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通读 第七十五章
《道德经》通读 第七十五章
原文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轻死。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
此章名曰:上下不和者不生。
老子在这一章里,述说的是民与官之关系。老子以民情为视点,民之下情有三个方面:饥,难治,轻死。
老子所说的民之下情,给我们的第一个启示是:民有饥,有难治,有轻死,关系到统治者之治,关系到统治者之官。天地间有万物,草木,虫鱼,鸟兽,它们依天地为生,有饥,有难治,有轻死吗?没有。为什么万物之生会如此,因为天地守道行道。万物依自性而生存,无知无欲无为,与天地和合而生。
由此,可以做一个推想:如今我们的世界以国为界,而这个界,早已被人之欲打破了,弱肉强食,世界陷入了人类历史上最为昏乱的状态。一个国家呢,以上下为界,这个沿袭下来的上与下,该是怎样的关系,从人类历史看,这个关系是本来很好,越变越坏了呢?还是本来不好,越变越好了呢。从老子的《道德经》看,是越变越坏了。之所以说今天的上下关系到了史无前例的昏乱状态,是由于失道,上下失道。先是上失,然后下失,上行下效,失道而昏乱。
那么,现在来做这个推想:取消一切界,消灭上与下,让人进入完全的自然状态。像鸟兽依天地而生存一样,像草木在大地上春荣冬枯一样,人上有天,下有地,与天地和合。还有饥,还有难治,还有轻死吗?
这就是老子所说的道。在这个推想里,道的存在非常显明。
今天的人类,当然不会肯定这个推想,因为,有相当一部分人享受到了“有为”生活的奢侈和轻逸。好吧,把饥和轻死与这种奢侈和轻逸相比,孰重孰轻?
再来推想,如今人类享受的这份奢侈和轻逸,完全由人类沿袭下来的“界”和上下关系构成的吗?或者说,维持如此之界和上下关系的人之“有为”,让人类有了今天的奢侈和轻逸吗?
再推想,把当今的这种界和上下关系归于道之根本上去,上下有道不失道,人想要的奢侈与轻逸又会怎样?
那么,我们很容易看到,今天人类生活的奢侈与轻逸,更多的是来自于人类的另一种“有为”,科学技术的掌握和运用。我们很容易看到,人类今天的奢侈与轻逸,完全可以具有与天地合的另一种情形。科学技术让我们享受到了生活的奢侈与轻逸。比起鸟兽和草木来,人类自称是文明的。
然而,科学技术的把握和运用,只是生活的奢侈和轻逸吗?当我们推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又一次很容易看明白了一个问题。科学技术——所为的文明——带给人类更多的是“难治”和“轻死”。非洲的饥饿,中东的战争,人类面临的没有出路,中国面对着世界性的排挤和侵略(政治和经济的侵略)以及内部的上下缺信。这一切,应该说,与科学技术的把握和运用有着相当大的关系。我说的是“把握”和“运用”。
如果,人类能改善这种“把握”和“运用”,一句话,回归道之根本的运用科学技术,又会是怎样的呢?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问题是谁来实行让人类的上下回归道之根本——就像草木那样,无为而无不为,让我们真正成为天地间的文明者?
老子也没有能够确切地回答这一问题。
老子只是说:
民之饥,来自于民之上的沉重食税。
民之难治,来自于民之上的有为。
民之轻死,来自于上行下效的求生之厚。上食金玉,下求温饱,求不得,以死求之,所以难治。
老子在这一章最后说:
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
用今天的话说,老子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把奢侈安逸的生活当作生存的目的,去有为地求,去争,去夺,去抢,这样的人生状态,高于一味追求奢侈的生活,是最高贵的人生。
而今天的人类,向往的高贵人生又是什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