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源篇阐微 (上)
还源篇阐微
北宗龙门第十一代闵一得授 门人闵阳林述、蔡阳倪订
还源篇并序
杏林石泰得之撰
序
泰素慕真宗,遍游胜境,参传正法,愿以济世为心;专一存三,尤以养生为重。盖谓学仙甚易而人自难,脱尘不难而人未易,深可哀哉!古云;“迷云锁慧月,业风吹定海。”昔年于驿中遇先师紫阳张真人,以简易之语不过半句,其证验之效只在片时,知仙之可学,私自生欢喜。及其金液交结、圣胎圆成,泰故作《还源篇》八十一章,五言四句,以授晚学,早悟真筌。莫待老来铅虚汞少,急须猛省。寻师访道,修炼金丹,同证仙阶,变化飞升,实所愿望焉。
后序
夫炼金丹之士,须知冬至不在子时,沐浴亦非卯酉,汞铅二物皆非涕唾精津气血液也。七返者返本,九还者还源,金精木液遇土则交,龙虎马牛总皆无相。先师《悟真篇》所谓“金丹之要在乎神水华池”者,即铅汞也。人能知铅之出处,则知汞之所产;既知铅与汞,则知神水华池;既知神水华池,则可以炼金丹。金丹之功成于片时,不可执九载三年之日程,不可泥年月日时而运用。钟离所谓“四大一身皆属阴”也,如是则不可就身中而求,特寻身中一点阳精可也。然此阳精在乎一窍,常人不可得而猜度也。只此一窍则是玄牝之门,正所谓神水华池也。知此则可以采取,然后交结,其次烹炼,至于沐浴,以及分胎,更须温养。丹成可不辨川源、知斤两、识时日者耶!泰自得师以来,知此身不可死,知此丹必可成,今既大事入手,以此诏诸未来学仙者云。杏林石泰得之又序。
还 源 篇 阐 微
北宗龙门第十一代闵一得授 门人闵阳林述、蔡阳倪订
[ 《还源篇》八十一章,宋杏林石真人所著也。杏林出紫阳张真人门下,为南宗第二祖,悯人读书求道不知自体自悟,故作此篇三复申明,教人返本还源之道。
还源之法必先坚持正念,就伦常日用中,处处惩忿窒欲,真实无妄,礼以行之,是为炼己。潜致力夫涤虑忘情以疏通督任三关、遂由慎独而退藏于密,是为筑基。自然身中还出一点真阳正气,心中泻出一点真阴至精,相与浑融,凝结成丹,是为丹头。从此心自存诚、气自周行,久则藏心于心而不见、藏气于气而不测,静虚动直、气爽神清,是为完体。第觉三际圆通,万缘澄澈,六根清静,方寸虚明,如是期月不违,药物亦源源而至,始终以清静自然为运用,可以还源返本与道合真,是为全真。金丹之要如是而已,然大要先知夫身中一窍,然后可以入手。
一窍者,神明之牖、性命之宗也。逐于末则分注乎七窍,还其本则归并为一窍。惟常能以心集身者,则知穷理以尽性,常能以身藏心者,则能尽性以致命。盖心身为性命所凭依,性命是身心之根蒂,精气乃身心所发用,心身为神气所集藏。故能以心集身中之气者,则神还天谷,可以穷理而尽性;能以身藏心中之神者,则气返绛宫,可以尽性而致命。惟理穷,故欲净;惟性尽,故情忘。欲净情忘,中无他扰,我惟基命宥密,自觉一窍豁然,是为开关。见得此中虚而不屈、动而愈出,随机运变一任自然,则是《尚书》所谓“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道德经》所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者,此也。既归其根,即复乎命,复命即还丹矣!
人可不因流知源以先还生身受气之初乎?还我初,则谷神可不死;慎厥初以保厥终,则金丹可必成。(得),囊蒙先师太虚翁慈示此篇,并指点夫上品铅汞之旨,潜神默会,未敢妄参,赖师一言点化,顿自悟彻。还源之法,见得此篇次序,自采取交结烹炼沐浴,以及分胎温养丹成脱化,种种口诀,无非反复申明返本还源之道,尽精微以致厂大。人能准此修持,可以入圣贤之堂奥,可以登仙佛之阶梯。今因缘已至,敬礼师意,依文阐发其微。爰命从孙阳林笔述如下。 ]
铅汞成真体,阴阳结太元。
[ 师曰:“铅指身,汞指心,时而会元,是为上品丹道。”
愚按:人于未生受气之初,先成一窍,内含精气神,三者混而为一,氤氲于中,日滋夜长;及至十月胎足,(口中一力字)地一声,元窍顿开,通乎七窍,遂有呼吸。身中遂有三谷—一上有天谷泥丸,藏神之府;中有应谷绛官,藏气之府;下有虚谷关元,以为后来藏精之府。其时,元精已遍播于周身实处而运行,元气已归集于中谷绛宫而为命所凭,元神遂上浮于上谷泥丸而为性所托。俄而,元气动而生阳,始流注于下谷关元而为精——故下谷又名为气海。然其精尚是元精,仍随气转,常自周流于身,每到静极之际,七窍仍并成一窍,身中即腾起一点真阳之气,上朝元神——丹道名之为真铅。故师指身为铅。元神静而生阴,亦布注于中谷绛宫而为气——故中谷又名为神室。然其气尚是元气,仍与神凝,常生液以养心,每遇阳动之际,一窍将发为七窍,心中先泻出一点真阴之精,来会阳气——丹道名之为真汞。故师指心为汞。铅气得汞精以周流,则形体长成,故曰“铅汞成真体”;阴精兼阳气以上达,则元神凝结,故曰“阴阳结太元”。
其实铅指身中气,汞指心中精,即先天阳神阴精之落于后天者——象坎离中藏有先天乾坤也。阴指海中气,阳指室内神,乃后天铅气汞精之还于先天者——象后夭离坎之复为乾坤也。只此颠倒坎离,以后还先,神遂藏于心而象乾,气遂依乎身而象坤。坤资生,故称体;乾资始,故称元。曰真体者,以明体尚未漏,犹是真一之体也;曰大元者,以明元尚未漓,犹秉太极之元也——皆生身时自成自结初无待乎作为者也。
此章开宗明义,特指明本源,示人以精气凝成之身为元命所凭,神气凝结之心为元性所托。身心既得,性命完全,精气日滋,药火俱备,只须人日返还真一而已。 ]
但知行二八,便可炼金丹。
[ 言人得此身心性命,神既凭于心而属乾,气既依乎身而属坤,果能常清常静,七窍长归为一窍,犹是一个成形之太极;性向未尝渗失,浑似一丸有质金丹。只须还虚合道,遂合真元,何须用意修炼有复性复命之烦?只因生身之后,七窍已窍窍通灵,不能常归于一窍,以致混沌破而为知,知复转而成识。从此,心感于物而有好有恶,身接于物而有喜有怒。心中之精,既为外物所引诱,不受元性之主持,常逐于外而不养其心,元性因无所托而遂汨,前所取象乎乾之元神,兹即中虚而为离矣!身中之气,既为阴精所动摇,亦不顺元命以周行,常漏于外而不充其身,元命亦因不足凭而日促,前所取象乎坤之元气,兹又中实而为坎矣!
夫元神本实也,因常逐于气而日见其虚;元气本虚也,因常流为精故返象为实。卒之虚者益虚,实者又复失其实,乃有老病死苦之厄。此非其本其源之不善,本逐于末、源故为流之弊也。
夫神失其实,故心遂变象为离;气失其虚,故身亦变象为坎。则是后天坎身中一点之阳,即先天之元气,于卦德象水中之火,故曰阳气;后天离心中一点之阴,即先天之元神,于卦德集火中之水,故曰阴精。所谓二八者,以卦中象数言之。坎水为已成之水,数居地六,水中之火乃初生之火,数居地二,六与二皆属地,为在地之一八,即我先天之元气从吾身中出者也,喻之为铅;离火为已成之火,数居天七,火中之水乃初生之水,数居天一,七与一皆属天,为在天之一八,即我先天之元神从吾心中出者也,喻之为汞。故凡言药言火者,必须谓之二八,不可以他数言也。
曰“行二八”者,即师所云“时而会元”之道——只以清静自然为运用也。今知其流末之弊而欲返还乎本源,若不肯惩忿窒欲则断断无从下手。若欲已窒而忿已惩,将此二八会合行之,则神即火也,气即药也。采时谓之药,犹是后天阴精阳气也;炼时谓之火,即属先天——神为阳而气又属阴也。但知神以御气,便是火以炼药,可以成金液大还丹也。
夫所谓炼者,寓有防危虑险之意,亦只以清静自然为运用也。盖吾身中阳气,今从寄宫虚谷初还,苟不得神以凝之,则此气正防其散漫;吾身中阴精,今由寄宫应谷初返,倘不兼气以行之,则此精尚虑其旧没。夫惟常情静以立道之体,斯得真铅汞以为道之用。及用铅汞二物会元,结成一个,正念登时退藏,凝然大定。念中无念,则是片响间,便可凝结,还我生身受气之初矣!
孔子曰“精气为物”,即指此铅汞凝成之真体乎?老子曰“有物浑成”,即指此阴阳凝结之太元乎?紫阳张子曰“会得坎离基,三界归一身”,即指此行二八以炼金丹之枢要乎?是知铅汞即阴阳也,阴阳会一即太元也,太元即真体也。真体大元,即吾先天之一而二者;时而会之,即二而一之矣。夫已可以恍然悟矣!
○ 上第一章。此通篇之纲领,揭出身心、性命、神气,药火皆备于有生之初,是以不惮烦言,将人生本源明白注述,以便学人身悟。以后八十章,悉属此篇注脚矣!其下七章,系将采取、交结、烹炼之法,逐一发明。其第九章至十五章,教人下手用功之诀。其第十六章至二十四章,发明关窍,详论烹炼、沐浴、防危、虑险以及分胎、温养成丹之道。其第二十五章至四十八章,重标正旨,阐发真机,令人读之疑窦齐销。自四十九章至六十八章。分明教以后天精气还返先天神气而成谷神,遂由谷神炼出阳神,即从阳神炼还元神,乃以元神还返乎无极之真而成真人——是为与道合真。金丹了当直泄,先圣穷理尽性以致于命之旨,谆谆嘱咐,步骤精详。末后三章,复引证于古圣心传,并丁宁夫神气、身心、性命二必合一,遂以总结通篇之意。学者果然炼己功深,专其气,壹其神,端秉灵然独存之正念,对着此篇,自然得见法甚简易,可以即时坐进于道也。 ]
汞是青龙髓,铅为白虎脂。
[ 心中阴精,本自性根罅出。兹谓是青龙髓者,丹家以青龙喻魂,在先天卦位属离居东,故张子以谓“东魂之木”。夫先天之魂尚藏于乾中而不动,至后天而乾巳中虚为离,离卦居南属火,张子即以为“南神之火”。是魂藏于肝,虽仍位于东,其卦已变为震动之象而好忿,其用即凭于心而为神,心为神之舍。今我心中泻出之阴精,原由先天本气而为汞,上章喻为火中水,其实即木之液也。故曰青龙髓,谓须烹调者也。
身中阳气,原从命蒂抽来。今谓为白虎脂者,丹家以白虎喻魄,在先天卦位属坎居西,张子以谓“西魄之金”。夫先天之魄尚伏于坤中而未显,至后天而坤已中实为坎。坎卦居北属水,张子即以为“北精之水”。是魄藏于肺,虽仍位于西,其卦已变为兑悦之象而善柔,其用即依于身而为精,身乃精所凝。今我身中腾起之阳气,原本先天金气而为铅,上章喻为水中火,其实乃金之液也。故曰白虎脂,谓须冶炼者也。 ]
掇来归鼎内,采取要知时。
[ 此言精气二物发生之际,正当采取之时。法惟任意招来厮配,归于鼎内,则坎即中虚而返坤,离即中实而还乾。精气归鼎而混凝,则乾坤亦遂混合而还太极,是即谓之丹头,张子谓之真种子是也。归,藏也,鼎者,乃易道之正传。丹家之口号并无形象之可睹,在吾一身六合之正中。昔人所谓中间有个真金鼎,然亦无地位可拘也,《易》曰“鼎,君子以正位凝命”是也。
时,指癸生之时,即活子之半也。如尚未悟,旦以端坐习定为功,到得静极而动,便是癸生之时,急将正念退藏于密,以为采取,转念即非,是断不可求于他也。
总之,坎中阳气为真铅,离中阴精为真汞;坎离能产铅汞者也,铅汞产自身心者也;身心之用乃精气也,精气之体即性命也。坎抽其阳即还乎坤,离实其虚即还乎乾。二物即井,气为元气,精即化神,神气交感,坎离即返为坤乾;及其妙合而凝,乾坤遂混成一太极。从此阴阳动静互为其根,固结而不可解,匀和而不可辨,纯一而不可已矣!如是以为采取之法,岂非至简至易者乎?
○ 上第二章。此承上章,发明铅汞之由来,采药归鼎之妙诀。 ]
姹女骑铅虎,金翁跨汞龙。
[ 姹女即真汞,金翁即真铅。其名义详注第十章。虎以喻身,龙以喻心,张子曰:“心之猖狂如龙,身之狰恶如虎”是也。曰骑曰跨者,取两相驾驭之象也。言二药即采入鼎,自然以阴精驾夫阳气,即以阳气驭夫阴精,成一浑论无分之象。然此际性情稍欠静逸,则神复外驰,所结之丹头即散,须俟后来铅汞重新结取,故下文以明正令为切嘱。 ]
甲庚明正令,炼取一炉红。
[ 甲属木以喻性,庚属金以喻惰。正令者,无倚无偏之令,孔子所谓“直其正也,故曰正令”,白子所谓“念头动处是玄牝”,坤二《文言》所云“君子敬以直内”是也。
明正令者,要先明之于平素,到此但一申明,百体然然从令矣!言当此精气初交之际,务须性静情逸,方保和而不流。法惟仗我平素主敬存诚之力。及今心尚未动,急明直养之道,先藏于密,自然念中无念。精凝气以成神,情归性而大定,则结为丹头,不虞渗失。孟子所谓“以直养而无害也。”
一炉红者,丹家所谓“一炉火焰锻虚空,即是烹炼之道”,孟子所谓“充实而有光辉”是也。
○ 上第三章。此承上章,发明得药交结全在性情,得正则神不出位而气自流行也。 ]
蛇魄擒龙髓,龟魂制虎精。
[ 蛇以喻情,情每感于善柔而生喜,乃魄之所为,故曰蛇魄。龙髓者,喻心里之阴精。龟以喻性,性每触于震动而生怒,乃魂之所为,故曰龟魂。虎精者,喻身中之阳气。此承上章而言;吾之正令既明,则情已忘而归于性初,故猖狂之心龙就擒;而精已不摇、性已定,而断灭情根,故狰恶之身虎受制,而气已不滞。
曰擒曰制,亦行其所无事而巳矣。所谓“虎已伏、龙已降,猕猴不复窥六窗”,其在斯乎? ]
华池神水内,一朵玉脂生。
[ 张子曰:“以铅见汞名曰华地,以汞入铅名曰神水。”愚按张子之意:以铅喻身,譬之曰池,以见汞而气华也,故名华池;以汞喻心,谓之曰水,出入铅而精神也,故名神水;汞铅融洽,即喻为神水入华池也,其实只是神返身中气自回耳!言铅汞既经凝结,自然情忘性定,神之入气如水归池内。
有一个主人常惺惺,然如花已苞浆成朵,欣欣向荣;又如玉已凝液成脂,密密结实之象——乃譬喻也。
○ 上第四章。此承上章,发明二物既得交结,则性情已正,其为物不贰,故丹头立矣! ]
白雪飞琼苑,黄芽发玉园。
[ 白雪云者,身属坎。坎中一阳是乾金,故色白;身中铅生,由于金气之洋溢,得汞一交化为神水,明净清激,故有雪象。琼苑,喻身也。
黄芽云者,心属离,离中一阴是坤土,故色黄;心中汞生,由于木液之充盈,遇铅而凝即入华池,融和滋长,故有芽生。玉园,亦喻此身。
曰飞曰发者,言铅得汞交而上透,势将飞布漫天,汞得铅凝而下行,势将发荣满地也。紫贤薛子曰:“无白雪,无黄芽,白雪乃是神室水,黄芽便是气枢花。”此可以证矣!然不可以有心求也。 ]
但能如偃月,何处炼红铅。
[ 如偃月者即本来玄窍之变象。言我身中未得药时,清净内守,七窍已归一窍,此中虚灵洞敞,圆浑如卵,盖其静也翕焉;及至药产,我之正令一到,窍即仰如承盂以受药,盖其将动也亦将辟焉。尔时若从旁观之,则象如偃月,迨既受药而冥合,仍如卵守矣。盖念头一动而即静,玄窍亦将辟而仍翕焉。若感乎情而心动,则窍遂辟为七而药即散矣。故以但能如偃月为受药之验,然亦以言其意象如是,盖有不期然而然者,初无形质可睹也。
曰红铅者,张子以谓“真铅生于坎,其用在离宫”,以黑而变红是也,然亦初无色相也。曰何处炼者,盖神无方体,戒人勿着相于有为也,孟子所谓“必有事焉而勿正”是也。
要之丹头既立,则药物时时发生,我但能明正令,自无外诱相乘;此中亦时时自能承受,久而气足神充,谷神自然充实焉。
夫修炼之士,当初苦不知窍,及会得窍,紧防断窍。先事退藏要矣,清静自然妙矣——人能先事退藏,则临事不失机,而后起之念不能扰。知乎此,则心可得而正矣!
○ 上第五章。此承上章,言丹头既立,则药物时刻发生,愈采无穷,总不可转念料量,则此中自能承受,断勿稍假作为以助长。即张子所谓“一粒复一粒,从微而至著”。亦不过言其积累之盛大,并无法象可拟也。 ]
药材开混沌,火候炼鸿蒙。
[ 药材者,采取时之称也;火候者,烹炼时之号也;皆指此精气也。曰“开混饨、炼鸿蒙”者,言此精气,只于清静际,七窍归一,如混沌中之无兆,自然开辟出来;即以清静意,不分内外,如鸿蒙时之无象,自然混炼成功。谓药才出于混沌,火即炼如鸿蒙,发明上文正令、偃月等义,教人只可以无心会,不可以劳心为也。 ]
十月胎仙化,方知九转功。
[ 化者,即白子所谓“打破虚空为了当”。即下文脱胎神化之谓也。九转,即九还。九乃金之成数,指身中阳气之来复,非谓九个转回也。言药材于无中生有,即须如大造之混炼鸿蒙,更不及料量夫气象何如;乃至三百日胎圆,方知我初结丹时,采掇身中先天阳气之功也。
○ 上第六章。此言得丹烹炼,不可拘求形迹,将来自知其效。《契》云“不以察求”是也。 ]
龙正藏珠处,鸡方抱卵时。谁知铅汞合,正可饮刀圭。
[ 藏珠抱卵,以喻窍妙。《内景》言:“人既知归并于一窍,即得处密之法,但当如龙之养珠、如鸡之抱卵,神注不移而已。”谁字妙有实义,吾师太虚翁注《九天心印忏文》谓曰:“非我非他,莫可称呼而强谓之——谁也。”篇中谁字凡十一见,均可依此体会。曰“谁知铅汞合”者只是藏神于密,守其清静,不辨何者为他为主,何者为我为宾,亦不管二物之合与否,乃真妙合无间也。刀圭,指戊己二土,数皆属五,其初本位原同在中央,生后寄宫分在坎离——坎中之阳即戊土之英,离中之阴即己土之萃,古人称为坎离、刀圭之旨,先儒称之为“二五之精”……以明坎戊离已,一见相得,尔时尚无间隔之物,遂交合于中央,故曰刀圭。教人只用初意,乃是正令,即先贤所谓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者也。老子《常清静经》所云:“无形无情无名,强名之曰道,”即吾师注解“谁”字之实义——乃时而会元之道可用者也。
初后念即着相,虽正已落后天,瞬即转为思虑,二土遂为木性金情所间隔。气是坎中戊,遂通达于呼吸,而水府不能保其源;精系离中己,遂渗落于膀胱,而神室不能安其宅。是水精火神又不能相济,则四象俱不复为我用,何能合铅汞而凝结胎仙?故修炼之士,必须以能饮刀圭为合铅汞之正法。曰“正可饮”者,盖言铅汞初生之际,即我天心静中初动发为正令,即当二物已凝正可烹炼之时也。其不曰用而曰饮者,寓有饮水饮汤,冷暖自觉。我意觉处自会烹调,以明正令妙用、用中有正觉存焉,仍只以清静绵密为功而已。于此可知片响功夫,已连烹炼在内。盖交结于念头动处,只在刹那;烹炼自密自退藏,须经片晌方能坚定;交结得自天然,烹炼方为凝结。故未交以前,只在无功功里施功,端坐习定以为采取;及至药生,即于有用用中无用,凝然大定无思无为便是烹炼。此乃妙中之妙,岂易言传?然已言之,不胜冗沓矣。读者约而精之,神而明之,则存乎其人焉。
○ 上第七章。此承上章,发明烹炼之道,只要绵绵若存,白子所谓“以断续不专为堤防”是也。 ]
沐浴资坤水,吹嘘赖巽风。
[ 言到此地位,如或藏念不密则火散,体内便觉冷落。但即自明正令,则神返中而气自回,自有直气熏蒸遍体以为沐浴,此中即温。曰“资坤水”者,以我体质已化先天,北方正位已非后天坎象,故称此天然沐浴之气为坤水。倘竟念起纷扰则火杂,体中便觉烦热,但即回顾正念以息躁妄,内仍静专,自有真息悠悠吹嘘,遍体清凉,此中自和。曰“赖巽风”者,以我坤体既复先天,则西南之乡原是巽宫鼻象,故称此自然吹嘘之息曰巽风。是即调匀冷暖之妙剂,是神返而气自回,仍不必求诸气分也。白子以操持照顾为行火,以真气薰蒸为沐浴,以息念为养火,其法精矣! ]
婴儿无一事,独处太微宫。
[ 婴儿,指我心中阴精已兼阳气凝成之神,即还居于天谷本宫,名曰谷神。前辈喻之为婴儿,言此时神力尚微,还须吾之正念常自操持照顾者,故以喻之。太微宫,在天上为太微垣,有帝坐居中,在人为头上九宫之中宫,即泥丸宫—一谷神处以养真之所。我师常言:“婴儿即真人,要在虚闲无用处,闲闲独自养元神。”其旨精矣!是即自性光也。言人身中,只此是真养,到真身透露,即是妙道真人也。
○ 上第八章。此承上章,言当烹炼之后,即须沐浴,如遇冷暖不调,总由神驰于外、念扰于中,急须自治其咎。照顾婴儿,独处上谷,清静无为,任气自然周流,即是调和之剂,不必反惊吾神。若惊其神,即着于物,仍流浪于生死矣!
前章至此,发明丹基、采取、交结、烹炼、沐浴之道备矣。然其大旨,惟以持念为采,念藏为取,神静斯交妄灭故结,专气为烹,无妄为炼。盖妄灭则正念长存,正念藏则妄自不起,法正简而不烦。其下七章仍承此章,发明温养、分胎、冶炼之道,只是一味清静,全无作为,在人心领神会身体力行耳!专气二字出于《道德经》,言要如婴儿之饶气自为主,行此,心不加调度也。 ]
紫府寻离女,朱陵配坎男。黄婆媒合处,太极自涵三。
[ 紫府喻我身,朱陵喻我心,黄婆喻我意。愚按:后天身象北方坎卦,坎属水,色本黑,欲返先天坤卦,须寻南方离中之阴以纳之;离属火,其色赤,赤黑间色为紫,故曰“紫府寻离女”——女即离中之阴也——谓以后天坎身返还先天坤身也。后天心象南方离卦,欲返先天乾卦,须求北方坎中之阳以配之;乐陵南岳洞名,以喻心之宅,故曰“朱陵配坎男”——男即坎中之阳也——谓以后天离心还成先天乾心也。黄者土之色,婆者姥之称,黄婆云者,即吾之正念也。言当时炼此后天心身,先向身中寻得心里之阴精以配身中之阳气,阳气得阴精兼行直透,阴精即赖阳气凝炼以成神,神遂还于本宫夭谷——全赖我之正念先自退藏媒合之密,故得涵身心意三家为一太极,成此谷神。谷神之生,精气所凝,正念惟一,明其正令,遂自浑合乎其中亦不以为功,故曰“太极自涵三”也。
○ 上第九章。此承上章,发明身心所以返还,只赖我先诚意密合为一窍耳!下章遂反复以申明之。 ]
乾马驭金户,坤牛入木宫。
[ 金以喻情,言朱陵既配坎男而成乾,即可以刚健之道以驭情,故神自藏于密,常栖天谷以养性——然谁致之?
木以喻性,言紫府既得离女以成坤,即可以柔顺之德以率性,故气自充乎虚,常朝泥丸以养命—一谁实使之? ]
阿谁将姹女,嫁去与金翁。
[ 女本离中之阴精,入于坎中而成坤,因其自离返坤而为气,有女归于宅之象,故曰姹女。金本坎中之阳气,入于离中而成乾,因其自坎还乾而化神,有少年老成之象,故曰金翁。嫁去云者,谓阴精之出离入坎,即以坤配乾,以喻心即宅身、身即藏心,有女从夫之象。言阴精之出离适坎,则阳气之出坎入离不待言矣!当时若非吾之正令克明其德、知来藏往,气何能养形而致之柔顺、精何能成神而致之刚健耶?而今即以柔顺之形配刚健之神,妙合而凝为太极之冥冥,性情各得其正,伊谁之力哉!
愚按:金户指兑卦,兑为乾金阙户之象,乾马驭金户者,象泽天夬卦,阳气已盛之时也;本宫指艮卦,艮因坤土驾木为宫之象,坤牛入本宫者,象山地剥卦,阴精已盛之时也;姹女指剥上原有一阴,返宅成坤也,金翁指夬象也。“阿谁将姹女,嫁去与金翁”者,即丹家所谓“半斤配八两”之说。盖以四阳卦内八阳爻为半斤,以四阴卦内八阴爻为八两,配合为八卦以为一斤满足之喻也。言人当此阴阳并壮之候,若非平素主敬有诚、炼就笃信谨守之正念,谁能收心卷藏于密,使剥上一阳自然配入夬上而成乾,即以夬上一阴返于剥上而成坤?则体完全坤之柔顺以养气,神还纯乾之刚健以驭形。从此资始资生,重行姤复,运化无疆。是并下章洞房端气之义一并解明,似更直接。
惟是上品丹道,前辈立言皆含易理,不言卦爻,只据实地指示,以便雅俗共晓。如遇宿学之士,正不妨观象玩辞,直通玄解;如遇来学之人,惟恐语涉经义,反障心目。是以体注此篇,亦宜切指人身具有之物,核实言之,庶冀众见众知,不须求象探索,并以仰体吾师普度之慈愿耳!此章只因“金户”“木宫”两象,正注未及指明,恐留遗义,漏入旁门,是以仍取夬、剥二象,指实阐发,以明互变即成姤复,可以祛盈溢之灾而免亢阳之悔也,幸共思之。
○ 上第十章。此申明上章,所以返先天之旨,皆赖平时密藏正念之功。盖自丹头初结以来,神气日壮,渐可分胎,更当加意持盈藏神养气也。 ]
姹女方二八,金翁正九三。
[ 姹女喻我阴精所化之气,二八为成斤之数,分两已足之谓也;金翁喻我阳气所凝之神,九三为内阳已足,即如乾之内卦已届三爻之象。言修丹到此,体内神气并壮,势将分胎,每因好动而不安于静,若任其矜躁,势必气反动心,谷神即难安靖。未有满而不溢者,故特以“方二八”“正九三”点清火候,教人因时而惕,不骄不忧,则有美内含,自然忿欲不兴,分胎无咎。 ]
洞房生瑞气,欢合产初男。
[ 洞房喻我身,即密藏之一窍也;“生瑞气”者,即指我身中阳气勃兴,正是元命来复之凭、阳神初基之兆也;曰“产初男”者,谓阳神初孕如震为长男,加于乾上即为雷天大壮之象——一阳初动于外卦也。言当此体气既壮,神益退藏,猛然阳气勃兴,即与神会欢合,片响,谷神遂化为阳神。正如初男之方产,即是元命来复,是为谷神成功,可以留神不死矣!
○ 第十一章。此指元命来复景象,以明自然分胎之道,人果读此会悟。当阳盛而将克,正是夬卦之象,急自退藏,则上复为初。孔子所谓“知来藏往”,互夬为姤,即互剥为复,而阳神从此基生,方知用九用六之所以皆吉而无悔也。 ]
昨夜西川岸,赡光照碧涛。采来归玉室,鼎内日煎熬。
[ 昨夜者,元命来复时也。西乃坎卦先天本位,坎为水,故曰西川。蟾本月彩,曰蟾光者,喻阳气发生上透之象。篇中凡言阳神初基时,必喻之以蟾,皆取其三足而阳光上透也。碧涛喻后天身象坎之卦气,坎水色本黑,得蟾光照透则水碧,故曰碧涛。玉室喻我体,缘元命既复,神气缜密,故称玉室。鼎内指神室。煎熬云者,仍取专气为烹、无妄为炼之法也。言我畴昔元命来复,由于后天坎象易中神气充足。顿然阳气勃兴上透天谷,与神混合变为阳神;而今体已返还先天,坤象仍复北位,坎即退位于西方;一经回溯,正如昨夜于西川岸上得见阳光照水之蟾;我即掇来归于神室,凝炼一番,使其自相煎熬,但觉温温气象,却无煎熬形象可求也。即此化为阳神而命复矣!此乃玉符保神之道,故谷神可以不死也。
○ 上第十二章。此承上章,而言元命已复,必须保合太和,乃利贞也。 ]
离坎非交媾,乾坤自化生。人能明此理,一点落黄庭。
[ 言昔我后天心身相合,虽名为交结,正如日月之合壁,并非交媾;此番复命之时,虽名乾坤交媾,其实只是神凝气聚,自然化生完一太极。人果能明此理,则凡丹经所云“身中一点阳,心中一点阴”,谓为二物者,不过同出而异名也。相见自然妙合凝成一个正念,念寂归密即落黄庭。黄庭指一窍,即密处也——黄乃中央正色,庭乃虚无空际,故名。然总不可以色相求也。
○ 上第十三章。此承上各章,发明丹道终始悉本自然、二必混一之要旨。 ]
丹谷生神水,黄庭有太仓。更无饥渴想,一直入仙乡。
[ 丹谷即人身中绛宫之别名,黄庭已见上章。言中谷自能生气,由下谷盘旋而上与神会,遂生神水灌溉周身;故谷神亦时得气来朝,一如太仓之源源收贮,旋复发为神水充满周身。是身中自有灌溉不渴之浆,并无潋滟之象;谷神自存饱饫不馁之粮,初无积贮之形。知此,则凡世称乳哺之说,可弗讲求,而我心更无饥渴之虞。饥渴尚不必虞,此外更有何想?大可安心退入,直抵仙乡。乃教人一念不生、万幻俱寝之道也。
○ 上第十四章。此承上各章,教人专持正念,退密为功,更毋分心他虑,有误入仙大道。 ]
意马归神室,心猿守洞房。
[ 一意退藏,神自不散,既归于密,即是天心。
万缘放下,心在身中,趁此无为,亦藏于密。 ]
精神魂魄意,化作紫金霜。
[ 精藏于肾,肾气全,则精安肾脏而人智;神藏于心,心气全,则神安心脏而人礼;魂藏于肝,肝气全,则魂安肝脏而人仁;魄藏于肺,肺气全,则魄安肺脏而人义;意藏于脾,脾气全,则意安脾脏而人信——是五脏各秉一气、各具一德。有如此,若人能意诚、心正。则五气皆全而各安本脏,其五德亦全,此圣门一以贯之而退藏于密之道,即是丹家攒族五行而归藏一窍之法。五气会一,可以凝结成神——神即丹也。全真之所谓丹,即孔门之所谓仁也,犹果核之有仁是也。
曰紫者,以金丹初由水火合成,水黑火赤,相间成紫,故关尹子望见老子之气为紫气。此不曰丹而曰霜者,恐人泥字误作颗粒之见,积想成幻,身中必成气痞之症,大是误事,故以零露所结之霜为喻。以明迹之可见,抟之不得,乃是虚空粉碎之象,形容金丹于无相中生实相之妙,故曰紫金霜也。
○ 读此二章,益足征人之修养与天地同功。何则?天垂象以覆物者也,天惟养其无象,故象益高明,常覆万物于无穷;地凝体以载物者也,地惟养其无体,故体益博厚,常载万物而无泄;人寓形以成物者也,人能养其无形,则形益悠久,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可以长生久视、智周万类、泽流出世,参天两地中立为三。故白子有言曰:“人若不为形所累,眼前即是大罗天。”又曰:“忘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忘虚以合道。”即此忘之一字,便是无物也。“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更何必拘拘于何者为精、何者为神、何者为魂、为魄、为意?总归于养其无形之一诀;一任气化之自然流行,以尽我自性之至诚无息焉尔。
○ 上第十五章。此承上各章,发明金丹无质,教人下手用功。只是诚一不贰,养其无形,以合乎无象、无体,则正气自流行于天地,元神自集藏于一身,皆得之自然清静之妙。李泥丸所谓“三一音符”,张子所谓“会得坎离基,三界归一身”也。通篇自首章至此,为一总结。其下九章,发明关窍温养成丹,并以申说各上章之意。 ]
一孔三关窍,三关要路头。忽然轻运动,神水自周流。
[ 一孔即指七窍归根之一窍也。三关以炼精化气为下关,炼气化神为中关,炼神化虚为上关——乃上品炼丹之道。有以身后之尾闾、夹脊、玉枕为下、中、上三关,复以身前鹊桥、绛宫、关元为上、中、下三关。我宗亦取其说,以为立基时疏通督任、销其宿疾积垢,以便后来真气得以畅行无滞之功用。然亦只以涤虑忘情以疏之,并不更有作为也。此言三关,却不必拘其说也。窍者,即指此一孔也。言此真体中一孔之窍,乃是积精累气凝神之转关要路。只须致虚守静,养到无形,忽然得见铅汞应令齐发,是精已化而为气,自然运动上朝于谷——即为五气朝元。其时神感气交,气即化神,神凝气聚,遂化而为神水充遍周身——即是神水入华池。仍任其周流运动,一息无停,自然而然,非识可识,而吾之神总安于如如不动中也——故曰三华聚顶。
吾于是悟得精之化气、气之化神、神之化虚合道,只凭我心与息两相忘于无形无物之中。其法始而相依,渐而蛰藏,从此相依于无,相依遂并蛰藏于无可蛰藏之际,是为相忘;湛然常寂,即是化虚,到得寂无所寂,即是炼虚合道也。
吾师太虚翁尝谓“天仙之学,精气神三者转关于一窍之中,仍如子在胞胎未解料量,母怀胎娠亦弗矜持,母子相忘而相安;一如水晶盘中之珠,转漉漉地、活泼泼地,自然圆陀陀、光烁烁,初无渣核存滞于中。非如别品丹法,限定几时炼精化气,几时炼气化神,几时炼神化虚。究因未识此一孔转关之诀窍,是以讲不到如此亲切真实功夫,只将小法闲言、名象程限支吾演说,教人误弄是非。”吾宗心传,上品丹法也。盖吾宗心传,必以藏神混化为天仙功夫者。故考究家珍,件件指明实据;令人修炼,教他先觅主人,事事恳恳勤勤,处处朴朴实实;然后下手炼丹,则伏虎降龙、陶魂制魄,自是易事;回向一孔诀窍,直造三关源头,更复不难。故得以三百日功夫,成就金液大还丹也。凡我同人,幸毋歧惑,误认脾边一穴存思气升气降,谓气腾腾、谓精滴滴、谓神灵灵、谓虚空空,如此拔本塞源,益滋流弊;如饥食盐,反加得渴,永无锻精成神之日,那得炼虚合道之时,徒然兀坐,暴气劳神,不知立丹基于顷刻。运造化于一身,甚可惜也。
○ 上第十六章。此章指出一孔转关密窍,并特发明气精混炼成神之旨,全是清静宥密养其无形之功效也。 ]
制魄非心制,拘魂岂意拘。
[ 言养其无形,则识神死而谷神活;谷神活,故情忘,情忘则魄灭矣!夫固有先手心者能制之,心非能制魄者也。
言形既能忘,则七窍井而一窍明;一窍明,故性现,性现则魂藏矣!夫惟有持此意者能拘之,意岂能拘魂也哉? ]
惟留神与气,片响结玄珠。
[ 魂藏故神全,魄灭故气充。神气交感,自然凝结。玄者象其幽渊,珠者象其光洁,故曰玄珠。
○ 上第十七章。此承上章,申明养其无形,则气自充足而神自安藏也。 ]
口诀无多子,修丹在片时。
[ 此言修丹口诀,即上章“惟留神与气”二句,语意只用在无多子三字、片响之时。然而神气之如何并留,片响之如何凝结,自有简易之诀;即石子原序中所谓“不过半句”是也。学者功夫纯熟,由定生慧,自然领悟,夺取先机,所谓得来全不费功夫也。 ]
温温行火候,十月产婴儿。
[ 漫守药炉看火候,但安神息任天然。气专念寂,自无差失。养之三百日,自然灵动如婴儿之脱胎而产,有见龙在田之象——乃喻辞也。
○ 上第十八章。此承上两章,以起下六章之意。上两章言采取交结,此章点出口诀两字,并教以用诀之际,火侯务要温温。其下六章,详言沐浴,以及分胎温养丹成也。 ]
夫妇初欢合,年深意转浓。洞房生瑞气,无日不春风。
[ 夫妇喻心身,洞房喻一窍,春风喻温温也。言此身心,初以精气凝结成神,已觉欢合无间;及经烹炼、沐浴,日积月累,其好合之意较初转浓;于中时时交会,自有真气薰蒸以为沐浴,其气体温和如坐春风之中。读者慎勿以辞害意可也。紫贤薛子有歌曰:“夫真夫,妇真妇,坎男离女交感时,虚空无尘夭地露。”此形容一窍中光明景象也,其可稍存尘见乎?
○ 上第十九章。此承上章,而言烹炼之久,自有天然真气沐浴,仍以温温为准,似无异乎烹炼功用。殊不知得药交结于中,初时行火,致之缜密,谓之烹炼;后来真气时时上朝,充乎遍体,取其温润,谓之沐浴。故言烹炼是火候之所致,言沐浴乃药力之自然,白子所以“以作止为进退”也——烹炼是作,沐浴是止。作为进火,有用用中无用也;止为退火,依前于无功功里施功也。不可不知。 ]
骤雨纸蝴蝶,金炉玉牡丹。三更红口赫,六月素霜寒。
[ 首句喻其险,次句喻其危,三更喻其冷,六月喻其热;红日所以退冷,素霜所以销暑。言丹道当壮长之时,每每好动而不安于静,然火候又当无为无作之际。神果凝然静定,念中无念,功夫纯粹,原无可虑。如其平素炼己未纯,到此无为,势必动念,则神遂外驰,其险有如纸蝴蝶之遇骤雨,身中冷落如夜三更,须得红日之暖以暄之,则神归天谷,即时冷退而返温。倘念头躁动,则神遂躁烈,其危有如玉牡丹之入金炉,心头顿热如夏六月,须得素露之寒以销之,则气返绛宫,自然躁退而还润。总要念中无念,动直静专,常令温润为度。然而三更何以得日,六月何以得霜,到此而求补救之法,其何能淑?夫岂知三更者时正子也,六月者日在午也。言冷必喻以三更,言热必喻以六月,显因其妄动,作警戒之危言,隐示以乘时可斡旋之良会。人能悟此胎元之所在,即可下手调停。如未得决,请读下章。
○ 上第二十章。此承上章,言止火沐浴之时,全凭神定气行,方能盛大,以致分胎。万一念动气散,即致危险,故白子必“以断续不专为堤防”也,于此可悟。平素炼己功深者,必无此患。有志修丹者,可不先自乾惕乎! ]
海底飞金火,山巅运土泉。片时交媾就,玉鼎起青烟。
[ 海底喻尾闾,山巅喻顶际。金火命火也,土泉性水也。交媾就喻密里调和得其平也,玉鼎喻此一孔密窍也,起青烟者温和乍转之象也。此承上章,言三更何以得日?须将正令一注,从我海底尾闾飞起坎中纯阳乾金之火,以达于巅而还乾,即如红日之赫而遍体冲和。六月何以得霜?即由我山巅运下离中纯阴坤土之泉,以归于海而返坤,有如素霜之寒而遍体温润。言虽剪作两句,其实只是一贯;自下而上以还乾谓之飞金火,即由上而下返坤谓之运土泉,别部丹书所讲进火退符之说即此也。如是斡旋,只须片响,自得遍体温和,正如鼎已起烟,不必再求夫气。然此究非出于自然,乃不得已而一用之,以为补救。否则,而宝不宜轻弄,张子戒之详矣。总之,吾人性命之学,全在防意如城,故文王演坤之六三,系以“含章可贞”之辞也。
○ 第二十一章。此承上章,发明补救之法。愚按:上文第十九章,为自然沐浴之正;此二章,教以补救差失之方,白子所以有运用抽添之说也。 ]
凿破玄元窍,冲开混沌关。
[ 玄元窍者,即指一孔之玄象也。凿破云者,即报七窍归根之一窍,到此豁然顿开,遂尔洞见本来真一——根乎万象之先,贯透色身内外,至虚至无,至妙至玄,但觉杳杳冥冥非尺寸之所可量,浩浩荡荡非涯岸之所可拘;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大包天地、细入毫芒,上无复色、下无复渊,一物圆成,千古显露——是乃一统七窍玄关大开之时也。
混沌关者,言此时气巳旺盛,阳神独处天谷之中,得气来朝,亦复浑浑噩,如在混沌关头,块如一卵。冲开云者,言到此地位,药力已足,火力已全,至大至刚,不容潜伏,我之谷神已自得见玄元,真窍顿自冲开;遂尔黄中通理。正位居体,其气即贯乎天地,其神即统乎法身;第觉雷轰电掣,撼动乾坤;旋即百脉耸然,三关透彻,遍体纯阳,身如火热——此真景象,非譬喻也。
上句是销释从前、涤虑洗心、搏六日一之苦况,到此即一以归根。下句遂直指金丹大道,即一以统七,以直养而无害——老子所谓归报,曰静静,曰复命——到此而元命方为全复矣!总之,在后天为身心,功夫须由动以归静,以还我先夭;及还到先天为性命,功夫自然静极而动,有或跃在渊之象。荀非夙夜基命宥密者,曷克臻此? ]
但知烹水火,一任虎龙蟠。
[ 烹水火即是温养,说在下章。虎本喻身,今喻气,龙本喻心,今喻神。言到此地位,玄窍已破,不必伏处色身潜修,然元性未复,正如乾交外卦九四爻象。孔子所谓“上下无常,进退无恒。”言上不能参天,下不能两地,进未能合道,退未足保身,正凝而未定之时,止可括囊内守,温养圣功。如山下初出之泉为蒙,君子以果行育德养其定以为水也;如山下初发之火为贲,君子以明庶政而无敢折狱养其慧以为火也。以如是为烹调,必从事以有终而弗敢告成也。故我述《天仙心传》之圆诀而曰“三才卵守,黄是福田。我处其中,混化坤乾。”是仍以神气混凝于诚一不贰之中,性命包藏于虚无自然之窍,任龙虎之相蟠,待风云之际会,方可以冀夫丹成也。(林谨记,吾师尝语人曰:“欲求金丹至要,请体《周易》之乾坤,则道备矣。”林尝读坤之上六与乾之上九,而悟采取之道;读乾之初九以参坤之初六,而知凝结之道;读九二以参六二,而知烹炼之道;读九三以参六三而知沐浴之道;读九四以参六四,而见分胎即须温养之道;读六五以参九五,而得丹成之道;复读上六上九以参用九用六,遂得了悟生死脱化之道。故周公系辞,使人玩其占,孔子翼以彖、象、文言,以阐其微妙,正可观象、知变、玩辞、知占也欤!附述读《易》之义如此。)
○ 上第二十二章。此承上章,言沐浴既足,有自然分胎之道,即白子所谓“以移神为换鼎”是也。其实分无可分、移无可移者,不过知见扩而天人不隔,神气充而物我无间,但须温养纯熟,乃见丹成。然而温养之功,有难于克期告成者,此在其人平时慎独之纯否,以证其迟速耳! ]
娑碣水中火,昆仑山上波。谁能知运用,大意要黄婆。
[ 婆碣水中指海底,昆仑山上指山巅——此二句似与二十一章首次两句相同,但前以飞运二字为色身内补救之法——取其即至此时神已正位凝命、气已内外透彻,但知天下有娑碣之海水,吾之慧命藏其中;有昆仑之山头,吾之定性宅乎此。无有东西远近,亦无水火升降,一任浩然之正气自为流行,万物并育以为温养之圣功。其运用较未开关时大不相同,只要一个大意笃信谨守,勿任飞扬浮躁使体常舒泰,和光同坐,自可望元性之来复也。紫贤薛子有歌曰:“水真水,火直火,依前应候运周天,调和炼尽长生宝。”此可以知运用矣!
○ 上第二十三章。此承上章,切指温养持盈之道。 ]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