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百家》入选作品：​三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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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诗刊·散文百家》增刊征稿启事

三代人

刘唐

爷爷去世六七年了，回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恍如昨日。

爷爷去世的消息是下午时本家的一个姑母来学校告诉我的。得知爷爷离世，我心里沉沉的。爷爷身体不好，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我用人终有一死安慰自己，竟大有成效，没有感到多少悲伤。弟弟心软，放学回家后一通大哭，博得了好多人孝顺的称赞。后来我发现自己对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没有多大的同理心，一查结果发现一种病叫做情感冷漠症。

仔细一想，我感觉我又和这病对不上号。因为我一直挂念着爷爷，经常想起他。我觉得他一直活在我心里，没有死。不是有什么话叫做一个人真正的死亡是被人遗忘吗。

最近在学校遇到了些挫折，人际关系处的不好，学习也一塌糊涂。想来像我这样的人就不该接受教育，我应该从小跟着我爸去学种地。种地只用跟牛和土地打交道，也只用看老天爷的脸色。生活的艰苦些，但好歹不用受气。

我爷爷那辈人，从文革过来的。我上初中后知道了文革，就问爷爷那时的情况怎么样。他说还是种地干活，也没啥大事。想来这偏远山沟沟里，外面再大的风吹来也像蚂蚁打喷嚏，小的不能再小了。

爷爷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还是看病去的。看新闻，他知道的外国只有美国、英国和坏透了的日本。他念美国、英国时总念成美龟、英龟，听起来像是在骂人。他的世界，就是小小村子和他耕种的土地。我现在也不觉得活在这样一个世界有什么不好，反而有种别样的安逸。

前几天在西安打工的父亲来看我，我去高铁站接他。看见他的背影时一股风尘气息扑面而来，看到他被晒的黑黄的脸时我一阵心酸。

小时候父亲就经常去打工，我都是跟着母亲长大的。上了初中高中后感到家里条件不好，就觉得他和母亲都应该出去打工赚钱，种地又辛苦又赚不了钱。他总说家里这那的放不下，我就觉得他是下不了决心。

今年他和母亲都出去打工，决定再也不种地了。刚开始我还觉得他们终于开窍了，现在忽然觉得他们已近知天命之年，却还要在外面辛苦奔波，心里就莫名的难受。我知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上了大学，一年生活费学费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逼迫着他们不得不抛弃自己耕种了大半辈子的土地。

现在我觉得我父母一生最大的悲剧，就是生了我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没有我，他们肯定会轻松不少，也不用这么大年龄还要去外面看别人脸色。父亲说母亲一天也就勉强支撑着到下班，我问母亲干活乏不乏时她笑着跟我说不乏，还说感觉挺好的。

我决定终止父母这样的悲剧，以后不结婚也不生孩子。我就给他们养老送终，然后只为自己而活。

去年过年时母亲先是拐弯抹角问我有没有对象，得知我没有后三令五申让我找一个。说是找个对象他们就安心了，结婚也就不愁了。不然打光棍会让村里人笑话。我说让他们笑话吧，嘴长在他们自己身上。母亲又说会笑话我父亲，我也说让他们笑话去。她急了骂我说会气死我父亲，父亲身体本来就不好。我说那我没办法。

她没治了，说我咋是这样的娃娃呢，好坏听不进去。我就跟她犟说反正我以后不结婚。这样的对话发生了好多次。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注重别人的看法，有时候我觉得他们做事完全是被别人的评价拉扯着走，毫不考虑对自己好不好。当然这也不怪他们。

我奶奶说现在社会好了，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挨饿。父亲经常督促我学习，将来当个老师，就是星期天、放暑假不干活也会有人给钱。不像他们，种地一分钱也要等一年，要从地里刨呢。这话都没毛病，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奶奶说的。

作者简介：刘唐，就读于天水师范学院，瀚海潮文学社社员。

责任编辑：王建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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