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剧本：序章（五）
[谢衡]说: 孩儿将出远门，可如今武林情势所知尚不甚详尽，还请两位叔父指点。
[龙啸云]说: 不错，你年纪尚小，又未曾出门历练，我们就将这天下武林大势仔细说与你听，也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江别鹤]说: 春秋末年列国争雄，吴王阖闾、夫差父子得兵圣孙武子之助，麾下强兵百战百胜，柏举破楚，夫椒伏越，艾陵败齐，黄池平晋，眼看就要称霸天下，混一四海；却不想被越国一个年齿方稚的牧羊女，一根青竹棒力敌万军，身死国灭为天下笑。此女便是我中华剑祖，亦是武林人士初次影响天下大势。
[龙啸云]说: 南华真人庄周与墨家巨子墨翟，非止是旷代学问大家，亦是影响至今的武学大宗师。正道诸大门派，大都祖承庄周，以精研武学传诸后世为己任；而各帮会教门，则传袭了墨家兼爱互助的遗风。其后千年，范丹、侯嬴、朱亥、盖聂、荆轲、朱家、郭解诸人，皆史迁有传，你亦知之甚详。到了南北朝，菩提达摩驻锡少林，传易筋、洗髓两经与七十二绝技，也奠定了少林派在武林中迄今千年的北斗泰山地位。
[江别鹤]说: 少林派现任方丈玄慈大师，住持空闻大师，皆是佛法渊深、武艺精湛的有道高僧。而玄澄大师身兼十三门少林绝技，武功更在他们之上，号称少林二百年武功第一人。还有前达摩堂首座渡厄大师，与他师弟渡劫、渡难，为修习无上绝学“金刚伏魔圈”，已闭关修习三十年了。
[龙啸云]说: 少林除嵩山祖庭外，支脉甚多，如福建莆田南少林，现任掌门方丈方证大师和四大神僧天虹大师、天镜大师、方生大师、黄眉大师，武功亦不在北少林诸位高僧大德之下。就连红花会总舵主于万亭，也是南少林及门高第，天字辈俗家弟子。
[江别鹤]说: 还有福州福威镖局的老局主，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名震黑白两道的林远图，便与天虹、天镜大师师出一门，原来的法号叫渡远禅师。他们的师父红叶大师，不知尚在人世否。那武功只能说是深不可测、深不可测啊！
[龙啸云]说: 相传红叶大师的生平绝学，便是从那位扬威四海的三宝公公所著《葵花宝典》中得来。华山派岳肃、蔡子峰当年做客南少林，从那宝典也得了偌大好处，开创了华山剑、气二宗。没过几年日月教十大长老夜袭华山，杀了岳、蔡二人，将他们辑录《葵花宝典》的抄本抢了去。五年之后，十大长老再攻华山，决战华山、泰山、嵩山、衡山、恒山五派联军，那一战杀得天昏地暗，两败俱伤。五岳剑派的掌门人全都当场身死。若不是华山剑圣风清扬星夜驰援师门，斩杀十大长老，五岳件派联军只怕就要全军覆没了。此役之后，日月教便也就成了江湖中人人切齿的“魔教”。
[江别鹤]说: 二十五年前，华山派爆发了剑气之争，剑宗几十名高手惨死玉女峰，风清扬愤然封剑归隐，气宗独占了华山派。气宗耆宿“神剑仙猿”穆人清率门下弟子避居朝阳峰，把玉女峰正气轩留给了他师侄“君子剑”岳不群夫妇。至于“神机先生”鲜于通，华山双刀高矮老者这些派中长老，与岳掌门不过貌合神离，算不得华山派的助力。想那华山派，本系陈抟老祖所创，门下弟子武藏皆为五岳之冠，声威直追少林武当，可惜了同室操戈，才让如今嵩山独大，做了五岳盟主之位。
[龙啸云]说: 几年之后，日月教教主之位传到了任我行手里，他用人不拘一格，广纳四方英豪，声势蒸蒸日上。十五年前，任我行率座下左使东方不败、右使向问天三攻华山。那东方不败武功名气已隐然在任我行之上，连南少林方证大师也曾败于其手。魔教眼看就要大获全胜，又被华山剑圣风清扬一人一剑将他们逼退。而嵩山掌门左冷禅亦因能和任我行战成平手，名声大噪，不久后便被公推为新任五岳盟主。据说任我行也因此战伤势过重，一回黑木崖就过世了，教主之位传到了东方不败手中。
[江别鹤]说: 衡山派因华山之役伤筋动骨，新掌门莫大先生与他师弟刘正风武艺平平，被铁掌帮帮主“铁掌水上漂”裘千仞重创，若非其他四岳救援，差点宗门不保；泰山派天门道人勉强接得掌门之位，他几个玉字辈师叔却虎视眈眈，内争不断；恒山派一群女尼，仅能自保；而嵩山派左冷禅励精图治，与十三位师弟上下一心，趁四派内乱夺得五岳剑派盟主之位。这嵩山派外有嵩山山下几百家武馆的上万门徒，内有纵横中州的十三太保，如今声势，已经超过其他四派之和了。
[龙啸云]说: 千年武林，能与达摩祖师并称者，不过寥寥数人。华山陈抟老祖已达半仙之体，算得一个，他的弟子逍遥子算得一个，自创了逍遥派，奇功秘法层出不穷；风清扬的“独孤九剑”传自剑魔独孤求败，这剑魔生平未逢一败，晚年已达无剑之境，算得一个；本朝的黄裳黄大人当然也算得一个。他通读万卷道藏自撰《九阴真经》，大败明教高手，平定了方腊叛军。而武林中为争夺这部武学奇书，掀起腥风血雨，最后全真教主王重阳、桃花岛主黄药师、白驼山庄欧阳锋、大理先代皇帝段智兴、丐帮前帮主洪七公齐聚华山，一番比试下来，王重阳技高一筹，夺得《九阴真经》，一时声势无两，而乾坤五绝更是名动天下。
[江别鹤]说: 其后中神通王重阳英年早逝，全真教门徒虽多，全真七子除长春子丘处机外却并无武学杰出之才，仗着一套‘天罡北斗阵’勉力维持；西毒欧阳锋之绝技蛤蟆功被破，绝迹江湖；南帝段智兴因妃子与人私通，弃位出家；东邪黄药师被逆徒“黑风双煞”所欺，其妻夭亡，伤心之余自封于桃花岛；北丐洪七公独好美食、不喜俗务，将帮主之位托与其师侄乔峰后云游天下。
[龙啸云]说: 说到这个乔峰可不简单，年纪轻轻，降龙掌法的造诣早不在洪七公之下，算得上是江湖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都说你大哥和他齐名当世，什么“北乔峰南慕容”，嘿嘿，依咱们哥儿俩看，若不是仗了你老子的余威，“南慕容”又如何比得了“北乔峰”？
[谢衡]说: 丐帮弟子遍布天下，何止数十万，大哥的声势自是远不如乔峰乔帮主了。不过将来再加上本小人家呢？情势逆转，亦未可知啊。
[龙啸云]说: 哈哈，年纪不大，志气不小，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丐帮弟子虽多，还有降龙掌和打狗棒法两大绝学，但除却洪七公和乔峰外，也无其他高手。帮中那些长老的武艺，都难臻一流，只合用一套“打狗大阵”，和全真教一般倚多为胜。倒是他们年轻一辈新近出了两个智谋之士，一个是大智舵主全冠清，一个是八袋长老陈友谅，算是乔峰如今的左膀右臂，不可小觑了。
[江别鹤]说: 少林丐帮之外，便是武当了。武当派比之少林、华山、昆仑诸派，崛起不足百年，可算后起之秀，但张真人威名赫赫，寰宇之内无不敬仰。他整合武当山上真武观、太和宫、紫霄宫等十余道观开宗立派，既有武当七侠、“绵里针”陆菲青这等俗家好手，也有木道人、冲虚道长、马真道长这等道门高人。如今声势丝毫不让少林。少林却传言天下，硬说张三丰是他们的弃徒，偷学了少林武功。
[龙啸云]说: 嘿嘿，少林以前倒也出过一个逃徒火工头陀，派中大较突然发难，打死了达摩堂七名禅师，远遁西域开创金刚门，后来做了蒙古鞑子的帮闲。少林寺鞭长莫及，方才派罗汉堂首座苦慧禅师开创西域少林一脉，与之相抗。前车之鉴，少林又岂会让那邋遢老道轻易开宗立派。
[江别鹤]说: 却也由不得他们。武当山离少室山并不远，武林中人原以为这武当一派怕是不久存，谁曾想，几十年间多少纠纷，全被那老道一拳一剑全给挡了下来，南北少林虽说高手众多，玄方渡空苦澄天这诸辈僧人却找不出一个能接下那老道十招八式的。武当拳剑流传天下，人人都看出全无少林功法的影子，天下武林中人都嗤笑他们输不起了。
[龙啸云]说: 不过你亦绝不可大意了，莫看少林近年来连连在三丰真人手下吃亏，那是因为那老道已是千古未有的一代宗师，却不是和尚们当真学艺不精。且不说少林这些年来高手辈出，寺中藏龙卧虎未扬名江湖的高手尚不知更有多少。各路鞑虏入侵中土，无不礼敬佛法，收买人心，这些高僧也就打着慈悲为怀、普渡众生、同光和尘、虚以委蛇的幌子，可内中详情，谁又知道呢？
[江别鹤]说: 那些鞑子虽说也信佛祖，与中土禅宗可不是一路人。传到今日，不免鱼龙混杂，乱法横行；那吐蕃国师大轮明王鸠摩智、蒙古国师萨迦法王和金轮法王、满清供奉黑教血刀门主，都是其中高手。还有玄冥谷主百损道人、金刚门主火工头陀，据传他们都投靠了蒙古汝阳王察罕帖木儿麾下。你既要行走江湖，联络四方之士，这些域外高手也是你必须面对的大敌。
[龙啸云]说: 鞑虏气焰虽说嚣张，我汉人亦非全无还手之力。四方英杰承袭岳元帅抗虏之志，一日无息。“崇字营”袁承志，是故明袁督师的公子，又拜华山穆人清为师，麾下兵马全是当年威震辽东的“关宁铁骑”旧部，和清虏有不共戴天之仇；神龙教虽然行事诡异，却也是当年毛文龙将军的东江军旧部，屡抗满清征讨；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本是台湾延平王郑氏的军师，如今领东宁总府制之职，主管台澎漳厦数万精兵矢志抗清；红花会会众遍布大江南北，据传满清的绿营兵马，不知混入了他们多少卧底……
[江别鹤]说: 呵呵，武林各大门派自矜身份，往往看不起帮会教门。其实如长乐帮、金龙帮、天河帮、神农帮之类，各有数万帮众，如能因势利导，不失为一股抗虏的生力军。就如前些时日那红花会先合并了屠龙帮、又合并了神刀门，如今声势已经不在天地会之下了。
[龙啸云]说: 峨嵋派祖师郭襄女侠，本是百年前义守襄阳的郭大侠之后，她的高足风陵师太，亦是一位英烈之后，是以峨嵋派虽多是女流之辈，报国之志不后于人，称得上巾帼英雄；明教方腊、钟相、杨幺诸教主连续起兵，屡败屡战，既反官家，又反鞑虏，散居四方教众亦有数十万之众。其余昆仑、崆峒、青城、雪山、上清、青海、五台、无量各派，武功各有独到之处，不过止于江湖争雄，与天下大势干系就不大了。
[江别鹤]说: 只有那铁掌帮，原来也是岳元帅旧部上官剑南将军所建，没想到他徒弟裘千仞继任帮主后，投靠了鞑虏，整个帮会落得个泥沙俱下、乌烟瘴气。还有五虎派、太白派、黄河帮、天龙门、八卦门、鹰爪雁行门这些门派，甘心做鞑虏鹰犬。衡儿啊，将来你学武有成时遇到，不妨顺手除了。既增声望，复添光彩。
[龙啸云]说: 至于“金面佛”苗人凤、“摩天居士”谢烟客、“铁骨墨萼”梅念笙、绝情谷主公孙止、晋阳大侠萧半和、石梁派温家五老、六合丁家“不三不四”、归云庄主陆乘风、铁胆庄主周仲英、王屋山司徒伯雷、“毒手药王”一嗔大师、万劫谷主钟万仇这些武林中的高人逸士，有的独来独往，有的遗世隔绝，行事或正或邪，你亦需待之以礼，不可轻忽。
[江别鹤]说: 说说天南苗疆的五毒教和五仙教吧，这两教源系一脉，行事诡秘，十余年前金蛇郎君夏雪宜偷取“金蛇三宝”，前教主处置不当，内乱不止，才从五毒教中分出了五仙教。如今这两教的教主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只不过……衡儿你千万别昏了头去招惹她们。
[龙啸云]说: 〈似笑非笑〉小子要记住，女人可怕，善妒的女人更可怕，会使毒的善妒的女人尤其可怕，听说苗疆的女人都会给情郎种一种“相思蛊”，发作起来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你招惹她们，又敢找别的女人的话……嘿嘿嘿……
[谢衡]说: 〈无风自凉，打了个寒颤〉……
[江别鹤]说: 既然说到天南，不可不提大理段家，当今保定皇帝段正明，轻徭薄赋，治下堪称乱世桃源，却并不以武功见长。段氏高手，多居于大理城郊的天龙寺。枯荣大师面壁修练枯禅多年，武功亦是深不可测。天下四大恶人之首的“恶贯满盈”段延庆，同样出自大理段氏，是枯荣大师的亲侄，因一灯大师段智兴逊位后与段正明争皇位不成，这才浪荡江湖，沦落邪道，受了西夏“一品堂”的礼聘。
[龙啸云]说: 那西夏“一品堂”之主，便是他们的皇太后李秋水了。说来她还是你祖母的亲姊姊，王家舅太太的生身之母，也就是你的姨祖母、你表妹的外祖母。不过这位宇内奇女子嘛，咳咳……她的生平事迹，我们是不便说的，你日后自己去查证吧。
[江别鹤]说: 你姨祖母生平最大的对头，就是他的师姊，缥缈峰灵鹫宫天山童姥。话说这两个女子，嘿嘿，一个纠集一品堂高手和西夏铁鹞子举一国之力，一个收服灵鹫宫九天九部、万仙大会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争风吃醋斗了一辈子。嘿嘿，你知道嫉妒的女人该有多可怕了吧！
[龙啸云]说: 逍遥派门人行踪成谜，天下知道逍遥派的也不足二十人，除去你姨祖母与天山童姥外，还有那星宿老怪丁春秋，在星宿海召集了一帮阿谀奉承之徒，整日胡吹大气；他师兄“聪辩先生”苏星河，因为打他不过，就改名“聋哑老人”，隐居在嵩州聋哑谷。嘿嘿，若不是逍遥派也和华山派一般，同室操戈，四分五裂，又岂能让少林、武当专美于前？
[江别鹤]说: 若说天下最神秘的所在，并非逍遥派，而是那茫茫南海的侠客岛。自三十年前起，每隔十年，善恶双使便携赏善罚恶令重出江湖，邀请各帮各派的掌门人去岛上喝腊八粥，有敢不从者即屠其满门，而去者迄今一去不回。就连南少林前任掌门妙谛大师、武当太和宫愚茶道长这些高手亦不能免。虽说那些绝顶高手、当世宗师他们尚不敢招惹，可寻常的门派却无不把那小小两块铜牌当做了阎罗爷的催命符。若谁能探究侠客岛的真相，捣毁了这魔窟，必能大收天下习武人士之心啊。
[龙啸云]说: 第一次华山论剑，应者寥寥，王重阳只不过胜过了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人，那所谓“天下第一”之名，天下皆知他是名不符实。且不说三丰真人、东方不败这些正邪两道的顶尖人物不屑与战，就是他的旧情人“玉女神剑”林朝英也未必服气。单看这几年她一个徒孙“赤练仙子”李莫愁就搅得江湖鸡犬不宁，足可为证了。
[江别鹤]说: 不过下一回的华山论剑，只怕天下高手群贤毕至，谁也不会错过了。衡儿啊，你可是任重道远。让三叔仔细瞧瞧，这粉妆玉琢的漂亮娃娃，像不像下一任的武林盟主、天下第一？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