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危机风险上升，城市如何应对？
原文作者：Zia Mehrabi
人们普遍担心，食品危机（food shocks，指食品供应突然中断）的风险在上升。研究表明，食品供应链（supply chains）多样化有助于降低一座城市遭受食品危机的风险。
目前，全球的城镇人口比例已经过半，而且有望在2050年增长到68%[1]。城镇居民依赖供应链进行食品的生产、处理、准备和分发，因此，他们面临着人为活动或自然因素导致的供应链中断、或食品短缺的潜在威胁。人们越来越意识到，食品供应体系的韧性亟待提高。但对研究和政策制定而言，如何有效缓解城镇的食品短缺问题，仍是一个问题。Gomez等人[2]研究了农产品向城市的输送与该城市贸易伙伴多样性之间的关系，该成果发表在《自然》上。Gomez等人将工程研究的思路——例如保护基础设施不被洪水破坏——用于食品供应体系的设计之中，以期帮助城镇抵御食品短缺。
数十年来，学术界和工业界一直在向政府和民众提出有关食品短缺风险的警告。包括干旱和热浪、虫害病害、经济萧条以及贸易政策等[3]一系列因素都可能造成食品短缺。而当下的新冠疫情，再次将脆弱的城镇食品供应链问题摆到了学术界，乃至社会各界面前（图1）。
对于食品短缺问题，前人提出过许多应对措施。如改善农业管理手段，提高作物对气候的适应能力；或是促进本地食品体系发展，实现自给自足[4]。其中有一种方法正在引起人们的关注：增加农产品，以及采购、运送食物的农场和公司的数量和种类。因为多样化的食品供应链或许能缓解城市的食品短缺——就像在金融领域，多样化的股票组合能减小投资风险；而在生态学里，物种多样性有助于维持生态系统正常运转。
在本次研究中，Gomez等人使用了美国284座城市和45处非城市区域的不同农产品来源和目的地数据。他们确定了每座城市的国内食品系统（domestic food systems）——即所有为这座城市提供谷物、肉类、牲畜或动物饲料的地理区域。随后，他们用每座城市的每类食品在过去四年中所获得的最小供应量和平均供应量之间的百分比差异，查明哪些城市面临着食品供应中断（即食品危机）的不同阈值。具体而言，他们计算出了在过去四年的任一年中，有多少城市的最小供应量比平均供应量少于某个特定百分比（从3%-15%）
随后，Gomez及其同事将这些数据与反映地理相似性的简单指标相结合——如每座城市与其食品供应网络所在区域的物理距离、气候差异等。利用这些信息，Gomez等人开始验证他们的想法——拥有更多样化供应链的城市，能更好地抵御食品危机。最后，他们的确发现，那些供应地与本地差异更大的城市，与供应链伙伴差异小的相比，更不容易遭受食品危机。完全的本地食品供应系统无法提供这种供应链优势。
Gomez等人考虑引入工程中的概念：在工程设计中，基础设施要能受得住一定程度或频率的危机，例如极端洪水。Gomez等人将其大胆外推，以目前的供应链多样性估算了美国不同城市可能遭受的食品危机的规模。他们发现，一次罕见的食品危机（例如百年一遇），可能会使美国各城市的食品供应减少22-32%。
Gomez与其同事从模型中有另外一点发现：即使是中等程度的供应链多样性，也能有助于降低极端食品危机发生的概率。他们还分析了多种食品类目同时发生危机的情况，其结果与单类食品发生危机的情况相似——即使发生更罕见的情况，多样化的供应链也能起到缓冲作用。
Gomez与其同事的研究，对建立有弹性的食品供应体系有很强的的指导意义，但也存在局限性。首先，作者对每个城市仅使用了四年的数据，这样在描述每座城市食品危机的分布情况时就会产生问题。因为，仅用四年的时间序列很难界定食品供应的基线变化情况——即对消费者和零售商们来讲怎样算常态。同时很难去对比多样化的食品供应链在平常年份和灾年期间对危机的缓冲能力，也难以评估供应链多样化多带来的好处是否大到能引起食品采购政策的转变。
其次，Gomez等人所使用的食品流通数据并不能反映每年的实际流通情况，而仅仅是根据2012年的流通情况[5]按比例分配的年度生产量。因此，Gomez等人在分析时并没有考虑到食品危机刚发生时的变更或其他社会响应。这些在危机期间及之后产生的社会响应，会改变整个供应网络中的食品流通。
再者，Gomez及其同事并没有用这四年以外或其他国家的数据，来验证该模型的预测价值。要将本次研究结果用于实践中，缺乏验证可能是其最大的障碍——部分原因是食品供应本身就处在动态稳定之中，它会随着食品消费量及种类的增长而变化，也会随着生产技术的发展而变化。即使研究观察到的现象和一般模式可能适用于其他年份或地区，但尚无数据或分析能证明作者的设计建议是否能如其预料的那样抵御未来的食品危机。
相比建造一座100年不倒的大桥或大坝，设计合乎规范的城镇食品供应体系要难得多。国际上对城镇食品短缺和食品安全问题的担忧主要集中在中低收入国家的人口，尤其是那些依赖农业进口的地方[6]。理论上讲，在城镇人口急剧增长的未来，供应链多样性对这些人口也有帮助，尤其是在非洲。然而，Gomez等人提出的模型或无法准确描述这些国家的情形。而且，在实现供应链多样化方面，这些国家的政策选择和行政能力也与美国有所不同。尽管如此，Gomez及其同事的研究提供了及时且新颖的提醒，即建立多样化供应链是城镇居民抵御食品短缺的重要手段。
参考文献:
1. United Nations Department of Economic and Social Affairs. World Urbanization Prospects: The 2018 Revision (United Nations, 2019).
2. Gomez, M., Mejia, A., Ruddell, B. L. & Rushforth, R. R. Nature 595, 250–254 (2021).
3. Lloyd’s. Emerging Risk Report – 2015 (Lloyd’s, 2015).
4. UK–US Taskforce on Extreme Weather and Global Food System Resilience. Extreme Weather and Resilience of the Global Food System (UK Global Food Security Programme, 2015).
5. Hwang, H-L. et al. Building the FAF4 Regional Database: Data Sources and Estimation Methodologies (US Department of Transportation, 2016).
6. Food Security Information Network (FSIN). Global Report on Food Crises 2020 (FSIN, 2020).
原文以How to buffer against an urban food shortage标题发表在2021年7月7日的《自然》的新闻和观点版块上
© nature
doi: 10.1038/d41586-021-0175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