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舒：冬季到我家来看雪 (旧文更新）

昨天，妈说唐山又下雪了，春色如许，还有春雪... ...

据来自家乡的线人密报（我妈说的），唐山下大雪了！已经下了两天，还没停下来的意思。听上去我妈也有点兴奋，也许是因为这些年老是干旱，这样规模以上的雪即便是在北方也不是很多见了。

鲁迅先生回忆家乡就会想起夜空明晃晃的月亮，瓜田里戴着银项圈在刺猹的闰土一般；听到下雪我的眼前立即浮现的就是红彤彤的天空，热腾腾的火锅，各式的白酒，还有稀里哗啦的麻将牌局。

除了开车之外，下大雪实在是极好的！

往淳朴里说，至少给孩子们来次打雪仗的机会，这不，我表弟已经在发布专业替人打雪仗的广告了：打哭20！打尿30！……往脖子里灌雪150！往裤兜子塞雪200！真让人神往啊！唯一的遗憾是还有个备注：8岁以上的活不接，打不过！要知道，不是北方的孩子不想打雪仗，是常年没有像样的雪，每年也就开春左右弄两场不疼不痒的小雪，恨不得头天下第二天化一半了，攒场雪仗可不是件容易事儿，没打过像样雪仗的孩子能称为北方人吗？这回终于可以正名了！

往情调里说，大雪来了，人这浮躁的心就松了下来，觉得许多事情其实也没有看起来那么要紧，就像雪地里走路，你想快也快不起来，干脆就欣赏一下脚底下那咯吱咯吱的声音，下场大雪，人的话题也多从钱方面转移过来，变得不那么铜臭，不那么现实，即便喝顿小酒，也未必都是与不稀罕的人一起，哪怕孤单如我，炸盘花生米整二两牛栏山也不显得突兀，毕竟有雪可赏！或者假模假式抱本书看，即便百无聊赖打打电脑游戏，心情也是极为慵懒，情致极好的！

往传统里说，你可以赶紧把手头的事情放下，到房梁上取下油布裹实的猎枪，牵上你的大黄狗，推开院子的柴门，顺着兔子的脚印一路追寻下去。（对不起，恐怕猎枪早就被ZF收了，不允许个人持有！），哪怕有绷弓子也行。大雪一下，小动物们无处藏身，手上准头好的，甩一块飞蝗石，只要击中兔子的耳根，肥哒哒的一顿兔肉火锅就有了着落！

往悲催里说，哪怕这大雪里夹杂无数黑煤渣滓铁精粉，哪怕又一帮倒霉蛋一不留神跌到二院去，哪怕高速封路去奔忙讨账的安排全部泡汤，可毕竟平日里面目可憎的许多都短时间被掩盖在白皑皑的大雪下面，囫囵成一个雪景自然就没那么丑陋了，再磕碜的东西伪饰起来也可以短时间成为一种怪异的美。

人不是理性的动物，同样是降水，下雨跟下雪，对于人的感官情绪却是完全不同的。

本以为这雪是世上寻常之事，到福州那年才知道原来世上竟有半数之人从未见过雪。记得02年冬季听说北峰上降雪，城里人蜂拥开车去赏雪，也有驱车上鼓山的，用那轿车接了一层稀薄的白色下来，后窗大书：我看到雪啦！这就像我第一次见到累累垂垂的芒果树一般，可见《了不起的盖茨比》里面说得好：“每当你想批评别人的时候，要记住，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拥有的那些优势。”人的生活是如此的不对称，所以往往对异乡充满仰慕，可最终都会知道，平庸就是平庸，跟雪，跟芒果，跟干净的水和空气，其实都没有一毛钱关系！

不管怎么说，故乡这次变得很诚实，作为北方的城市终于用一场像样的大雪证明了自己并非妄得虚名，这让我这远在他乡的游子也些略松了口气，当然，这种掩盖能不能作为一种局面的结束乃至另外局面的开始，就又另说了。至少能调剂一下，除了资金链断裂，停产，跑路，追债，自杀之外，还增添了打雪仗的生活内容，变得稍微不单调了，对不对？

天舒的微信（个人微信号Jeffery05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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