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人遇上大女人【眉姐】057-058

第57章 像个男人一样

生活就是这样,法庭就是一个矛盾的社会的缩影。

我走了上去,我去搜索那些我熟悉的面孔,我就看到了她,她回来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应该回来几日了吧,那些都是我不知道的。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看到她那一眼,她憔悴了,穿着乳白色的衣服,永远是那么的美丽,爱人,不要哭,千万别哭。可她哭了,看着我,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她看着我,那眼神从未有过的深邃,似乎要穿进了我的心脏,在告诉我,她很痛苦,很担心,和自责,她牙齿咬着嘴唇,被菲菲扶着,面容扭捏,耸了耸肩膀,哇的一声就哭了。

我面容平静,无力地看着她。我在心里不停地求她:“不要哭,不要,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一双双目光从我面前划过,有仇恨的,有同情的,有怜惜的,所有都有。我仰起头,闭上眼睛,没有哭,呼了口气。然后低下头,冷冷地看着每个人,仇恨的人,我告诉你们我憎恨你们,担心我的人,我告诉你们都不要哭。

大壮扶着肚子已经鼓起来的菲菲,菲菲搀着眉姐,眉姐哭个不停,似乎要崩溃了,身子抖的厉害,似乎张嘴想说什么,但老也说不出来,牙齿似乎要把嘴唇咬破,在诉说着她的后悔,自责。我看着她的样子,无比的难受,比死都难受。

时间似乎都在凝固,我不怕死,也许我害怕死亡的前奏,这些过程比让人死还难受,那是折磨人的,不经历的人无法理解。

我不忍心多看眉姐,她憋了很久才喊了句:“小童,别怕。”,她这句安慰我的话让我感动至深,我抿着嘴点了点头,那眼神也在告诉她不要怕,不要担心,没什么大不了。头掉了也不过碗大的疤,何况只是三年。

大壮也喊了句:“小童,像个男人一样。”

我点了点头。

局长的家里人,当然不是他的夫人家里,而是他的弟弟妹妹什么的在那里大叫,对我破口大骂。最后喧嚣被制止,法庭开始审理此案。

大概持续了一下午,没完没了的供词,审问,答辩。把我搞的头都要炸了。我想还不如他妈的直接枪毙算了。

眉姐他们一直愣在那里小心翼翼的,像是在等待一场生死宣判,并不时地用那种安慰的目光望我,给我打气。

大壮给我请了律师,找了很多有利的证据。按正常情况说,这个案子是有利于我的,正如很多人说的那样,他私闯民宅,通奸之类。

可是结果是出人意料的,我败诉了,一是小惠做了伪证,说我已经私下协议离婚很久,并且房契在她那,这是我没想到的,房子归她所有,还有我跟别的女人通奸,把财产转移。二是法庭出示假医检说:“受害人被打成植物人之类的”,就是说几乎丧命。

其实那个人不过是腿骨折了,经过治疗在几个月后仍旧可以行走。我被认为防卫过当,过失伤人。

后来我知道,局长的叔叔在省里,是一个大官,用上头的权利压了下来,他们总会找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当时我们对法律基本不通,找的律师似乎也出了问题,这个事不想多说。

法庭的事十分复杂,如果写清楚,简直没法写,并且我不擅长去写这些,只能大体地说下过程。

小惠是后到的,她进来后,怒视着我,我不屑去看这个女人一眼,她做了伪证,她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说我在外面先有女人,我和眉姐一直“通奸”,我把三十万财产偷偷转移给了眉姐,还有她和局长是清白的,那局长只是送她回家,因为喝醉了酒在那住了一夜,她当时刚洗澡什么的,出来后就看到了这事。

我冷冷地看着她,对这个女人的话,简直就是一种滑稽剧,但是她供词是很有效果的,毕竟当时的情形并没第四个人看到。

我看到眉姐用凶狠的目光看着这个女人,眉姐从未用过这种眼神看过一个女人,从她的目光里,可以看出她的愤怒。

因为小惠的口供,眉姐牵扯了进来,法庭主要是问她有没有跟我通奸一事。当然这个词很难听,可是这是没办法的,大壮找的证据中涉及到了小惠跟那个男人的事,自然眉姐跟我的事也会被牵扯进来。

幸好的是,小惠对我和眉姐的事并无多少了解,只能肯定,我借过三十万给眉姐,从这推断了我们的关系。

眉姐没有任何紧张,她收起愤怒,低下头,想了会,然后抬起头慢慢地说:“我叫何眉,我是厦门人,我一年前认识于童,当时他并未结婚,我们相爱过,我爱他,他也爱我。”,她说的坚决,没有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光明磊落,她继续说:“因为一些原因,我们没有走到一起,后来我结婚了,他也结婚了,过后,我们就没有多少联系,他只所以借我三十万,是因为念着我,是借的,并不存在财产转移什么。”

下面有人议论,意思是说眉姐说的爱让人感到恶心,这样的年龄悬殊不可能有爱,不过就是通奸,情人之类。对方律师问她:“你说爱吗?首先我表示怀疑,据说你四个月以前跟丈夫离婚,后来你们有过来往,是否有此事?”

眉姐当时没有把被那个男人骗钱的事抖出来,因此他们认为眉姐离婚跟我有关,最后想把事实指向我在结婚后和眉姐一直通奸之类,认为是眉姐和我先破坏了我和小惠的婚姻,后来才有他们的事发生。

眉姐说:“是有此事,但对于你说的爱,我告诉你们,我爱他,爱,比你们想像的爱,因此我不可能去破坏他的婚姻,我一直在回避,因为爱,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我也没想要他的帮助,他对我的只是帮助,难道爱一个人也犯法吗?”,眉姐反问道,在那些人面前,她很坚强。

眉姐是说了一些也许不合实情的话,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

他们被问住了。

我听了眉姐的话,无比的感动,她能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这些话,要多少勇气呢?

她一再地强调爱,似乎也在跟我说,在告诉我,她爱我,让我有希望,有个女人爱着于童,他不要低沉,要有信心,这些我心里都明白。

在我们都无法理解的情况下,法庭宣判了。

我因为那个三十万解释不清楚,(他们认为是情人才会借这么多),有通奸罪,并且认为小惠跟那个局长的关系没有证据,还有我把局长伤害过重,构成了故意伤人罪。

通俗地说就是这些,因为这个,我败诉了。

我想还要怪我吧,我太过鲁莽,没有想清楚,抓住证据,这样的判决在法院的合理“周旋”下似乎还很“合理”

并没有像那个管教透露的三年,最后只被判了两年。

宣判结果的时候,眉姐差点晕倒,我的亲戚朋友哭作一团。他们都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对方的家人认为这个判刑还有点轻,他们认为应该枪毙。

眉姐在菲菲和大壮的搀扶下,脸色苍白,慌张的精神错乱一般,她是懂些法律的。她心里明白不该这样判,她振作后,对他们苦苦地喊着:“你们这样做合法吗?合理吗?你们知道具体情况吗?即使如你们说的那样,难道所有相爱的人在一起都是有罪的吗?这世界上有多少男女因为婚姻不顺在外面有情人,难道他们违法了吗?如果婚姻不能给他们带爱,带来幸福,他们就违法了吗?难道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偷偷摸摸在一起就是所谓的通奸吗?”

眉姐在那里发泄了所有的苦楚,她不理解,具体怎样,我们最清楚。

我想这样的判决还是轻的吧,大壮他们的努力还是有效果的,后来听说,如果换作普通老百姓,什么关系都没,伤了有如此背景局长,少说也要十年。

这就是权势,不管你多愤怒,你不承认,是没有办法的。

这个判决理由是残忍的,它让眉姐因为收了那三十万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后来她一直认为我坐牢,是被她害的,她在心里背负了所有的愧疚。

大壮愤怒了,他在那里大叫着:“艹他妈的,为什么这样,我艹他妈的,你们能说你们公正吗?因为那局长家有关系,就要这样吗?”,他转过来对我说:“小童,不要怕,我会让你出来的,这群禽兽,王八蛋。”,最后他被两个警察拉了出去,他出去的时候,我冲他喊道:“大壮,你帮我照顾好我爸,不要乱来。”

大壮第一次哭了,我看到他眼里有泪,他被拖到门口的时候,对我说:“小童,是兄弟的就给我笑。”

我微微一笑。

眉姐哭喊起来,再次说:“小童,乖,不要害怕,知道吗?我会照顾你爸爸的,什么都不要想,我们会把你救出来的,听话。即使不成,我也等你,永远等你。”,她哭的绝望。菲菲在她身边陪她一起哭。

我这辈子最怕女人哭,尤其不忍心看到心爱的女人为自己哭,心里如刀绞一般。

第58章 被转到了滨江监狱

我冷冷的眼神望着她深情地地说,“不要哭,不要哭。”

我被带了下去,我回头那一瞬,我咬着牙齿落泪了,眉姐和菲菲像两个经历生死离别的孩子一样哭着抱作一团。

不忍心多看一眼了,想想就难受,有时候想啊,我们究竟怕的是什么呢?不是权势,不是斗争,不是拳头,不是武器,我们怕的是让我们心疼的东西,比如关心我们,疼爱我们的人那无力憔悴的眼神,望着她们为我悲伤,而我却不能做任何事。

这是残忍的,是所有的勇敢,坚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有让自己的心被刀一点点的划过,慢慢地体会那滋味。

我从滨江看守所被转到了滨江监狱。

眉姐第一次去那看我,有机会跟我面对面说话的时候,我再一次经历了精神上的无力和痛苦。

眉姐和大壮后来提出上诉,但是被驳回了,具体原因无法知道。

2004年最热的时候,我开始了监狱生活。

这个让我以前好奇而又畏惧的地方,竟然让我也走了圈。

一切都是灰暗的,连我的心。

我不怕身体上的折磨,而我实在忍受不了那种寂寞。日子似乎是永远也望不到头的,开始的一个星期天天做梦,梦到我妈,以及小的时候的一些事。

很是奇怪,在我妈刚离开的那段日子,我并没有多少想她,反而时间久了,一人老实呆着的时候开始想到她,但没了歇斯底里的悲伤,我明白人走了就走了,永不回来。

有一天,很多亲人都会走这条路,而自己也会如此地离开,留给后面的孩子无限的惆怅与忧伤。我最担心的是我爸,有一夜,我梦到我爸出事了。梦里微微醒的时候,我想打个电话给他,可一摸身上,什么都没。

大壮拖认识的那个老警察给我送过一条中华烟,这是他特意买贵的,我知道他的心思,但是因为监狱禁止抽烟,那个老警察也是偷偷地塞给我的,我只拿到了几包,其他的都被分了,在监狱里烟比钱来的实际。

我们那间里的人都还不错,有人知道我是打了局长,把腿打断了,他们也不敢怎么欺负我,我年纪又最小,他们认为这孩子有种,于是就没为难我。我基本上不跟他们说话。偶尔点点头。比较温和,客气,他们也就不当我一回事。

我让那个警察帮我打听下我爸的情况,他说大壮让他告诉我爸很好,没事。我心想这些话也许是安慰我,到底真好假好,无法知道。但愿他老人家一切都好吧!不管我多么的操心,我也无法管那么多了。

监狱里几乎什么都有,你进了才知道,那些听来的牢头欺负“新号儿”的事很是平常,警察打犯人的事也有,不老实的,嘴硬的,说服不听的,吃苦头的多的是。但是毕竟是法制社会,一切都还好。也许最痛苦的是他妈的性问题,我进去后才知道没了女人的男人都是什么状态,里面到处是一股腥臭味,被子上满是精子的痕迹。尽管搜查的严,可还是有人搞了一些黄色图片,那些几乎成了必要的精神食粮。

我开始的时候不大想这事,可是久了,也想了,我在里面无数个日夜幻想与眉姐在一起的时候,一遍遍地回想我们当初在一起疯狂那样的情景,无比美丽,动人,还夹杂着一些辛酸,我想就在我们当初做的时候,开心的时候,怎么会想到有今日呢!当然也想到了那无尽的爱,性和爱充斥了我大脑,我只有在这些回忆中才能打发每天的无聊时间。等到了我们开始做工的时候,才能稍微解脱一些,因为我学过设计,手脚麻利,比较出众,在那些人里,我还算是高学历,有一些人竟然还对我有些敬佩。扯远了,这些事情不能多说,如果写出来又是一个监狱史,会冲淡了故事的主题。也不想多谈这些灰暗的事。

眉姐和大壮以及菲菲第一次去看我的那天,我愣在那里,几乎不敢出去,可又无比地想见到他们。头发都光了,成了和尚。样子不难看,但是感觉缺少了什么,我不知道她见到我这个样子,心里怎么想。但心里是无比想见的,我跟着狱警出来的时候,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小心,犹豫,不安,当我走进接见室,迈进那一步,看到他们的时候,我感觉晃如隔世。他们的表情可想而知,大壮怕我难过,眼里夹杂着一些鼓励的笑。

眉姐看了我会,皱着着眉头,要哭,菲菲已经哭了,她挺着肚子,手拉着大壮。

我呼了一口气,面无表情,慢慢地走了过去。

拿起话筒,我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眉姐坐在那里,从她那凄苦的眼神里,我知道她想摸我,碰到我,可却不能,刚进监狱的犯人被家属探望时很严格。

她也说不出话来,还没说就哭了,但是时间是宝贵的,她抿抿嘴低头说了句:“我想你,我想你,想你!”,她似乎只能说这个了,第一句话。

我说:“别哭,听话。”

她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了,她一哭,菲菲就哭了,大壮站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办。眉姐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我说:“你还好吧?”

我抿着嘴点了点头,然后挤出一丝笑说:“乖,别这样,我很好,你瘦了,多注意身体。”

她承受不了我的话,哆嗦着身子,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不回来,我爸的餐厅出事了,我该死,你骂我吧,你原谅我,别恨我。”

后来我知道为什么那段日子一直联系不到她,她带那个男人去见妮儿,他爸爸跟那个男的争吵起来,闹的很厉害,她爸爸认为她不该带那个男的去见妮儿。

因为这个矛盾,那个男的在上飞机前放火把她家的餐厅给烧了。

我安慰她说:“没事,别哭了,我什么都明白,你好好的,听到没?”

她点了点头,抬头望了下我,用手捂住了嘴,那天她不知流了多少泪,整个脸都被泪水泡出来了。

看着她的样子,我心疼的厉害。

我突然想到了一些话,然后无比心疼地对她说:“乖,如果学校不好办了,别办了,回厦门去吧,听话。”,我想到我这两年,出去后又能怎样,她等我两年吗?对这两年内发生的事,我是无法知道的。

我不想拖累她,她再等下去已经三十五岁了。

她听到这个,突然慌乱地说:“不,你不要说这个,我哪都不去,哪都不会去,你不要多想,我明白,我要等你,不管怎样,都要等你,你不要我了吗?你让我去哪,谁会疼我,你忍心吗?不要让我离开。”,她苦苦地说。

我心里发凉,咬着牙齿,把泪都咽了下去,然后望着她说:“你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能,你不要担心我,我可以,我会好好照顾你爸爸的,什么你都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听话,你在里面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别人欺负你。”,她想到什么又说:“学校我卖了,我会跟大壮和菲菲让你早出来的,你放心。”

我心里难受,我究竟还要连累她多久呢?

“宝贝,如果我出去的时候,你还要我——”,我说:“我一定娶你,好好的,没有任何可以阻挡。”

“恩。”,她点了点头,然后似乎有些开心地说:“我等你,等你娶我,你记得你的话,答应我,好好的。”

我点了点头,时间是短暂的,眉姐让大壮跟我说,大壮说:“小童,你听着,这没有什么,即使被人家欺负了,也给我抗着,没他妈的大不了的,屁事没有,我保证,如果我不能把你弄出来,我他妈的大壮就从这个世上消失,你给哥们好好的,什么都忍着,以后好日子多着呢!”

我点了点头问了句:“我爸还好吧?”

大壮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马上说:“好,他本来说来的,可你亲戚们不让,说等段时间,下次。”

我后来知道,我爸不好,他大病了一场,住进了医院。菲菲在旁边说:“小童,你是我见过的最让我看的起的男人,不要内疚,不要感觉有什么,我跟大壮说了,等我们有了孩子认你做干爸爸,带来给你看。”,她抿嘴不自然地笑了笑。我也笑了笑,跟她说:“多注意身体。”

菲菲又想说什么,被大壮拦住了,大壮说:“别他妈的罗嗦,你孩子不生,小童就能出来。”

我知道大壮是安慰我,一旦判了刑,基本是很难了。

时间到了,他们走了,分离的时候,眉姐跑过来,再次哭了,我不忍多看,一转头,就走了。

那夜,我几乎没睡,想了很多,感动,无奈,担忧,渴望,很多很多。

我爸第二个月来看过我,见我爸的心情是复杂的,见眉姐也许是对于样子上的羞涩,不安,而见我爸完全是心上的内疚。

(后续部分在公众号持续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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