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洪侠|最新版西班牙文奥威尔过几天就来了
图中这位先生是超级书痴杨天德。昨天他微信几张图片过来,我一见之下,大喜,因为图中他手持一书,封面有“1984”字样。继而大迷惑,他这是在哪里拍的图呢?
答案很快就来了:原来是在2021年法兰克福书展上。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书展又恢复了?疫情犹在啊。搜网上消息,只搜到新华社的报道——
第73届法兰克福书展19日开幕。本届书展以“重新连接”为主题,共吸引约80个国家和地区的2000家展商参展。去年书展因新冠疫情改为线上展览,本届恢复线下举行。德国联邦政府负责文化事务的国务部长莫妮卡·格鲁特斯在当晚开幕式上表示,疫情发生以来,阅读对滋养人类心灵的作用更加凸显。法兰克福书展主席于尔根·博斯在当天的记者会上说,面对面交流互动的渴望将国际图书和出版业者重新带回法兰克福。德国书业协会主席卡琳·施密特-弗里德里希斯表示,疫情下保持社交距离并不意味着远离书籍,相反,人们应利用更多居家时间进行更多阅读。在充满挑战的时代,书籍可以为紧迫的问题提供解答,可以拓宽人们的视野,还可以给予人们勇气和希望。
阅读滋润心灵;书人渴望面对面交流;保持社交距离非谓远离书籍;书籍开拓视野,给人勇气——报道中传递的这组来自法兰克福书展的声音在在昭示书籍的力量。
天德曾在深圳工作,后往来于北京—柏林间,爱旧书,通德语,精版本。我在他手中淘到过1850年印多雷插图对开本精装上下两册德语版《圣经》,还曾得一套品相上佳的百多年前的伦敦名刊《黄面书》。
我托他顺便替我找找《1984》,版本越早越旧越好,装帧越精良越好,德语法语葡萄牙语什么语都行,有插图的版本无论新旧拿下再说。天德是诚信君子,甚忠于朋友所托之事。他先后已为我买到五、六种《1984》。2020年1月他应雅昌艺术读书会之邀来深圳讲欧洲古书之美,我本来要去现场当面听他传授收藏秘笈,结果因会议耽搁未能前往,空自度过无聊无趣之一日。
拍自书展的《1984》新版图片,天德在法兰克福发来好几张。是西班牙语最新版。是专为法兰克福书展推出的特别版。是画风“疯狂”的插图版。他说,疯狂的西班牙插图师,估计很符合胡兄口味。
西班牙最新版《1984》插图。图片:杨天德。
这套插图的黑白画风够诡异,够惊悚,恐怖气氛传达得相当锐利,现代感与想象力都十足。我确实喜欢。
昨天深圳降温。天德的传递的书消息和西班牙语《1984》新版本,都让我心生温暖。我微信上真诚表达谢意,他回说:“受兄之托,自然终生不忘。”
更让我喜出望外的是,他找出版商沟通,连人家为书展打印的唯一一张海报也给我要来了,顺便把同一家出版社的最新版《动物庄园》也一并替我收入囊中。
天德手持替我淘到的新版《1984》与《动物庄园》和西班牙出版商合影。
记得前几年天德来深圳时曾非常感慨地谈到:德国一些地方的公共图书馆,争相将馆藏数字化,然后1800年以后的纸质藏书就批量廉值处理甚至毁弃了。太可惜!天德说,那么多精美旧书,运不回来,有时真想将书芯撕掉,把皮面精装书壳和书盒运回国内也是好的。
德国美因兹是金属活字机器印刷术的故乡。据雅昌艺术中心自媒体资讯,天德去年初来深圳,讲了欧洲古书、古腾堡与摇篮本、欧洲古版画与地图的出现、发展及现状等内容。天德讲道,目前存世大约三分之一的摇篮本出自德国和德语地区。尽管历经两次世界大战,德国现存以传统纸张和印刷方式生产于1500年到1850年左右的古书数量,预计在五百万到八百万册,相对于只有八千万人口的德国来说,这样的古书人均占有量名列世界前茅。
他还介绍说,欧洲古书的收藏标准,首先是重古轻旧,重大轻小,尤其关注存世数量。其次重图轻文,丢勒在世时已经有人把书中他创作的版画裁下单独收藏。还有就是重手抄本和编号本;重小说、童书,轻宗教、学术;战争类书籍也逐渐受重视。他提到一个“收藏视野”问题,我以为正戳中当前国内收藏界一大弊端。他说,欧洲重视收藏全世界范围内的藏书,不管文字能否看懂,只要是少见的,或对某个细节如纸张、装帧、绘图等有兴趣,就会先收藏,再研究;我国则大多重中轻外,一看是外文,就丢到一边。类似的意思我也听一位博物馆专家讲过。他说现在许多博物馆只愿意收藏中国的东西,感兴趣的都是先秦青铜器或唐宋元明清瓷器以及书画之类,对其他国家、地区的文物与艺术品毫无兴趣,这样的收藏视野未免太狭窄了,与眼下中国正走向世界舞台中央的趋势完全不匹配。听说那次天德来深圳讲座时带来了不少宝贝:有德国奥格斯堡市1472年印刷的摇篮本,那是德国最早印刷的几十种书之一;有丢勒木刻版画原作;有一卷小型希伯来羊皮卷轴“以斯帖记”;竟然还有一卷明初内府刻官版《永乐北藏》,那是明成祖永乐八年(1410)敕令雕印的经典了。错过了如此难得的开眼上手的机会,此刻想起,依然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