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 烟 袅 袅
我不是行吟诗人,也不是行者无疆的行者,却常常背着行囊,追逐着四季流转的跫音,在天山与昆仑山之间苍凉的大地上漫游 。那里山长水阔,关山万里,鹰起鹰落,长风浩荡。
无论是乘车,还是徒步,当在粗砺荒芜苍凉的石碛戈壁大漠跋涉久了,衣褶里落满了风尘,心底有了“今夜不知何处宿,万里平沙绝人烟”的隐忧时,我便常常格外的希冀漠漠的视野里出现一片慰人的绿洲,一湾碧波荡漾的海子,一座鸡鸣犬吠的村庄,一缕袅袅的炊烟。
有炊烟升起的地方,就有人家,就有遮风挡雨的柴篱房舍毡帐,就可以把我这个漂泊者恓惶而沒有着落的一颗心轻轻的安放——至少这一夜,不再露宿荒野,听狼嚎惊梦;至少这一夜,有粥可食,有衾可盖。
炊烟,那是一缕尘世人间代代相传的烟火——无论是在曦微的晨光中,还是黄昏的夕阳下,永远是那样的温馨,暖人,且回味绵长,让每一个浪迹天涯且不曾衣锦还乡的游子,瞬间泪流满面,想起遥远的故乡,忆起儿时的朦胧岁月,母亲一声声深情的呼唤。
炊烟,那是苍茫的穹庐下最具诗意和人文情怀的风景。无论是九五之尊,还是一介布衣,甚至是衣衫褴褛的拾荒老人,或近或远,望见炊烟,心底最柔软的部分都会被轻轻地触动……
不管是在绵延起伏的群山,辽阔的草原,抑或是在平畴千里的大漠,我相信面对升起的形态迥异的炊烟,不分地域,一分族群,不分男女,不分贵贱,我们都会有一样的感怀,一样的情愫——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照大地……”曾经,当邓丽君的歌声在野外地质队的帐篷里响起,年轻的我,刹那,心弦就被轻轻的拔动,落寞的一颗心被浓浓的思乡之情淹沒……
“炊烟升起了,我在门口等你。”曾经读到余秋雨这句隽永的诗句时,那一刻,我的心海里泛起了阵阵的柔波和涟漪,梦里梦外,滋生出对远行亲人归来的几多期许与思念……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终有那么一天,我会垂垂老矣,不再远行。那时,我就放下如影相随的行囊,在日暮的时分,颤颤巍巍地拄起拐杖,去远离市声的河边,或树下,静静地看苍山暮雪,倦鸟归巢,眺望陶渊明笔下的“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于我来说,炊烟,永远是一首儿时母亲吟唱的歌谣,一帧淡墨山水的画轴,一抹拂拭不去的淡淡乡愁。
美文:和静 赵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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