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第一可法之书”“必可救许多枉死之人”
中医学苑
xyzych1988
本文选自学苑出版社《张锡纯医学全书》，欲知详情，点击文末左下方“阅读原文”查看更多。
张锡纯（1860—1933），字寿甫，河北盐山县人，民国著名医家，中西汇通派代表人物之一。
医史文献专家余瀛鳌老先生曾说过：“20世纪上半叶，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影响能和张锡纯相比，从那以后，中医也再没出现过有类似影响的人物。”
曾经也有人对现在的中医名家做过一项调查，让他们列出十个对他们影响最大的人物和书籍，结果70%的中医名家，都在第一的位置填上了张锡纯这个名字，或是他的著作——《医学衷中参西录》。
的确，张锡纯是中医界不可多得的一位大师，被誉为“近代医学第一人”；其著作《医学衷中参西录》，也被称为“第一可法之书”。
张锡纯
博群书而重临证，不拘一格创传世医方
张锡纯一生精心创制了160余首医方，用药精练，全都是临证经验总结。其中很多方子沿用至今，疗效颇佳，被中医界普遍赞誉研习。
从本书第一辑《张锡纯治病特效方》中张锡纯对医方的阐释中不难发现，他拟方均以《内经》奥旨为指导，效法仲景辨证论治思路，临床疗效显著。
如他在创制镇肝熄风汤时说“盖肝属木，中藏相火，木盛火炽，即能生风”；“此诚由《内经》‘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句悟出”。方由12味药物组成，治内中风证。其功用为镇肝熄风，滋阴潜阳；主治肝肾阴亏，肝阳上亢，气血逆乱病证。方中重用怀牛膝达30克，使之引血下行，并有补益肝肾之效；方中镇肝熄风之品与顺达肝木之药配伍并用，既有加大熄风之力又无肝气横逆犯胃之虞。如今用于临床治疗高血压病，高血压危象，中风及中风先兆，只要属于肝阳化风之证型者，多获效甚佳。
张锡纯不仅制方秉承经典，用药也注重君臣佐使。以其自创治大气下陷的升陷汤为例：黄芪为君药，善补气、升气，重用；升麻、柴胡为臣药，以助君药升提下陷之气；知母为佐药，凉润之性兼制君药的副作用；桔梗为使，可载诸药以达病所。从这首极具代表性的医方中我们能发现张锡纯用药配伍三大特点：1、制方重视脾胃后天，多首处方均配以健脾和胃之药，充分说明培补中州的重要性。2、主药味少而量重，充分体现主药当单刀直人，击中病害。3、“取其药性化合，借彼药之长以济此药之短”：寒药与热药同用，若黄芪与知母，干姜与芍药，大黄与肉桂；补药与破药同用，若参芪与三棱、莪术，白术与鸡内金，当归、黄芪与乳香、没药，当归、山萸肉与乳香、没药；润药与燥药同用，若半夏与柏子仁、黑芝麻，半夏与山药；通药与涩药同用，若山药与牛蒡子，山药与滑石，山药与生苡米，山药与车前子。一升一降，气自流通；寒热并用，扬长避短；经腑同治，攻补兼施。这些都是他制方用药的奥妙所在。
辨治精准，单味药亦能起沉疴
张锡纯用药主张少而精，"检对证之药，但此一味投之，以观其效力"，"重用一味煎汤数盅，徐徐服之，恒能挽回极重之病"。综观《医学衷中参西录》一书，所载述的病案中，单味药物重用，救治危证、急证、重证，比比皆是。例如单用生石膏数两，治外感实热；单用生山药数两，治阴虚灼热；单用蒌仁数两，治外感结胸；单用山萸肉数两，治元气外脱；单用赭石数两，治呕吐兼结证上下不通，等等，均收良效。同时，张氏也批驳了一些医者，处方用药庞杂，药物剂量轻轻，即使将病治愈也不知何药之力。'
举山药解为例"山药色白人肺，味甘归脾，液浓益肾，能滋润血脉，固摄气化，宁嗽定喘，强智育神，性平可以常服多服，宜用生者煮汁饮之，不可炒用，以其含蛋白质甚多，炒之则其蛋白质焦枯，服之无效。若做丸散，可轧细蒸熟用之。处方编中一味薯蓣饮，附有用山药治愈之验案数则可参观"。山药治疗病例19例，山药用量达180克。在创制160余方中竞有48方应用山药，其中有27方为君药，用药剂量也较古人为重。对山药的灵活应用发挥尽致，充分说明山药是一味多效用的药物。
运用适宜，食物也是药物
张锡纯对食疗极为重视，这在本书的每一辑中均有体现。他认为饮食疗法具有"性甚和平，宜多服常用。用之对症，病自渐愈，即不对症，亦无他患"的优点，"诚为至稳至善之方"。故一生创制了许多食疗方法，造诣颇深。
他常将药物与食物混合，制成粥、膏、菜汤、糕点等食用，使药物变成佳肴，有利于患者服用，尤适宜闻药即呕，或服药困难的患者。许多药膳至今仍有使用价值。如用白面、砂糖配鸡内金、芡实，烙成焦黄薄饼，起名期颐饼，用来治疗老年人气虚痰盛，胸满胁痛等证；采用熟枣肉、鸡内金、白术、干姜，混合捣成泥状，制成小饼，起名益脾饼，用来治疗脾胃虚寒，饮食减少，久泄，完谷不化等证；用山药、半夏熬成粥食之，用来治疗胃气上逆，呕吐不止，闻药即呕，诸药不能咽者；用山药、车前子熬成粥食之，用来治疗小便不利，大便滑脱，虚劳咳嗽等证。将药物与食物混合制成药膳，临床广泛应用，疗效明显，深受大病初愈、久病胃虚、老人和小儿患者的欢迎。
虽然张锡纯认为食物至稳至善，但如若辨证准确，单味食物亦可治病，此例书中比比皆是。如用山楂30克煎汤服之，治疗妇女闭经；用海带70克为每日量，连服半月余，治疗瘰疬；用酸石榴连皮捣烂，煎服，治疗泄泻；用蜂蜜适量，每日服1次，可以清燥润肺，通便解毒；苡米性味平和，长期食用，可清补脾胃；用莲藕治血证，取其化瘀作用则选红莲藕较好，取其止血作用则选白莲藕更佳；小蓟、大蓟嫩时当菜蔬，食用能清血分之热，以治血热妄行之证；蒲公英遍地皆有，农家采取以当菜蔬，其功长于治疮，能消散痈疗毒火。若蒸龙眼肉食之，可以治疗失眠。龙眼肉治心脾血虚之心慌、夜不能寐。
当然，张锡纯更为推崇多味食疗方，认为临证用之可增加疗效。如选取核桃仁与柿霜配合食用，肺肾同补，就可以治疗肺肾两虚的咳嗽喘逆，腰膝酸软，四肢无力等证。选取山药轧细过箩煮粥，熟鸡子黄捏碎调粥中，命名为薯蓣鸡子黄粥，用于久泄的治疗；选取山药、苡米捣成粗渣，煮至烂熟，柿霜饼切碎调入融化，用来治疗虚劳咳嗽；选用生山药适量煎汤一大碗，再将甘蔗汁、酸石榴汁、生鸡子黄置入碗中，调匀服之，用来治疗老年人寒温病后咳嗽痰多。
药物与食物，单味与多味的饮食疗法，都体现了张锡纯对性味功用的把握，也体现了其不拘一格的创新思想。
《本草图经》薯蓣
立足经典，独辟蹊径阐医理
本书第二辑《张锡纯临证经验谈》可谓相当精彩，对生理病理、伤寒温病、内科杂病、治则治法都有从理论到临证的详细阐述，这一部分也无处不渗透着张锡纯的治病思想。
张锡纯崇尚《内经》《难经》等经典著作，但又强调：“读《内经》之法，但于其可信之处精研有得，即能开无限法门。其不可信之处，或为后世伪托，付之不论可也”。对《伤寒杂病论》中的错误，他也主张伪托或错简说，认为“古经之中，犹不免伪作，至方术之书，其有伪作也原无足深讶”。
他始终有自己的思考，如坚持以"中医包括西医之理"学说为理论依据，力图沟通中西医。如针对“中医谓人之神明在心，西说谓人之神明在脑”之说，他认为，“及观《内经》，知中西医之说皆涵盖其中也。《内经·脉要精微论》日：头者精明之府。为其中有神明，故能精明；为神明藏于其中，故日府。此西法神明在脑之说也。"
在对内科各杂病的论述中，张锡纯也多有自己的观点。
如中医历来对中风的病因病机认识不一，张锡纯则认为中风的发病机理主要是气机升降失调，其病理变化主要为冲气上逆、气血并走于上，或上气不足、气之上升过少。前者"致充塞其血管而累及神经，其甚者，致令神经失其所司"；后者"脑中血少，不能荣养脑筋"。两种病变均可导致中风，而气机升降失调则为中风发病的主要原因，对后世影响颇大。
吐血、衄血为临床常见之证，历代医家多吐衄分论，惟张锡纯统而论之，且多从阳明升降这一角度来认识。他明确指出，"盖凡吐衄之证，无论其为虚、为实、为凉、为热，约皆胃气上逆，或胃气上逆更兼冲气上冲，以致血不归经，由吐衄而出也"，治疗应以"降胃之品为主"。
对于泄泻，他认为泄久则亡阴，若"滑泄不止，尤易伤阴分……”，故在久泄的治疗过程中，当酌加山药，时时以固护阴液为要。因"山药性本收涩，故煮粥食之，其效更捷也。且大便溏泻者，多因小便不利。山药能滋补肾经，使肾阴足，而小便自利，大便自无溏泻之患"。
另外，他认为消渴为患，上消不全在肺，中消亦有中气不足，其发病脏腑在脾，指出"至谓其证起于中焦，是诚有理，因中焦胖病，而累及于脾也，盖胖为脾之副脏，胖病累及于脾，致脾气不能散精达肺，则津液少，不能通调水道则小便无节，是以渴而多饮多溲也"。针对上述病机，他自制玉液汤、滋胖饮等方，疗效令人满意。
同时，他认为西医“脑充血”之病，即《内经》所谓“血之于气并走于上。盖血必随气上升”之病机。临床若遇此脑充血，当治以清火、平肝，引血下行，并创立了镇肝熄风汤、建瓴汤等有效方剂；而西医所谓“脑贫血”，即《内经》则谓“上气不足，脑为之不满”。因此，“脑贫血治法固当滋补其血，尤当峻补其胸中宗气，以助其血上行。持此以论古方，则补血汤重用黄芪以补气，少用当归以补血者，可为治脑贫血之方矣"。
他在中医学理论和临床各种病症上，将对中西医的认识、想法结合起来，相互印证，在遣方用药方面亦是如此。《医学衷中参西录》中，不仅记载了大量的中药本草，还收录了很多当时常见的西药。
比如，他讲述阿司匹林：“其味甚酸，其性最善发汗、散风、除热及风热着于关节作疼痛，其发表之力又善表痧疹。”可以看出，张锡纯接受西医而立足于中医，按照整理中药的方法来整理西药，是把西药当做中药来为自己所用。
因为这些药绝大多数我们今天已经不再使用，故本次编纂中将此部分删除。虽然内容对当今临床无甚作用，但这种接受西医、研究西医、西为中用的方式可以说是独树一帜，或许可为我们今天在对待对待西医问题上有所启发，特在此提及。
客观地说，张锡纯的中西医汇通之举并没有做出太多成就，他最伟大的功绩还是在运用中医、发扬中医上面。但是，他接纳万物的胸怀，西为中用的思想，值得我们好好学习。
造福百姓，有高深医术亦有平实效方
张锡纯在临床上屡治重症难症，手到病除，挽救了无数患者的生命。闲暇之余，他把治疗疾病的医案和处方用药心得记载下来，集结成《医学衷中参西录》出版。，当时不仅很多医界人士争相购买，很多老百姓也自己买来看，不少人使用书中的方子治愈了自己或者身边人多年不愈的疾病。
奉天桓仁县女子师范学校校长阎兆元，其母久病，请了很多名医医治都没有效果，反而病情家中有，母亲奄奄一息。这个时候，阎校长得到一本《医学衷中参西录》并如获至宝，“每于课余之际，捧读不置，所谓实获我心者也”。在其母病情突然加重，危急万分的时刻，他针对母亲大气下陷的病证，开出张锡纯书中的升陷汤方子。其母服用后竟然痊愈了。
阎校长激动万分，给张锡纯写去了感谢信，这封信后来被收录进了《医学衷中参西录》中。本书第三辑中有很多这样的读者或患者写来的感谢信，讲述如何按照书上的方子奇迹般地治好了自己或者亲人的多年沉疴，很多信相当感人，且详尽真实，值得一读。
书中还收录了推荐该书的一些文章，其中有一篇是山西平陆县尹彭子益写给山西医学会理事长的，评价该书“为第一可法之书”，应该让医院院校的学生人手一本，“必可救许多枉死之人”。
这位彭子益，就是著名的《圆运动的古中医学》一书的作者。可见当时张锡纯在全国的影响。
还有很多读者看书后学习中医的热情空前高涨，纷纷写信给张锡纯咨询请教医学相关问题，张锡纯就在书中给予详细回答。这部分内容集中在本书第三辑中，很值得我们细细研读。
如今先生虽逝，但他留给我们逾百万言的经验论说，近200首自创经验方，验案过千，重要医论百余处，每一方、一药、一法、一论均结合临床治验进行解说，详细贴切，首尾完整，是其一生刻苦向学的心血结晶。
现将其著作补充修订重新再版，一为让读者更能好地学习张锡纯老先生的毕生经验，二也是告慰先生在天之灵：其对中医后辈的影响至今连绵不断。
张先生若地下有知，应当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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