是信任,是感动,是仗义,是见证。
03
人到中年,时过境迁。
上有老,父母都不知不觉到了零件常出故障的岁数,稍有不慎,就在深夜停止运转,要时刻谨慎防备;下有小,孩子正是让人不省心的年纪,年轻气盛,左突右冲,可能意外频生,可能惹是生非,要时刻提心吊胆。
半夜的来电,就像是一颗炸雷,随时会将一个中年人炸得体无完肤。
朋友A的母亲半夜摔倒,头部倒地,A接到电话后,紧急处置,联系医院,及时救治,医生告诉他,晚送一会儿,就有生命危险。
朋友B的父亲半夜发病,由于B不厌其烦电话骚扰,手机关机,错过救父亲的最佳时机,也错过了与父亲的最后一面。后来,她再也不敢关机,对半夜的任何一个来电都心惊肉跳,莫名害怕。
朋友C心脏向来不好,有次同事喝多深夜来电话,他没听清楚,以为是家里父母出事,心脏病突发,随即被送进了医院,由于送医及时,总算保住了一条命。
这些年,我女儿一直住宿,肠胃不好,容易生病,不止一次在深夜打来电话,不是腹痛就是发烧……由于学校离家较近,一个电话,不到10分钟,我和先生就会立刻出现在她学校门口。我们看见过凌晨三点的夜空,见过夜半无人的街道,见过夜间拥挤的医院急诊大厅……
对于中年人,深夜来电,像灾难的警笛,像冲锋的军号,也像催命的符咒,救命的救护车,一旦响起,他们就做好准备,去陪父母或者孩子,与时间赛跑,跟命运厮杀,冲锋陷阵,争抢机会。
人到中年,夜里再不敢随便关机,因为父母日渐老去,普通的电话线,更像高速公路上的应急车道,我们要保证它时刻畅通无阻,但却不希望不相干的人轻易打搅,这不是矫情,不是漠然,而是真的伤不起。
04
凌晨和夜晚,是疾病的高发期,灾难的高危期,也是中年人最忌讳的黑暗时刻。
中年人,压力过大,精神紧张,睡眠不好,心情焦虑,是最应该被呵护的群体,但却又都顾忌面子,咬紧牙关,必须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上要做好后盾,让父母安心;下要做好榜样,让孩子们放心,委实不易。
对你重要的事儿,未必对人家重要。一个毫无干系的电话过去,扰人夜里清梦不说,还有可能让人心惊肉跳,虚惊一场。
我也是到了这个年纪,才慢慢咂摸出味道来。
现在,有再急的事儿,只要无关生死,无关大局,轻易不会半夜致电,不会再像年轻时那样,肆无忌惮,不计后果,用此来证明我们的友谊有多么坚不可摧。尤其是在晚上11点以后,不仅杜绝打电话,也拒绝在微信上聊天或是@谁。
陌生人,关系一般的人,我自然不会轻易半夜打搅,而越是亲密的关系,我就越是懂得疼惜,越是注意分寸,唯恐一个不小心惊扰到对方。
我爱惜跟我一样人到中年的朋友们,担心他们经受不起,害怕他们闻“声”失控,希望他们安度每一个安然入睡的夜晚,享受每一个悠然醒来的清晨,好好休息,保重身体。
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还是留到白天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