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杨凤莲||舞台趣事(散文)
舞台趣事
作者:杨凤莲
主编:非 鱼
俗话说:人生如戏。人生本来就是一台戏,只不过有的人将戏演得惊天动地留名青史,而有的人却一生都在咿咿呀呀陶醉自己。溯过往,多次登上小小舞台亮相,虽没唱出什么精彩大戏,但也留下了思之有趣想之好笑的深刻记忆。
由于儿时生活在几乎没有什么文化娱乐活动的陕北山沟里,所以小丫也就像黄土高坡的黄土一样土气得很。但好在生性还算活泼,从仅有一名老师的乡村小学吮吸了氤氲书香之气;从冬季请来说书先生的说唱中,听出了《三侠五义》《封神演义》《杨家将》等人物故事的精气神;也从难得一遇的县剧团下乡演出中,看出了巜游龟山》《血泪仇》等戏剧目的些许意思,甚至还哼哼唧唧地学唱了几段不准确的唱腔戏词。由此,土气的小丫头也就不知天高地厚地指挥一群山野孩子咿咿呀呀的在黄土地上唱起戏来了。
陕北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当窑背上的山桃花绽开盈盈笑脸时,在窑洞里憋了一个冬天的孩子们终于可以跑到满山坡的桃花林里撒欢了。撒欢哪有唱戏好玩啊,于是我这个穿着绿袄袄红裤子的小丫头就开始组织唱桃花春戏了。十几双小手划拉着厚厚的落叶,拔拽着已泛青的蒿草,不一会就收拾出一块露出黄土的斜坡舞台了。男孩子折下一枝枝浓稠的盛开桃花,女孩子互相帮助插满额头和辫稍。拿着洋铁桶当鼓,举着木棍当梆子,脱下两只鞋当镲,嘬着嘴准备拉弦的乐队分坐两边,看戏的坐在前边,我们的桃花春戏就开场了。
“月光下将公子仔细观看,好一个美男子英俊儿男啊啊……”
随着一声蒲剧青衣唱腔咿呀响起,那个上绿下红头上还插满粉个艳艳桃花朵朵的小丫头,就从几棵浓密的桃树后闪到黄土台上来了。那轻灵的小碎步,扭动的小腰身,翘起的兰花指,一颦一笑一甩手的洒脱小模样,倒也带动了两边乐队的敲打和十几个看戏小弟小妹的兴趣。而那个在山桃花丛中黄土坡上模仿演出胡凤莲的小丫头就是儿时的我。
我就读的山村小学有一个教室、20多个学生,由一个40多岁男老师进行复式教学。音乐课基本放任自流由着大家瞎唱。听着一群孩子有腔没调的闹腾,坐在隔壁土坑上做针线活的小脚师娘就笑得头发乱颤起来了。
在开满山桃花的山坡上唱戏,在教室里大声小调哼唧,与在高点的台子上表演可是差远了。于是心里就疯长起登上台子唱戏的希望了。恰有一天老师要去20多里外的乡里开会,小脚师娘也骑上队里派来的小毛驴,跟着丈夫去乡供销社买东西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老师一走我这个大班长就成说话算数的当家人了。上午早早督促三个年级写完了老师布置的作业,下午就准备在老师卧室的土坑上唱大戏了。记得是春夏之交吧,花儿都已飞红落地了。我和几个小伙伴顺着山脚走一圈,唯有带刺的马茹子树丛还开着黄艳艳的单瓣小花朵。因为有了舞台,因为想热闹想唱戏,几个小女生也顾不得带刺的马茹子花扎人了,就一人一大把的折回来插到头上当凤冠了。
凤冠是有了,那么霞披、裙子等道具就更是要就地取材了。我不仅指挥着将老师灶台上的锅碗瓢勺当做乐器来敲打,将炕上铺的两条单子当成公主的霞披和丫环的裙子,还在包袱里找出两块花布搭在两根木棍上当成轿子。由两个小男生抬着木棍,后边跟着丫环,在炕上走着闪闪悠悠的坐轿步子唱起戏了。
正当我们在心中的“舞台”上唱着腔道着白热闹的正紧时,突然听到院里有响声,从窗户上镶嵌的方块玻璃往外一看:“妈呀,原来是老师和师娘回来啦!”
就在我和饰丫环的小美女毛毛紧忙着解霞披、裙子和卸头饰时,灶前敲打“乐器”的、台上抬骄的和台下看戏的小伙伴们却一哄而散全溜去隔壁教室了,就留下演公主的我和饰丫环的毛毛手忙脚乱的从头发上往下扯拉带刺的马茹子花了。可惜花插满头费时间,手扎烂了头发拽掉了脸挂破了也没卸完。
“嗯,让你领着大家温习功课,你……你就领着干这!”
刚迈进门槛的老师,看着炕上地下灶前的一片零乱,对着狼狈不堪的两个小女生大声呵斥说。
“老师,作业都……都做完了,早……早就做完了……”
看老师生气的样子,吓得我说话都打哆嗦了。
“哟,生啥气呀,大声小嚎的吓着孩子了咋办!不就是唱个戏玩了玩吗?来,师娘帮你俩取头上的刺刺花吧!”
就在我和毛毛正吓得不知所措时,师娘不仅劝住了发火的老师,还咯咯笑着帮我俩小心翼翼地摘完头上的马茹子花。感动得我和毛毛顾不得扎辫子就帮师娘整理起凌乱的屋子了。
又是一个秋风拂面入学季,我和毛毛已考上高小去20多外的乡里上学了。虽然到了一个新的学习环境,但爱唱爱跳的我没几天就被老师注意到了。于是一天全体师生集合在院子里开会前,音乐老师指名让我出列,站到台阶上指挥大家唱歌。而我这个在山村小学从没见过怎样打拍子的傻小丫,竞然连推辞都没推辞就大步出列站上台阶,唱第一句歌词喊一声开始,就两只手并起来转着圈开始所谓的打拍子指挥唱歌了。
“哇,怎么打拍子成缠线线了!哈哈哈哈哈哈……”
当下面许多同学都轰笑起来时,傻小丫还站在台阶上不知咋回事呢!直到音乐老师制止了同学们的轰笑让我归队,亲自打拍子指挥唱歌,我才第一次见识了什么是打拍子。想着自己不懂装懂整出的荒唐丢人事,羞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任凭拉断腿也不出来。
小学毕业前两年,我和毛毛几乎成为学校的台柱子了,每次文艺演出都有我们的节目。记得一次公社文艺会演,我们学校排了两个节目,一个是几个老师合演的蒲剧《当箱子》,一个是我和毛毛演的《鲤鱼招亲》。由于没有老师指导,排练时全凭自己选配唱腔设计动作,演出时还得自己造型化妆。登台演出前,一名老师看我的裤子太破旧,还让换上了他的八成新毛蓝色裤子,将我这个演招亲的小生打扮得真像个新郎官似的。
出乎意料的是演出结束,两个小女生夺得了全公社第一名,惹得几个演《当箱子》的老师直叹气。事过50多年了,毛毛还在赞扬排练时我如何设计指导的凌波摇曳舞台步。
1964年秋天我己是宜川中学的一名初一学生了,学校组织文艺演出,不擅长文艺的班主任老师让我代表班级独唱。虽然歌是练熟了,也通过长笛二胡音乐伴奏了,但临到上台演出前从幕布缝隙向前一看,却被舞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吓得不敢迈步了。踌躇之时还是下一个节目的高中大姐姐推了一把,才借力走上前台心儿慌慌地唱完了那支歌。
“哎呦,你这个没见过打拍子是咋回事,都敢上台指挥全校大合唱的傻大胆,能指导我们演出夺冠的舞台疯子还有怯场的时候呀!听说你们班主任当时都急得跺脚了!”
下台后,一起考上初中的毛毛揶揄我说。
凡事都有一个锻炼过程,经过这次舞台锻炼,再上台演出我就自信起来了,即使去县大礼堂更大的舞台演出也没有再怯场过。
2020年12月18日于龙源湖畔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杨凤莲,网名冻柿子。焦作工行退休干部,喜欢码文堆字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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