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那场雪……
〓 第 1352 期 〓
文|李文元 编辑|王成海
1996年正月初八的早上，下了一夜的雪停了。这雪下得真大，院子里的积雪有五六寸厚。推开门，我用铁锹和扫帚打扫院子里外的雪，忙活了一个早晨，才回家吃早饭。
早饭是饺子。我大概刚吃了几个饺子，突然，电话铃响了。我抄起话筒，话筒里传来连襟的声音：“门市部的房塌了，货都让压住了，快下来搬了哇！”我一听愣在那里，半天才应了一声。
妻子问我咋了，我跟她一说，她也愣怔了。饭一口也吃不进去了，我立马穿好衣服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门市部奔去，背上像扎了芒刺。出巷口时，脚下被一块石头一绊，整个人摔倒在雪地里。我爬起来，摸了一下满脸的雪沫，骂一声这倒霉的雪，又继续往门市部跌达。
到了门市部，那里聚了好多人。大部分是门市部里包柜台做买卖的同行，也有一些看热闹的人。我闯进门市部一看，顶棚上有几处塌了，积雪和石棉瓦混在一起把货埋没了。我卖的文具有一些货也被塌下的混和物压住了好多，没压住的也脏乱不堪。看着这乱七八糟的摊子，我的心也乱成一团麻。
连襟走过来，还和我开玩笑说：“心疼也没用，赶紧搬接哇。”搬，往哪搬？狼吃刺猬，这咋下手？连襟看我不动，说：“再不搬，阳婆高了雪化了，雪和货就和成泥了！”说完，他也叫人搬他摊上的副食货，还告诉我说这回要把房顶的瓦全揭了，重修房顶。房子是他租赁县里印刷厂的，我们几家又租赁了他的柜台，修不修自然他说了算。
连襟给我找了一间库房，我找了一些纸箱把能打包的货打包好，开始一趟又一趟地往库房里搬货。中午胡乱吃了点饭，直到傍晚才清理完柜台上所有的货。货清理完了，我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第二天，连襟雇了一些工人开始修房顶。先是把门市部的货架和柜台全部搬到街外，后又把房顶的石棉瓦撬起扔掉，加固了顶棚的铁架，开始换新的石棉瓦。尽管工人加班加点地干，但开学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我心急如焚。要知道，买文具赶的就是开学的这几天。过了这几天，买卖一下就冷淡卖不动了。
我又找连襟商量，他逗我说：“今年你可挣不了钱了，进回来的一堆货，看你咋办呀？”后来他又说这也是最快的速度了，他也没办法。我急得转进来转出去，一点招也没有。再看看隔壁的文具摊，人来人往，红红火火的情景，心想，今年春天的生意完了，全让人家做了。
一个人就这么乱转，转到朋友的门市部，我和他一说这几天我麻烦的事情，他说：“要不你到大街上去卖个哇。”
“甚？大街上，这不是开玩笑！大街上咋能卖？”
“咋啦不能？你搭个布棚，把货摆出去卖了哇。”
一句话提醒了我。说得对呀，我咋没想到？这现成的货架做墙，再找几根椽一搭，帆布一苫，不就是个小棚子了吗？想到这里，我出去找了个帮忙的人就开始搭布棚。布棚就搭在路边，为了防止下雪，也为了夹风保暖，我在帆布外面又加了一层塑料布。
把布棚搭好，我又摆放了一节柜台，把货搬进了布棚。为了吸引顾客，我在红纸上写了“减价处理”四个字贴在木板上立在柜台前。
一切准备停当，第二天就开始营业。因为再过四五天就要开学了，所以那几天买卖十分红火。我和妻子两个人一起卖货，有时还取不迭货。比以前开学做的生意还好。
晚上，我穿上皮夹克，和衣躺在布棚里睡觉，因为布棚里有货需要看守。正月的天气还冷，特别是刚下过雪的天气更冷，但是因为挣了钱，心里高兴，一点也不觉得冷。我想，原来这场大雪没有害我，是帮了我。
棚子里的空气凉丝丝的还带有一点雪的清香，很好闻，劳累了一天的我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被冻醒了，起来跑回家暖和暖和，吃了点饭就又去了布棚里。布棚没有门，只是用帆布苫着，最容易失盗，所以我不敢在家多呆。
早上，有朋友来看我，问昨天晚上冷不冷，我说冷点不怕，能挣钱就就行。谁知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也不知道谁反映了，上午几个大灰狼找上门来。我们这里有一串顺口溜：远看灰蒙蒙，近看一群狼，原来是工商，抢人不用枪。工商局来了两个人对我说，根据规定不能在外面摆摊子，所以责令从今天开始把货摊撤了。否则没收货物还要罚款。我给人家递烟，人家不要。我和他们说了我这里的情况，他们说受了领导的指派，他们不主事。说完开了个警告单走了。
我知道他们说到做到。如果不尽快想办法，就摆不成摊子了。最后，还是拉了好几层关系，托人把摊子保住了。
俗话说：卖红红的见不得卖绿绿的。因为我在外面卖东西，影响了另一家文具店的业务，店主心里把我恨得痒痒的。后来喝了酒骂我，两个人打了一架。他挨了打气不过，找了几个社会上的小混混挑衅我，那次差点出了人命，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街上的积雪消得差不多了，我的货也卖了不少。学校已经开学上课了，顾客零零星星地光顾，门市部的工程也快竣工了。
一天早上，我突然高烧起来，我知道我患上了重感冒。
多少年以后，每当有人和我谈起他所遭遇的麻烦事，我就和他说起我那年遭遇的那场雪。
我和二蛋岗【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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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之死
【作者介绍】李文元，内蒙古凉城县人，爱好文学，时有小作，愿笔耕不辍，与文学朋友互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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