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山东同盟会曾撰文为“栖霞于七”正名,以此发动民众

“栖霞于七反清”的话题,如今堪称胶东区域内的一门显学。但在清代大部分时间里,这显然都属于一个禁忌。
在清代官方史料中,于七的事迹记载较为简略,并且常以“土寇”呼之。民间虽然多有传说,但因为“文字狱”的关系,鲜有人敢将传说写在纸上。一些胆子较大的文化人在触碰这一题材时,也是小心翼翼,只是在清廷正史的基础上润色为个人笔记而已。
于七在文字记载中第一次正大光明的以“英雄”的形象出现,大概是在清末的1906年(之所以说大概,是因为可能还有比这更早的,但笔者暂时看到的最早资料就是1906年)。
看到这个年份,很多朋友应该都会联想到相应的时代背景。1905年8月,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在日本东京成立,当时很多留日学生都纷纷参加,其中就有不少山东人。
根据《山东省志·大事记》的记载,“山东留学会徐镜心、丁惟汾、谢鸿焘、彭占元等入会,成为第一批会员。孙中山委徐镜心为同盟会山东主盟人。”在习惯上,同盟会山东分会有时也称作山东同盟会。
山东同盟会建立之后,首先面临的任务就是发动民众、扩展组织。而在发动民众方面,主要的方式就是靠文章宣传。为此,1906年秋, 山东同盟会员在日本创办《晨钟》周刊。
在这份宣传杂志中,同盟会员撰写不少反清主题的文章,有的直接是战斗檄文,比如《山东讨满洲檄》,有的通过人物纪事来侧面发动,比如《纪栖霞于乐吾起兵》,后者就是一篇正面描写于七反清事迹的文章。
这篇文章的作者是谁?暂时没有看到详细的记载。山东同盟会员中有很多胶东籍人士,他们对栖霞于七的传说应该都有所耳闻,撰文并不是难事。尤其是谢鸿焘,他本身就是栖霞人(籍贯在现栖霞市亭口镇的杏家庄),老家距离牙山又不远,推测出自他手的可能性较大。
宣传发动和史学考证是两回事,前者不需要精细严谨,能鼓舞人心即可。因此,《纪栖霞于乐吾起兵》在内容上并没有详细考证,而是直接列举了很多民间传说,即使有些听起来让人感觉“太神奇”了。
但瑕不掩瑜,这篇文章不仅有重要的时代意义,并且有一定的史料价值。后世研究山东辛亥以及于七反清历史的学者,大多会提到《纪栖霞于乐吾起兵》。而在胶东姓氏研究方面,文中的一些片段,也可以提供相应的参考。如文中说:“鲁东各县旧家谱牒,于氏为最乱,于氏之谱大抵不详所出,彼此莫能相通,初颇怪焉,后乃知其避乐吾之祸也。”这是提到了于七反清对胶东于氏谱系带来的影响。
下面就节选文中的精彩片段,以飨读者,限于篇幅,不能概全,管窥亦有收获。
1、清圣祖康熙元年,明武举人栖霞于乐吾唱义海上,兵败入嵘山,嵘山今之劳山也。乐吾又称孟熹,世所传于七即其人也。少怀大志,精技击,明亡,日求死士欲复仇,于是登莱豪杰之士多归乐吾。
这段说的是于七起兵的起始。
2、(锯齿山)外口狭仅通人,乐吾身当其隘,提刀而立,旁置大釜,汤方沸,清兵至,辄毙刀下,血凝刀,以汤拂洗之,汤为赤,如此者三昼夜,清兵终莫能入。乐吾知不可久,会天微雪,倒履遁,倒履防兵也,遂奔劳山,入下清宫。方丈问知其乐吾也,哀其志,引入一室,急以沸汤洗其面,面如痘起。清兵至,搜捕莫能得,遂免,亲族友生坐诛,死者无算,父老哀之,时有谚云:“人血流至血管亭,无故发起红河水。”
这段说的是于七在牙山与清军交战的经过。倒穿鞋下山、出家为僧、血管亭(接官亭)等传说都有提到。
3、赞曰:自古闾巷崛起之杰,成则为天下雄,败则为万世僇,非达识君子,孰能为之表微阐幽者乎?清兵已定中原,而乐吾崛起海隅与之抗,功虽不就,志固伟矣!二百年后,鲁东西少年蜂起驱胡讨虏,乐吾实为前驱。当其困守山岗,手歼强敌,乘隙自脱,卒老荒岩,智勇过人远矣!俗论不察,清纲方密,以其败而视同乱民。乌乎!是井蛙之见耳,焉能识豪杰之士哉!
这段是文末对于七的评价。其中,作者反对“成王败寇”的传统观念,认为于七“功虽不就,志固伟矣”,也算一位“豪杰之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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