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春秋】纪念我的父亲母亲 | 散文 顾淑琴
1919年,我的母亲出生在邳州市八路镇的一个小村庄。这个村子有一个很美的名字——花巷子。它位于距山的山后,村庄不大,非常僻静,村内有很多柿子树。到了秋天,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柿子,煞是好看。
那时正是军阀混乱战火纷飞的年代。花巷子离县城较远,比较偏僻,民风淳朴,也没有太受到战火的影响。可是不能摆脱贫穷。山地都是盐碱地,天灾人祸连年灾荒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花巷子,顾名思义,村民基本上都姓花,母亲姓王,属外来户,只能住在村里最边缘的地方。母亲五岁那年,又是一个灾荒年,本来家里的地少,收不到粮食,一家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外祖父就决定带着一家人出去逃荒。母亲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姐姐老大,大母亲十二岁,六七岁的时候裹了小脚,外祖父觉得带着出去不太方便,就把她送到了村里的一户大户人家当童养媳,然后一家人踏上了逃荒之路。
一晃七八年过去了,这其中的艰苦的生活就不多叙了,那个年代可想而知了!这时候大舅已经到了该娶媳妇的时候了,母亲也十五六岁了,出落成一个好看的姑娘,是该回家了,外祖父带着一家人返回了家乡。
回到家乡,大舅去大姨公公家做长工,母亲跟着父母在地里劳作。好在大姨的公公虽然是地主,对母亲一家还是很照顾的,在他的帮衬下,一家人总算是能安稳的度日子。
母亲已经十六岁了,越发好看,浓眉大眼,一头乌发,性格温顺乖巧。马上就有媒婆上门提亲。
媒婆提亲的这一家就是我父亲家,住距山山前的许党子村,村里人基本上姓许,父亲一家也是外来户,姓顾。媒婆说父亲家里在村子里过的属比较好的。家门前有一条官路,(就是跑马车的土路)开了一个大挡铺,来来往往的赶车人在里面歇脚住宿。父亲弟兄五人,一个大姐已经出嫁。父亲排行老三,当年二十岁,比母亲大四岁。父亲是高小毕业,在当时农村算是有文化的人了。父亲长得很好,性格开朗。听媒婆这么一说,母亲家人都很满意,亲事就定了下来。后来媒婆告诉母亲家人,父亲听说母亲长得漂亮,特地拖她给作媒的。
转眼第二年春天的某一天,是父母大喜之日。虽然母亲家很穷,还是备了一点儿嫁妆(不然婆家会看不起新媳妇的)在鞭炮声和送亲的喇叭声中,母亲坐着轿子被抬到了许党子父亲的家中。(母亲年老的时候,曾经多次对我们说,以前女人一生要听两次喇叭声,一次结婚时的喇叭声,一次是去世以后送葬的喇叭声。)母亲去世后,我们满足了母亲的需求。
父亲母亲开始了他们婚后生活,小两口恩恩爱爱。当年母亲才十七岁,稚气未脱,父亲百般呵护。白天一起下地干活,晚上在煤油下,父亲教母亲认字或读书。他们跟村里老人学会了做豆腐,每天天不亮起身磨豆腐,然后父亲挑着担子沿街叫卖,小日子过得很滋润。第二年,母亲生下了一个儿子,全家人都很欢喜。
三十年代末正是抗战伊始,整个中国沦陷于日军铁蹄之下,人民饱受战乱摧残,饥荒不断,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父母生活的小山村不是世外桃源,也笼罩在战火的阴影中。父亲小学的时候,(30年)经历过共产党领导的古坯暴动,曾经帮助革命党人发过传单,思想一直很进步。
这时,村里有一位共产党人许文藻,经常回村里开展革命工作。他在和父亲的交谈中,发现父亲是一个有文化,有抱负的爱国青年,就启发父亲,经常给他一些进步书籍看,讲共产党抗日的意义……南京大屠杀前一年,因为生活所迫,父亲经人介绍,曾去南京国民党的军队一段时间,可是他看不惯国民党的腐败作风,更忍受不了他们欺压人的残酷行径,呆了三个多月就跑回来了。现在父亲听许文藻所说: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所以父亲决定参加革命队伍,去打小鬼子!
父亲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母亲,并说:只有打败日本人才能有好日子过。可是父母才结婚不到两年,孩子一岁多,母亲怎能舍得父亲的离去!她千不舍万不愿,就是不想父亲走!父亲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加入共产党打日本鬼子!
父亲这一走,就是十余年,十年生死两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