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伐商战争中,竟然有将领穿着这样的东西!
▲石鼓山西周墓出土的青铜器
陕西宝鸡石鼓山西周墓地被评为2013年全国十大考古发现之一。经过研究,考古学家认为这批墓葬是长期与商人为敌而与周人世为姻亲的姜戎族墓葬,其中出土精彩青铜礼器的是M1、M3、 M4无疑是姜戎贵族之墓。
然而,引发我兴趣的是M1出土的青铜甲,根据2013年第二期《文物》刊登的《陕西宝鸡石鼓山西周墓葬发掘简报》一文的介绍,我们摘录如下:
铜甲 1组3件(M1:13)。弧形薄片状,残甚。M1:13-1,短边沿有一排卯孔,长边沿有两排卯孔。两短边饰勾连云纹。残长23.5、残宽10厘米。 M1:13-2,边沿弧形上翘,外边沿连续单排卯孔,内饰勾连云纹。残长40、残宽21厘米。(图一)
M1:13-3,筒状,似腿部形状,疑为包裹腿部的护甲,接口两边沿卯孔3组,每组6个。表面饰斜线、弧状图案。上部一边残缺。残长29厘米(图二)。
▲图一 石鼓山西周墓出土铜甲残片M1:13-1、M1:13-2线图
▲图二 石鼓山西周墓出土青铜胫甲M1:13-3侧视图及线图
简报中提到的M1:13-1、M1:13-2铜甲及其残片经过文物保护人员的修复后,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件比较完整的青铜胸甲(图三),它通高56厘米,由前胸甲和背甲组成,领口、袖圈、下摆均装饰勾连云纹,在其边沿各有一排卯孔。卯孔具有穿系功能,用来固定胸甲内衬物。
而简报中所述M1:13-3的铜甲 “疑为包裹腿部的护甲”,它就是一件青铜胫甲。遗憾的是由于现场环境保护不好,出土青铜胸甲和胫甲的M1墓葬形制不明 。
▲图三 石鼓山西周墓出土青铜胸甲
商周时期的甲衣在殷墟商墓、辛村西周墓、梁带村芮国墓地等地均有发现。不过,这些甲衣是无论是青铜甲衣还是皮革甲衣亦或其他材质,都是以小型甲片编缀的方式组合而成(图四)。
到了秦代,我们可以看到秦始皇陵从葬坑的石甲胄从葬坑出土的石质甲衣亦为编缀方式组合而成(图五)。
从这些证据看,无一不证明了我国先秦时期是以小型甲片编缀甲衣为主流。
关于甲衣的应用我国历来重视头部和上身的防护,对小腿的防护甲衣几乎不见,因此,石鼓山出土的青铜胫甲,在目前发表的中国考古资料中无同类型进行比对。
可以说,石鼓山西周墓地出土的整体式青铜胸甲、胫甲是目前唯一 一例见于我国先秦考古的实物,它的考古学意义不言而喻。
▲图四 陕西韩城梁带村M28出土青铜甲片编缀复原示意图
▲图五 秦始皇帝陵从葬坑出土的石铠甲
既然,以石鼓山西周墓出土铜甲为基点,在先秦中国历史的时间轴上找不到同类型的制品,那么,我们只好把眼光投向大致同时期的古希腊文明、伊特鲁里亚文明。
现在让我们看看这两个古文明中的青铜胸甲、胫甲是什么造型(图六至图九)。
▲图六 公元前五世纪 青铜胸甲 希腊 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
▲图七 公元前五世纪 青铜胸甲 希腊 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
▲图八 公元前五世纪 青铜胫甲 伊特鲁里亚 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
▲图九 公元前七世纪 青铜胫甲 维图罗尼亚 意大利国家博物馆博物馆藏
通过比对西方文明的铜甲制品,从视觉感官上来看确实和石鼓山青铜甲有类似之处,不过,这种比对仍是简单和武断的。
石鼓山的青铜胸甲上装饰有“勾连云纹”,这是中国商周铜器盖沿、口沿、圈足部位较为常见的装饰纹样,是中国化的图案。
以商周时期的青铜铸造工艺水平,制作整体式的青铜胸甲、胫甲自然不在话下。
那么,石鼓山出土的青铜甲的造型有没有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呢?我不敢下断言,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文明自形成以来,文化交流就从未停歇。
我偏向于是制作整体式胸甲、胫甲的技术可能通过东西方文化交流,西方的制作工匠把技术传播到了商周时期的中国。整体式铜甲衣虽然在防护上更具优势,但在进攻方面似乎对人身束缚力更大,这一点较之我国的编缀式甲衣是其不具备的优势。
人总是会被先入为主的事物或思想所影响,正是由于向来应用编缀式甲衣的习惯,也是整体式的铜甲在中国没有流行开来的重要因素之一。
总而言之,石鼓山西周墓出土的青铜胸甲、胫甲的出土,在我国先秦考古方面是一次惊人的发现。在东西文化交流话题炙热的当下,是我们是值得深刻探索的实物资料。
(作者单位:陕西省考古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