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的5首中秋词,第一首是神作,结尾一首最冷门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节气节日众多,但对国人而言,最重要的节日当属两个象征着团圆的节日——春节和中秋节。其中中秋节自古以来就因象征着阖家团圆而备受民间推崇。早在唐代时,中秋就已兴起玩月赏月的习俗,有了亲朋团圆的风俗;至宋代时,八月十五日被官方正式定为中秋节,又曰团圆节,成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之一。
自古文人骚客每逢中秋,或折桂赏月、或望月怀人、或他乡羁愁,写下了无数中秋节的诗词。苏东坡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嫦娟”道尽了古今所有人期盼团圆的中秋心愿;王建的“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写出了中秋夜相思怀人的孤寂;张九龄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虽非中秋,却胜似中秋。
中秋诗词以宋词居多,宋词中又以词中之龙辛弃疾写过的中秋词最多,虽未有苏东坡《水调歌头》般的绝唱,却也不乏佳作。今天咱们且趁佳节将至之际,欣赏5首辛弃疾的中秋词:
木兰花慢
南宋·辛弃疾
序:中秋饮酒将旦,客谓前人诗词有赋待月无送月者,因用《天问》体赋。
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是别有人间,那边才见,光影东头?是天外空汗漫,但长风浩浩送中秋?飞镜无根谁系?姮娥不嫁谁留?
谓经海底问无由,恍惚使人愁。怕万里长鲸,纵横触破,玉殿琼楼。虾蟆故堪浴水,问云何玉兔解沉浮?若道都齐无恙,云何渐渐如钩?
这首《木兰花慢》可谓历代中秋词中的神作。此词的杰出之处不在于写中秋的情感,而在于对月亮变化的科学设想。古时候人们对天地的认识一直停留在天圆地方的理论上,而辛弃疾此词却是提出了大胆的猜想:人间脚下的另一头另有人间,这边月落,那边月升,月亮绕着两处人间循环往复。
如此大胆的设想,已然接近了现代天文科学,可谓是超前数百年。就连近代王国维都称赞道:词人想象,直悟月轮绕地之理,与科学家密合,可谓神悟!
太常引·建康中秋夜为吕叔潜赋
南宋·辛弃疾
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把酒问姮娥:被白发欺人奈何?
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
这首《太常引》名为中秋,实则是辛弃疾借中秋题材和神话故事,表达内心的政治理想。词人想象自己乘风奔月,俯瞰山河,砍去月亮上的桂树,让更多的月光洒向人间,想象力丰富,充满浪漫主义色彩。
但这浪漫主义的神话,所表达的却是残酷的现实:功业无成、白发已多、国土沦丧、朝廷偏安....种种黑暗的社会现实,如同月中桂树一般,遮挡着人间月光。辛弃疾欲扫荡黑暗却有心无力,方才苦闷之下借中秋咏出此词,抒发已志。
一剪梅·中秋元月
南宋·辛弃疾
忆对中秋丹桂丛,花也杯中,月也杯中。今宵楼上一尊同,云湿纱窗,雨湿纱窗。
浑欲乘风问化工,路也难通,信也难通。满堂唯有烛花红,歌且从容,杯且从容。
中秋佳节团圆之际,最贵赏月,若是中秋无月,可为一年之憾。唐代诗人司空图就有诗曰:此夜若无月,一年虚过秋。辛弃疾的这首《一剪梅》所写的就是中秋赏月而无月的失落。
词中先是回忆昔年中秋的美好,描写今日中秋的阴雨孤寂。再借此表达无路可通的无奈和杯酒放歌的聊以自慰,依稀隐喻忧国之情,一句“路也难通,信也难通”恰恰是辛弃疾忧心国家民族,却无力回天的倾诉。
满江红·中秋寄远
南宋·辛弃疾
快上西楼,怕天放、浮云遮月。但唤取、玉纤横笛,一声吹裂。谁做冰壶凉世界,最怜玉斧修时节。问嫦娥、孤冷有愁无?应华发。
云液满,琼杯滑。长袖起,清歌咽。叹十常八九,欲磨还缺。但愿长圆如此夜,人情未必看承别。把从前、离恨总成欢,归时说。
这首《满江红》相较之下更为冷门,辛弃疾的中秋词多隐喻忧国之情,譬如之前的《太常引》、《一剪梅》,独有这首《满江红》所写的是中秋怀人之情。此词通过表达急切的爱月之心,述赏月之人、之叹、之想,借月圆说团圆,情景交融,极为巧妙。极为一句“把从前、离恨总成欢,归时说”意蕴隽永,将词人的入骨痴情传递得婉转动人。
好事近·中秋席上和王路钤
南宋·辛弃疾
明月到今宵,长是不如人约。想见广寒宫殿,正云梳风掠。
夜深休更唤笙歌,檐头雨声恶。不是小山词就,这一场寥索。
这首《好事近》也鲜少人知,此词也是辛弃疾借中秋望月表达孤寂无奈的政治抱负。词中描绘的不是一个普通的中秋节,而是一个暴雨之夜,天上的“广寒宫殿,正云梳风掠”,而词人此刻“檐头雨声恶”、“一场寥索”!表现了作者对中秋夜雨的深恶痛绝,也反映出内心对现实的不满以及词人有心收复故土,却无能为力的悲情。
辛弃疾一生为恢复河山而奔走忧虑,其传世的六百余首词作,绝大多数都是表达政治理想、抒发忧国之情和有心抗金却无力回天的失望之情。即使中秋节这样的花好月圆团圆夜,在辛弃疾的笔下所赏之月、所见之景,无一不是家国之虑。其忧国之情,从这5首冷门的中秋词中,就可见一斑,着实令人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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