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温情的搌布瓜

【张亚凌，教师，《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考阅读文或各种考试阅读文，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地方语文精英教材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三部，《回眸·凝望》一书获第二届杜鹏程散文优秀奖,《时光深处的柔软》入围“第三届叶圣陶教师文学奖”。】

几场雨下得，好像立马跳过秋天进了冬天的地盘。此刻回想起搌布瓜蓬蓬勃勃的藤蔓，灿灿烂烂的黄花，夏天似乎还没有走远。

温情的搌布瓜

文 ‖ 张亚凌

初夏，楼下栏杆处的搌布瓜拱出了嫩芽儿，看得我满心欢喜，温情的搌布瓜。“搌布瓜”是我们合阳的俗称，顾名思义，能在厨房里当搌布擦抹案板碗碟用的瓜。

搌布瓜是一楼住户魏哥种的，他拉二胡唱秦腔，生性率直，为官却不争利。楼前的护栏下有块狭长的空地，魏哥就松土种花草，搌布瓜是主打。

我们呢，搌布瓜的芽儿拱出来了，就满心期盼地想着藤蔓扯开来的喜人架势；藤蔓开始朝着栏杆攀爬了，就满心憧憬等着一面绿墙的出现；绿墙上缀满黄花了，闻着花香就想象着嫩瓜的可爱；结瓜了吃着嫩瓜，倒开始想着瓜老了还可以当柔软的搌布使……那个美呀，滋润了心，香了嘴巴，临了，还挺实用的。完全的不劳而大获，还不停地变化着，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直接落嘴里的感觉。

说白了，长这么大，我还真没见过如此温情之至的植物：真的是敞开来的无私，义无反顾的奉献，彻头彻尾的忘我。

不信？那就跟着我在想象中体验体验吧：

某天，你低头无意一撇，哇——，“嫩芽儿？”你的心好像被什么挠了一下，痒痒的。好像那小小的芽儿被你这么一看，就浑身攒着劲长了起来，似乎你的眼前已然蓬蓬勃勃一大片。

 ——期盼，对，期盼的快乐，搌布瓜给你的第一份礼物就是期盼！

嫩芽儿长起来真不费劲，一天一个样，一截一截窜着长。你呀，就一直分享着嫩芽儿成长的喜悦。很快，它们就野心勃勃地向着栏杆进军了。先是胆大的一根试探着，缠绕了一圈。似乎没事？真的没事啊！呼啦啦，一片就齐头并进地开过来了。不几天，栏杆就被一大片搌布瓜的藤蔓爬满，绿茵茵的藤蔓，声势浩大地张扬着。你的眼前，就呈现出了一面厚实的绿墙！

你的得意在心里冒着泡，好像是你自己征服了一片荒芜之地。不是吗，死寂的布满铁锈的丑陋的栏杆变得绿油油的，真是神奇。

 这是搌布瓜送给你的第二份礼物，让你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进取的力量，以至于激发了你沉睡已久的斗志。感谢那面绿墙吧，将旺盛的生命力具体而形象地铺展在你的眼前。

或许搌布瓜不愿意躺在功劳薄上享清福吧，又或许它觉得只是一个劲地绿似乎也不怎么养眼，就想着用花来点缀点缀，让你的视觉不再疲劳。是短短几天吧，又或许是一觉睡醒，黄色的状如喇叭的花儿就活活泼泼地开满了绿墙。

 瞧，这就是它送给你的第三个礼物，原本不是观赏的花却承担起让你赏心悦目的责任，——只要力所能及，就尽可能地灿烂自己快乐别人。

这时小孩子们就活跃起来了，站在栏杆下数花朵，数着数着，心就痒痒了，小手儿就伸上去了。大人们就出声了：嗨——，别摘，还有好看的瓜在后面等着呢。他们就不情不愿又不得不缩回了手。那是当着大人们的面，谁知道心里咋想的？反正总会碰见手里拿着小黄花的孩子，小脸蛋乐得都能鼓起来。

 或许花们也害怕了，唯恐被小孩子摘了去，那不白来世上一遭么？就慌忙开始攒着劲儿坐果。小小的细细的瓜儿就探头探脑了，有雨就闹腾，见风就猛长。今天才小拇指般，没几天的时间，就小黄瓜样了。

嫩嫩的搌布瓜见油翻炒就是一道菜，所以我们可爱可亲的搌布瓜也被有些人叫“菜瓜”或“丝瓜”。

吃吧，长得太密集了，不摘藤蔓就支撑不住了。我们上楼时就问心无愧地摘一个当盘菜。放心吧，绝对绿色，没有任何化肥农药，魏哥只是浇水而已。

是吃不完，还是长得快？很快，瓜们就老了，没口感了，不能当菜吃了。好了，这才省心呢，小孩大人都不惦记了，就剩下自个好好长了。越长越大，胖胖的，长长的，有风吹过，还得意地摆动呢。

入秋了，叶们尽管不舍，也不得不盘旋着飘落。瓜们就裸露起来寂寞起来，伤心得连皮儿也日渐变黄，更别说心里的空空落落。

得了，各自将自己中意的瓜请回家吧，魏哥才懒得搭理呢，他只在乎种。一截绳子绑着瓜蒂，挂起来。晒干，去皮，除籽，柔柔的搌布就出来了。

瞧瞧，仅仅跟着我想了这么一通，都觉得很是滋润，美吧？

多温情的搌布瓜。谁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